當衝擊消散去時,天地間已是沒了林燮與迦兒的身影。
顯然,他們二人已是逃走了。
迦藍族這數百年來像只老鼠般,向來神出鬼沒,最擅長隱匿遁逃之術,一旦被他們逃走,便是再難尋到。
絕掌師太當即暴跳如雷的大鬧大罵:「該死的!他們逃了!都給老身找啊!他們還逃不遠!」
寅虎則是平淡道:「師太算了吧,迦藍族最是擅長隱匿之術,它在我蒼鸞聖城都藏了數百年了,也就偶爾能逮出一兩個處以火刑,即便是這麼久都未能將其找出剿滅,又何況現在?」
絕掌師太一股怒氣憋在心中,到手的孽徒卻讓她跑了。
「比起這,我們現在更該做的是…」寅虎目光抬向雷獄一方,聲音帶著一股忿忿的道:「雷獄,你就說現在該怎麼辦吧?!」
聞聲倒是提醒了絕掌師太,她目光含怒的看向黑淵鷹王等人,道:「不錯!你雷獄獄主受迦藍妖女蠱惑,你雷獄不僅不將其留下嚴審拷問,反倒放任其與迦藍妖女逃走,你雷獄該當何罪!」
黑淵鷹王冷哼道:「我們方才已是說了,迦藍妖女向來花言巧語,我們獄主不過一時為之所騙,但與其絕非一類!」
「哈哈哈!只是一時為之所騙?」寅虎大笑道:「若真只是如此,那他為何和迦藍妖女一起跑了?」
寅虎的靈魂質問仿佛一語中的,聞言雷獄眾人皆是一怔,那一刻所有雷獄強者與弟子心中皆是湧上一股掙扎又複雜的情緒。
獄主,確實是與迦藍妖女一起遁逃了…
下一刻寅虎猶如宣判般的聲音當即響徹:「雷獄獄主,年少淫逸,為迦藍妖女所惑,誤入歧途,與迦藍族勾結,意欲陷害我蒼鸞聖殿,今事情敗露,與迦藍妖女坦然相護,更是與其遁逃而走,若非心虛,何非如此?可見證據確鑿無疑!」
當寅虎聲音響徹青山天地的時候,所有雷獄弟子的心中皆是湧上一股涼意,一個個身子仿佛要癱下,雙目中漸漸升起一股無神與絕望。
寅虎的話,無疑已是給林燮判下了死刑,後者所作所為,令雷獄所有人百口莫辯。
他說的沒錯,倘若不是心虛的話,為什麼要跑呢?
那一刻就連黑淵鷹王與碧麟蛇王身子也是忽然軟了下去,陷入一陣恍惚。
自北海之爭後,本就因其名不符其實,才不配其位所埋下的伏筆,令得如今諸多雷獄弟子心中,更是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心理變化。
那無數看向雷獄的四大宗弟子目光中,更是已成定論,那看待雷獄獄主的名字,就宛如是看待一個無惡不作的九山孽徒。
五百年前,迦藍族喪盡天良,屠戮了無數中州生靈,致大地塗炭,山河破碎,犯下了彌天大罪。
這五百年來,中州雖是四分五裂,紛爭不斷,但一旦提到這迦藍族,所有勢力皆是同仇敵愾,還從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與之為伍。
與之為伍,那就代表著與整個中州甚至是整個九山八海為敵,與邪族同道!
因此在這件事上,還從來沒有哪個人敢這麼做過,而林燮,沒想到卻是這第一個敗類!
其不僅公然維護迦藍妖女,更是與其一起遁逃,可謂是犯了九山之大忌,在所有強者眼中,他不堪為九山之人。
此刻整個青山天地,義憤填膺。
「怎麼會…」唐門一方,唐百筠花容黯然震顫,她如何也難以相信,今日所發生之事。
在她印象中,林燮絕不像是是那樣的人。
在她前方,星月宮主溫容冷凝,雙目泛著寒芒,淡漠道:「筠兒,莫再說了…免得引起公憤。」
「有些事,終歸是眼見為實,你不得不認。」
見得一向寬容體貼的星月宮主此刻面對林燮的問題都是如此的嚴肅,唐百筠陷入一陣難以自拔之中。
而在劍閣一端,紅舞一手揪著心,一手拉向劍心的衣袖,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的聲音顫巍的道:「劍哥…我不信,林燮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劍心雙拳緊握,肅然含憤的面龐重點了點,他同是不信。
但是,林燮的行為又要如何解釋呢?
這時,一道聲音打破了九山天地間緊繃的氣氛。
「說來,眼下這最重要的,倒是這份額爭奪戰該怎辦?」
正是那桃衫公子,現如今份額爭奪戰突然中止,已亂成一團,青山之鑰早已是飄落到地面上去,想要重新爭奪,與以往形式不同,必然難以劃分。
聞言眾領隊者皆在深思,而見眾人沒有答覆,桃衫公子便道:「我倒有一策,能讓這場殘局收拾得最為公平,也是最為輕鬆。」
「噢?你有何策,說。」絕掌師太道。
桃衫公子紅唇中含著一絲笑意,道:「如今青山之鑰已全部灑落,我們再想要爭奪,想必是諸多不便,所以我看,我們各大宗平均分了如何?」
聞言絕掌師太稍微思慮後便是微微點頭,按以往的結果,份額爭奪戰一般都是蒼鸞聖殿和雷獄占大頭,劍閣居中,而她唐門通常連五分之一這個均分值都未達到,若依此策,倒是划算,並且還能少卻一番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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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鶯歌府則更不用說了,每次都是搶得最少的,所以絕掌師太也是十分清楚桃衫公子心中打的算盤,但畢竟利於她唐門,她自是不會反對,於是道:「可以,此法老身同意。」
劍惇默不作聲,便是默認了,不管怎樣對他劍閣來說都是一樣的結果,自是無意見。
寅虎雙眸微眯,眼光流轉,他何嘗看不出桃衫公子和絕掌師太的心思,要放在以往,他肯定會同意,不過這次,他深思片刻後,便是道:「可以,老僧也同意,我們可以均分青山份額,不過…」
「此次青山份額,須除去雷獄的資格!」
聞聲各大宗皆是一怔,黑淵鷹王大怒道:「哼!就你也配?!」
寅虎先是一笑,然後再厲聲厲色的道:「呵呵,老僧是不配,但這天下人配!」
「是,不錯,青峰會九山期間是有一條任何人不可惹事鬧事的規矩,但這條規矩,在面對迦藍邪族時,可完全無視,因為青峰會九山本就是為了斬除迦藍邪族而誕生!」
「而如今你雷獄獄主私自勾結迦藍邪族,你雷獄與迦藍邪族便是有著撇不乾淨的關係!在這樣的前提下,如何還能讓你參與青峰會九山!」
寅虎再轉向眾人,道:「老僧意下,此次青峰會九山不僅要取消雷獄進入青山真身的份額,還要剝奪其進入青山的資格!」
「你!」黑淵鷹王與碧麟蛇王無疑是為寅虎之話所震怒。
可當寅虎說完時,絕掌師太等諸位領隊者,以及在場的無數四大宗弟子都是不由贊同的點了點頭。
這對他們來說,無關私利,因為事實確是如此,雷獄獄主不僅暗中勾結迦藍妖女,更是公然維護後者,最後其竟還和迦藍妖女一起逃走了,足以證明其已淪為迦藍一道。
見得四大宗眾強者的反應,心知沒占著理,黑淵鷹王等人頓時也是著急起來,黑淵鷹王急忙道:「我獄主只不過是一時為妖女所惑,不足以證明其與迦藍淪為一類,甚者,就算如此,也更不能證明我雷獄便是與迦藍族有干係!」
「哈哈哈哈哈!」寅虎仰天放聲大笑,道:「不足以?好!正好今日之事結束後我等便是會將雷獄獄主今日所作所為昭告天下,讓天下人來評判,你雷獄獄主究竟是正是邪!」
「到時再來看看,他這勾結迦藍,袒護妖女,一齊遁逃,宗宗罪行,究竟足不足以定他的罪!」
聞言,黑淵鷹王與雷獄眾強者身子皆是癱了癱,那一刻他們方才意識到林燮今日所為究竟意味著什麼。
待今日之事傳出後,其必將身敗名裂,臭惡九山。
頓時雷獄眾人處在一陣絕望之中,無話可言。
而這時絕掌師太道:「不過,倘若雷獄能夠就此聲明往後與此子再無瓜葛,撇清關係,那我等與這天下人自是不會有何非議,只因此子年少輕狂,墮入邪道,皆是其一人所為,與雷獄無關。」
「即…罷黜雷獄獄主!」
當絕掌師太的聲音落下時,青山天地間仿佛隱隱響起一陣嘩聲,罷黜獄主之位,這在雷獄史上貌似還從未有過吧?
當聽到絕掌師太之話時,雷獄所有人也是大驚。
寅虎眼光流轉,隨後跟著道:「不錯,雷獄若是能罷黜此子獄主之位,今後與我等一起誅殺此子,我蒼鸞聖殿自是不會有任何意見。」
寅虎心知今日想吃下雷獄多少是有些難度,所幸不如就依絕掌師太之見,若能就此將林燮孤立,卻是也好。
黑淵鷹王面色紅脹,氣憤的立馬大聲道:「不可能!」
寅虎嗔怒道:「哼,不可能?那你就要問問這滿場的中州強者答不答應了!」
話落時,四大宗強者與弟子那憎怒的目光皆是直射而來,宛如是對林燮的唾棄殃及池魚。
在那無數目光下,黑淵鷹王也是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雙拳緊攥,心中掙扎不已。
碧麟蛇王心中雖有萬千怒氣,卻也難以吐出。
而在黑淵鷹王難以抉擇時,他身後萬千雷獄弟子則是在用著一股希冀的目光脈脈地望著他,多麼的希望鷹王能馬上做下決斷。
此刻唯有與林燮劃清干係,才能明哲保身。
他背後一位長老也是在這時悄聲道:「鷹王,青峰會九山關係著我雷獄年輕一輩的未來,此一大機緣不可就這麼被人割棄了啊…依老夫看,要不就先應了他們吧…畢竟獄主今日確實是做下了難以解釋之事,不可引起眾怒啊…」
在四大宗,與雷獄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黑淵鷹王雙拳震顫,那一刻他心中懷著無比的屈辱與悲憤,最終不得不做下了決斷。
最終,他的聲音含憤的在青山天地響徹…
「林燮為迦藍妖女所惑,誤入歧途,棄我雷獄而去,我雷獄就此宣布,從今往後與其再無瓜葛,正式罷黜其雷獄獄主之位!」
「從此,我雷獄再無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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