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鎮仙錄 八百二十三回 再會寧無臣

    「那個李師姐呢？」墨沖正在對自己身上傷口進行處理，突然像想到了什麼，轉頭對朱七七問道。

    朱七七明白墨沖此問的目的，立刻開口道：「是。前輩放心。李師姐現在外出採辦物品去了，不在門派之中。至於門中其他的低階弟子，我已經吩咐過，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靠近這邊，所以不會有人過來的。」

    墨沖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麼。

    隔了好一會，眼見墨沖已經處理完傷口，站起了身，朱七七遲疑一下道：「前輩……前輩打算要離開古劍門了麼？」

    墨沖正收集四下寧白首散落的物品，聞言點了點頭道：「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當然要走的。幸好此地不是南開城，就算有人要對寧白首的隕落展開調查，那也至少是幾天後的事情。有幾天時間，他完全可以遠遠地離開這裡了。

    朱七七聞言，突然拜倒在地，道：「晚輩懇請前輩將我們兩姐妹也一起帶走。」

    墨沖皺了皺眉，道：「帶上你們？」

    朱七七一咬牙，道：「不錯，我們姐妹願意終身伺奉前輩左右！」

    墨沖搖了搖頭，道：「不行。先不說我自己也沒有什麼去處。就算有，我現在受了傷，自身尚且難保，帶上你們只會是累贅。」

    聽到墨沖這句話，朱七七面色一白，卻沒有再開口說什麼。墨沖都說得這麼直白了，她還能怎麼樣呢？眼下也只能祈禱自己姐妹二人之後真的能夠平安無事吧。

    墨沖嘆了口氣，又道：「寧白首身死的事情，肯定有人來查。到時你只需把關於我的事情說出來就可以了。他們能夠判斷事情真假。何況你一個區區築基期修士，根本不可能對寧白首造成什麼損傷。」

    朱七七沉默。她相信，若是有人來調查，肯定不會認為寧白首是她殺的。但是這卻不能保證來人不會遷怒與自己、甚至整個古劍門。在高階修士的眼裡，低階修士的性命，不就和螻蟻差不多？但是她也不能再開口懇求墨沖什麼了。因為墨沖同樣的高階修士。對方沒有將她們姐妹殺掉滅口，這已經很仁慈了。她還能再求什麼呢？何況墨沖之所以會殺寧白首，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自己暴露了墨沖的存在。

    墨沖知道朱七七想的是什麼。不過正如他剛才所說，現在他自身尚且難保，又哪裡有閒暇顧及他人？

    寧白首身上的物品很快被墨沖收集到了一起。不知道是因為被爆裂火球轟擊過。還是寧白首本身就沒帶多少東西的緣故，墨沖眼前的物品並不多，而且大多都已經焦糊一片。不過，墨沖對此也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都落下了那把長不及兩寸，仿佛小孩玩具的黑色小劍之上。

    連綠瓢萬鈞蟲的攻擊都能擋下。爆裂火球當然也不能對黑色小劍造成什麼損傷。仔細感應之下，還能感應到其內存留的修士氣息。黑色小劍有會有修士氣息，這本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但黑色小劍裡面的法力氣息居然有兩股。一股較弱的來自已經身死的寧白首，還有一股較強、占據主導地位的其他修士的氣息。怎麼回事？這寧白首身上的法寶，反而有其他人的氣息？難道這黑色小劍並不是寧白首他自己所有？

    墨沖皺著眉，正要再仔細檢查一下，突然面色一變，抬頭朝天空望去。一旁的朱七七正有些六神無主，失魂落魄的模樣。一見墨沖這動作，立刻也轉頭朝天空望去。

    夜空很寧靜。雖不見月光，卻並沒有太昏暗。墨沖所望的方向，除了黑色的夜幕，並沒有其他什麼。

    朱七七皺了皺眉，正要轉頭去問墨沖。但是轉過頭來卻是一愣，此時的墨沖法力已然全開，洶湧澎湃的法力如同潮水般湧出，甚至逼得她有些喘不過氣。而法力全開的墨沖，身上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焰。

    「嗖！」

    一道尖銳的破空之聲。這時候終於傳入到了朱七七的耳朵里。只見有一道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從墨沖剛才所望的方向急速而來。旁邊的墨沖，所散發出的法力威壓已經足夠讓人恐懼了。但是現在從天空飛來的遁光，上面所傳來的威壓卻更加讓人心驚。朱七七即便無法確切感應出來，但也知道，來的一定是元嬰期修士。麻煩居然來得這麼快！？

    來得居然這麼快！？這也正是墨衝心中此時所想的。天空中飛速而來的遁光顯然是為了寧白首，他甚至感覺到自己已經被對方神識鎖定。墨衝心中很鬱悶。他想不到，來人會如此之快。這實在不合常理。若早知道對方會來得這麼快，他在擊殺寧白首之後一定馬不停蹄逃之夭夭，不會在這裡浪費時間。

    遁光很快到了墨沖頭頂上方。遁光之中是一名一名面容陰沉，頭髮花白的瘦削老者，正是元嬰修士寧無臣。

    寧無臣氣勢洶洶而來，不過當看清楚下方包裹在火焰之中的墨沖的面容，臉上卻露出了吃驚之色，道：「墨沖，是你！？」他果然一眼就認出了墨沖。

    墨沖淡淡道：「寧前輩，好久不見了。」

    寧無臣目中寒芒一閃，冷冷點了點頭，道：「你居然還沒死。很好，很好！」

    墨沖道：「晚輩確實有幾次都差點要死了，不過，差一點到底是差了一點。」

    寧無臣冷眼望著墨沖，道：「看來，你不僅沒死，修為還提升了不少，見了老夫居然還有膽子留下來。我的白首孩兒，也是死在你的手裡了？」

    墨沖嘆了口氣，道：「晚輩修為相比和前輩見面的時候，確實提升了一些。不過之所以留下來，倒不是太自信，而是晚輩自知就算要逃，也肯定逃不了的。」

    寧無臣冷哼一聲道：「哼。你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說話之間，五指一張，一道黑光『嗖』地一聲，劃破了墨沖的手掌，飛到了他的手裡。正是那把黑色小劍。

    感應到黑色小劍里有法力氣息之後，墨沖自然不能隨意收入儲物袋或者乾坤納之中。以防有什麼變化。剛才他在和寧無臣說話，暗地裡卻一直催動火焰之力，想要消磨掉黑色小劍裡面殘留的法力氣息。可惜，法力氣息還沒消除掉。東西卻先一步被寧無臣取走了。

    「『天資縱然冠絕頂，此生卻難見白頭』，李天機啊李天機，你又算對了一次。我可憐的白首孩兒……」

    寧無臣看著掌中的黑色小劍，目中露出了哀傷之色。而當他的目光再望向墨沖之時。冰冷之意立刻又加重了許多。這個人，他非殺不可。

    「我很奇怪，前輩為什麼會來得這麼快。」墨沖再次開口了。

    寧無臣冷冷道：「你確實應該有機會逃走的。只可惜碎金廢礦那邊出了一點問題，上面正好讓我來查看一下。」

    原來是這樣？墨衝心中苦笑。若是他之前沒有幫鷹天正去破壞碎金廢礦的陣法禁制，寧無臣就不會來得這麼快，他擊殺了寧白首之首也可以從容逃走。但事實是他幫助了鷹天正，寧無臣也因為查看被破壞的碎金廢礦禁制來到了咸陽城附近，正好感應到了寧白首的身死。看來，一切多少有點天意啊。

    「你身上那些不斷高漲的火焰，是打算和老夫拼死一搏？」寧無臣看著墨沖身外的火焰。冷冷開口。

    墨沖並不否認，點了點頭道：「是。」

    寧無臣目光一閃，道：「大家本來都當你死了，你自己也活得很逍遙，何必又再現身出來惹麻煩？」

    墨沖嘆了口氣，道：「我若說我並不是故意要招惹這麻煩，而是逼不得已，你信不信呢？」

    寧無臣冷冷道：「哼。有因必有果。你以前若不是做了那麼多讓人無法忘懷的事情，今日便是被人遇見，別人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墨沖沉默。

    寧無臣冷冷道：「天外隕鐵。現在當然也還在你的手裡了？」

    墨沖道：「哦！？外界都這麼傳說？」

    寧無臣冷冷道：「我不信傳說。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墨沖嘆了口氣，道：「你既然這樣認定，何必還問我呢？」

    寧無臣點了點頭，道：「我不必問。」說話之間。手一揚，手中的黑色小劍『嗖』地一聲，激/射而出。

    黑色小劍目標並不是墨沖，而是一旁一直一動不敢動的朱七七。為什麼？

    「撲哧。」

    一聲輕響。黑色小劍並沒有傷到朱七七，而是扎入到了龜甲盾之上，直至沒柄。墨沖的龜甲盾。自從煉成之日起，還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大的損傷。看來之前沒有動用龜甲盾，而是直接用武王鍾，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前輩為何要殺她？」墨沖皺了皺眉。

    寧無臣淡淡道：「白首孩兒就是為了這女子，才親自到古劍門去的吧？若不是她，白首也不會遇見你，更不會隕落身死。」

    墨沖聞言一愣，卻不得不承認寧無臣殺朱七七並不是毫無道理。

    「你既然要救她，那我先殺了你，再殺她，也就是了。」寧無臣淡淡開口，說話的同時，背後有一隻雪白的巨大圓盤浮現而出。正是他的本命法寶萬仞盤。

    「萬仞盤的威力，你自己親眼見識過。如果不想被碎屍萬段，此時束手就擒還來得及。」寧無臣又淡淡開口。

    「束手就擒？」墨沖眉尖一挑，道：「晚輩若是束手就擒，前輩會留晚輩的性命麼？」

    「不會。」寧無臣很乾脆地搖了搖頭，接著又道：「不過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留個全屍。」

    墨沖嘆了口氣，道：「那晚輩還是多掙扎一下吧。千古艱難唯一死。多活一刻是一刻。」

    寧無臣目光一冷，道：「哼！只怕你過一陣會恨不得早些死了好。」說話之間，背後的圓盤旋轉著，無數尺許來長的玉質飛刀隨著圓盤旋轉，飛快從上面疾射而出，朝墨沖席捲了過去。

    「你自己小心！」將已經激活的龜甲盾往朱七七手中一塞，墨沖腳下一點，飛快倒退。此時此刻，他當然無暇再顧及朱七七的死活了。

    疾射而出的玉質飛刀很快組成了一面障壁。墨沖越是倒退，所面對的玉質飛刀也就越多。眼看玉質飛刀已經成就鋪天蓋地之勢，墨沖目中精光一閃，猛地腳下一點，人如同一顆倒墜的流星，猛地朝半空中的寧無臣撞了過去。

    「哼，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居然敢和老夫抗衡。」寧無臣目中寒光一閃，漂浮在原地一動未動，但是他背後的雪白圓盤卻是光芒大放。在光芒之中，從圓盤內激/射而出的玉質飛刀也放出了光芒。漫天的玉刀，仿佛是漫天閃亮的星辰，齊齊朝中間的墨沖聚攏而去。

    墨沖一路衝擊向寧無臣，本來已經受到不少的阻礙。此時玉質飛刀光芒大放，他前進起來更加地艱難，速度也越來越慢。他從一開始就催動火焰，本來是想要施展自己自創法術爆裂·流星墜。但是現在，速度越來越慢，這一招自創法術的威力也是大打折扣。眼看已經不可能接近寧無臣，墨沖目中閃過一絲惋惜之色，口中大喝一聲：「爆！」

    「轟！」

    一聲巨響，仿佛平地炸起的驚雷。半空之中的墨沖，身外的火焰猛然四散爆開。爆裂·流星墜雖然沒能施展出來，不過墨沖身外的火焰卻已經是催發到極致，此時一爆開，席捲而來的玉質飛刀頓時紛紛崩散消失，寧無臣身後的雪白圓盤也是光芒一暗。

    「哼。果然有點門道。」寧無臣冷哼一聲，突然指尖一彈，一道黑光突然激/射而出，朝墨沖面門襲了過去。正是寧白首用過的那把黑色小劍。這黑色小劍在寧無臣手裡顯然不如在寧白首手裡時候威力那麼大，但是也不容小覷。

    墨沖吃過這黑色小劍的苦頭，一看寧無臣打出此物，面色一變之下，立刻想也不想，身上法力猛地一催，一個黃銅大鐘虛影立刻在身外浮現而出，將他護在了其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