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良答應了辛晨,可是現在,看著周賀滿眼的悲愴,他竟有些不忍心了。
鬆開周賀的衣服,轉身打算讓醫院的車離開。
「讓開,讓他們把他帶走。」張琳從房間走出來,語氣清冷平淡。
周賀回頭瞪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張琳轉頭看向他:「我說讓他們把他帶走,這是他的遺願,請你尊重。」
「放屁的遺願,你知道他們把他拉走幹什麼嗎?做研究,做標本,用藥泡他,拿刀子割他,我不同意。」周賀幾乎癲狂的沖張琳喊叫。
「你是他什麼人,你憑什麼不同意?」張琳定定的看著他。
周賀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也沒說出口。
「我是她的妹妹,我是家屬,我同意,你們帶走吧。」張琳沖鍾良微微點頭:「麻煩你了。」
鍾良看向周賀,周賀呆呆的看著張琳,下巴顫抖著,帶著哭腔:「你他媽這時候,說你是他妹妹,早幹什麼去了?他找了你那麼久,盼了你那麼久?」周賀怒火中燒,一陣嘶吼,幾天的勞累,鬱悶,此時一下衝上腦門。
只覺得眼前一晃,整個人向後仰去,鍾良一個箭步上來扶住了他。
辛晨的遺體被帶走,周賀醒了之後,沉默了很久。
後來他在後山公墓給辛晨做了一個衣冠冢,以便清明寒食可以祭拜。
「你呀,真是想的開,你說我不給你立個墓,以後給你送錢都沒地方送?你要是在那邊沒錢花,沒吃沒喝,被人欺負咋辦?反正你也說過,肉體只是軀殼,不要就不要了,以後你的魂兒,想回來,就來這裡知道嗎?這裡有你的墓,你可不是孤魂野鬼,知道嗎?」
周賀一邊燒著紙,一邊絮絮叨叨,鍾良就站在旁邊靠著樹抽菸,這幾天他一有時間就過來,周賀根本不理會他,跟著他上山來,也不趕他走,也不跟他說話。
「這臭小子,氣性也太大了」鍾良看著他在哪嘀嘀咕咕的樣子,暗自思忖道。
一會兒,張琳也來了,周賀斜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這是我立的墓,你不能來。」
鍾良聽著這賭氣的口氣,悶笑一聲。
「這是我哥哥,我來祭拜他,不用經過誰同意。」張琳也不正眼看他,徑自擺放祭品。
三個人默默無語,良久之後
張琳拿出辛晨的那封信,扔進了火盆。
辛歡,我的妹妹,這些年很辛苦吧?
謝謝你這一路艱辛的走來,走到哥哥的身邊。
小歡,你不必妄自菲薄,在那個艱難的世道,你我能活著已經是上天垂憐。
無論什麼樣的家風家訓,不過是活著的人遵守的規則而已。
當生死都不能保證的時候,那些都無足輕重。
在我心裡我只要妹妹,其它的都不重要。
小妹,哥哥等著你能坦然接受自己,哥哥只想說,你能活著真好。
你的玉環丟了吧?哥哥的留給你,雖然你並不需要它來證明你是辛歡。
這封信里的每一個字,張琳都記在心裡,永不會忘。
她拿起手心裡那枚玉環,在辛晨的墓前晃了晃:「哥,我帶走了,我會再來看你的。」
站起來,轉身緩緩的下了山。
周賀扭頭看著張琳的背影,一臉不甘的樣子,又扭頭瞪了一眼辛晨的墓,收拾東西,起身離開。
山道上,周賀走在前面,拿著樹枝敲打著路邊的灌木,鍾良默不作聲的一路跟著他。
突然周賀停住腳步,氣惱的扔掉手裡的樹枝,恨恨的說:「居然給她留東西,我照顧他這麼多年,什麼也沒給我留。」
鍾良在後面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驚詫的聽他說完,挑唇笑了起來,說道:「他給你留了。」
「什麼?」周賀回頭疑惑的看著鍾良。
鍾良走上前,搭住他的肩膀說:「他讓你自由,去過自己的日子。」
周賀盯著鍾良看了一會兒,抖肩甩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往山下走去。
張琳在走之前,特意去感謝了程想,謝她及時通知她,讓她沒有留下遺憾。
「你打算去哪?」程想問道。
「去深市,那裡機會更多。」她看看程想:「有機會你也去看看,我招待你。」
程想淺笑:「有機會一定會去的。」
沉默一陣之後,張琳說:「顧明朗現在在深市。」
「是嗎?」程想淡淡的答道。
「你現在已經對他沒有絲毫留戀了是嗎?他好像對你還有點念念不忘呢。」張琳笑問。
程想不屑的笑道:「跟我有關係嗎?你介意?你不會對他是真心的吧?」
「他?我們是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張琳挑眉道。
「這話倒是恰當,好像他跟所有女人的關係都是這樣,包括他的妻子。」程想道。
張琳笑笑:「既然與你無關,就好好的生活吧,程想,祝你幸福。」
「謝謝。」
辛晨走了之後,除了被悲痛之外,程想似乎還留下了煤氣的陰影。
後世的她從未用過煤球,一氧化碳中毒,只在化學書中看到過,從未體驗過。
辛晨和周賀這次煤氣中毒,讓她有了陰影。
每天睡覺之前,都會在臥室里到處聞一聞,生怕有煤氣。
甚至把窗戶打開一個大大的縫隙,冷風直直的灌進來,凍得青兒只抱怨:「媽媽,太冷了,為什麼要開窗?熱氣都跑出去了。」
「乖,冷一點,總比中毒好。」程想把青兒的被子掖一掖安撫道。
還跑到天行和小揚的屋子裡,把他們的窗戶也打開,凍得兩個人直打哆嗦。
但是她一再叮囑,兩個人也不敢違抗,只能等她睡了,再偷偷把窗戶關起來。
周天磊晚上回到家,推開臥室的門,撲面而來的不是暖氣,而是一股冷風,兩個小人抱在一起縮在被子裡。
他伸手摸摸,兩個人的臉頰和鼻子都是涼的。
他搖搖頭把窗戶關上。
「別關,小心煤氣。」程想看到他關窗,趕緊制止。
周天磊坐到床邊,捂著她的臉說:「不關窗,不冷啊?」
「可是我害怕會有煤氣。」程想擔憂的皺著眉。
周天磊沉聲道:「放心吧,我把煙囪都封好了,不會有煤氣泄露出來的。」
程想還是很擔心,一連幾天,周天磊晚上回來關窗,屋子裡才暖和起來。
一直沒有出現過煤氣泄漏的情況,才慢慢安心下來,不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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