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蘇菀擺了擺手,「一隻煩人的蒼蠅。」
說完她下意識地滿院子找人,視線就像梭子似的,來來回回地看看這兒看看那兒,直至看見東南角的屋檐下,正拿著一份報紙,跟宋家這邊的長孫宋嘉仁湊在一起研究新聞上的國家大事的霍斯僑。
蘇菀:「…」
險些哽咽起來,但好在還是忍住了。
過兩天就是人家宋晴嵐的婚禮了,她自己在這種時候掉眼淚又算怎麼回事呢,況且真要是掉上幾滴淚,她兒子,她丈夫,這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小男人,也得反過來為她擔心。
於是蘇菀用力地彎了彎嘴角,做出了一副笑模樣,接著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似的,扭頭回到了廚房,該幹什麼就繼續幹什麼,和宋家那些人再次熱火朝天地忙活了起來。
做飯她不行,但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有一說一宋家這老太太的手藝那可真是一絕,主要是那種鄉土特色的味道,一般人想做還做不來呢,,尤其宋家人口還這麼多,又全都是飯桶,每次做飯都得按照大鍋飯的比例來。
蘇菀有幸曾嘗過老太太的手藝,就連大鍋飯都能叫這老太太弄得好吃的不可思議,更何況是精緻小炒了。
不行,她得趕緊摘菜,多摘一點,不然若是準備少了,回頭上菜時自己都搶不著,宋家這些人吃飯的時候搶菜搶的可真是太厲害了。
想當初蘇菀頭一回在宋家吃飯時,差點沒叫這一大家子給嚇著。
只覺得眼前一花,菜少了一堆,眼前又一花,又少了一堆。
這些人的嘴還是嘴嗎?這簡直就跟吸塵器一樣,難道都不用嚼的嗎?呼呼地張開嘴,往嘴裡倒就可以了嗎?
想著宋家人吃飯時活脫脫餓死鬼的神速模樣,蘇菀心情倒是好了,甚至還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而另一頭,霍雲舟望著他妻子的背影,微微地蹙了蹙眉,旋即抬起了胳膊肘撞了撞謝戾的肩膀:「是不是那邊的人?」他問。
而這個「那邊」,所指的,也正是蘇菀的娘家。
謝戾手裡拿著個黃竹蒲扇,正在幫宋老爺子扇風。
他說:「應該是吧,除了那邊的人,還有誰能讓蘇菀臉色難看成那樣。」
她這人是典型的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偏巧蘇家那些人她是真心在意的,可以前卻偏偏對霍斯僑那孩子那副模樣,如今的蘇菀別提多麼糾結了。
父母兄長曾真心疼愛過她,就是因為這份真心在,才無法恨得太透徹,可若說不恨,那也是騙人的,或許她如今最恨的人是她自己,她其實是打從心眼兒里認為,如果當初不是她出事了,或許蘇家不會遷怒霍斯僑,她的兒子也不會因為那些事而在蘇家手裡吃那麼多的苦。
霍雲舟又忍不住再次看了看蘇菀,半晌之後,才怔怔出神地說:「就先這麼過著吧,這種心結,想解開可不容易。」
或許唯有歲月才能洗刷,要等許多許多年之後,才能夠逐漸放下。
不然愛也不是,恨也不是,只能是將蘇菀一人架在火上烤。
與此同時,霍斯僑則是垂著眸,他低著頭看手裡那份報紙,但神色怔忡了一會兒,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但轉眼之間又掩飾個乾乾淨淨。
坐在他對面的嘉仁則是瞟來一眼,旋即嘉仁心裡不禁直搖頭:「」
這一家子,怎麼一萬個心眼子。
心眼同樣不少的嘉仁這麼想著,覺得這一家人揣著明白裝糊塗,一個個都精得不可思議,還偏偏怕彼此多想,於是在彼此面前掩飾著,但偏偏又掩飾不住。
倒是跟一齣戲一樣。
熱熱鬧鬧的中午過去了,小幼幼一吃飽就犯困,但臨睡前被她姥爺逮住了。
宋老頭不知從哪兒拿來一把捲尺,然後把小孩兒按在了牆根兒底下,用捲尺量了量她的身高,又拿鉛筆在牆上劃了一條橫槓。
宋老頭說,「又長高了一點。」
小幼幼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多少多少?姥爺~~~幼幼我長高了多少?」
不管去哪她都是個小不點兒,不論家裡家外,她所認識的人之中,她永遠都是最小的那個,歲數最小,個子也最矮。
以至於對於身高這件事,小丫頭心裡是有著那麼幾分期望的,希望自己能發育的稍微快一點兒,可貌似上輩子她是十多歲之後才開始竄個子的,在那之前一直比同齡人矮了至少半個頭。
甚至有些個頭高一點的,能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
宋老頭笑得一張老臉全是褶子,粗糙的大手貼著小幼幼的腦瓜兒揉了揉,「長高了兩厘米呢,不急,咱幼幼往後時間還長著,肯定能越長越高的。」
「兩厘米」
肉乎乎的小臉兒先是一垮,但轉瞬又給自己打氣。
算啦算啦,兩厘米就兩厘米,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大不了咱們就積少成多嘛!對,沒錯!不糾結!!前景可期!!
這樣想完後,宋幼眠就跑回自己的房間睡午覺去了。
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來後,立即領著她那一大串的哥哥們四處壓街,四處溜達,閒逛時逛得可起勁兒了。
他們甚至還找了一家遊戲廳,個頭不夠高,只好坐在椅子上,然後小手啪啪啪地飛快打著那些紅紅白白黑黑藍綠的各種塑料按鈕,大屏幕上的人物快速出拳,再揚起長腿,打沒了對手的血條,直至中間浮現出「k.o」的字樣。
「我贏啦!!」
小腦袋一甩,她烏黑溜亮的大眼睛笑成了一對兒彎月牙兒,猛地回頭看向了身後。
站在她身後的人是霍斯僑。
當她看向少年時,少年也正好在看她。
也正好彎出一抹很是輕柔緩和的笑容。
於是幼幼笑得更燦爛了些。
轉眼,在這種溫馨熱鬧的日子裡,宋晴嵐和謝戾的婚禮也總算是來了。
而單方面跟媽媽冷戰了將近一周時間的小幼幼,也在這天拿起一個紅彤彤的小燈籠,穿上一身錦繡的小旗袍,梳著荷葉包包頭,一邊一個小荷包,眉心還被她姥姥用口紅點了一個紅點子,她笑嘻嘻地跟著媽媽一起坐上了謝家那邊開來的婚車。
清一色的軍車,車頭綁著大紅花,炮竹聲轟轟隆隆,一大早便聽鞭炮聲炸響。
「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
「媽媽,結婚快樂!!」
小孩兒看著同樣穿著一身中式旗袍,喜氣洋溢,戴著翡翠耳釘,黃金手鐲的媽媽,那一身的叮叮噹噹,中式又復古,炫麗又華奢。
幼幼想。
她的媽媽真漂亮。
清冷的人兒染上了亮麗的艷色。
仿佛春滿人間。
仿佛盛開的一樹桃夭。
是這人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讓人想把最好的一切全部都給她。
這一刻,幼幼想,大概她謝爸爸也是這樣想的。
而從今天開始,謝爸爸,就真的是她的爸爸了。
她可以很光明正大,很自豪驕傲地管他喊一聲爸爸。
她可以對人家說,幼幼不是沒有爸爸的孩子,幼幼的爸爸姓謝,叫謝戾!
小孩兒笑得眉眼彎彎,唇角也開開心心地笑了起來,被媽媽抱在了懷裡,而她兩隻小手手,一隻牽著媽媽的指尖,一隻握住爸爸的手指。
「走咯,出發咯!!」
在小孩子歡喜的笑鬧聲中,這支婚車隊伍繞城而過,盛大的排場,氣派的婚禮。
直至許多許多年之後,有人回想起當初,依然能想起那時的震撼。
不過,幾多歡喜幾多愁。
在這大喜的日子裡,卻也有人並不是那麼開心就是了。
公安局。
李秀梅被關在這裡好幾天了,她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期間曾見過李家為她找來的律師,李父李母也曾親自來這兒見過她。
當三人見面時,李父支開了其他人,旋即狠狠的一耳光,伴隨著氣急敗壞的怒火,用力地扇在了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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