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黑黢黢的大山,劉貴很是煩躁的停住了腳步。讀爸爸 www.dubaba.cc
難不成,已經跑了?
怎麼可能呢。
他想了想,下山去山下放各種工具的窯洞裡提了一盞煤油燈,點上後繼續上山,他就不信,一個沒吃飯沒喝水的丫頭能跑出多遠。
而另一邊,許明哲和澤木一路狂奔,停在了劉貴家門口。
劉貴家黑黑一片,屋裡面男孩和女孩說著話,許明哲和澤木對視一眼,拉著警犬輕手輕靠近,蹲在木頭板子做成的門外。
男孩和女孩在說白天見到的人,倆人童言稚語,分明已經是七八歲的娃娃,可說話的口吻和說話的內容都像是四五歲的一樣,很是笨拙。
許明哲聽得直擰眉,澤木卻知道,這是因為這兩個孩子沒怎麼接觸過人,又沒有讀過書,所以才會只長歲數不長心智。
澤木想湊近許明哲說句話,結果腳下一個不小心,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接連發出咣咣咣的聲音。
屋內的說話聲瞬間停了。
澤木本來被嚇了一大跳,預想著屋內的劉貴會出來趕人,畢竟白天警察搜查的時候,劉貴就表現得很不耐煩。
可抱著忐忑不安的心等了幾秒,卻始終沒等來劉貴。
倆人都意識到不對勁,許明哲直接擰開手電筒,敲響了木頭門「劉貴,有點事找你,你出來一下。」
沒有人應聲。
澤木「看來劉貴不在家。」
既然劉貴不在家,倆人也不再小心翼翼,許明哲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方便麵,那是晚上大家一起吃方便麵的時候他順便拿的,此刻他把方便麵從門口一個小洞裡塞進去一半,誘哄道「開門,給你們好吃的。」
劉貴家兩個孩子從小到大,有了意識後就沒見過方便麵這種東西,黃橙橙的袋子看著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劉貴也沒教過他們不能吃陌生人的東西,聽到許明哲說給好吃的,立馬就跳下炕跑到門口從裡面打開了門。
許明哲和澤木順利進到屋裡,兩個孩子開始搶著吃方便麵,澤木攔住他們,問「你們爹呢?去哪兒了?」
兩個娃娃不肯說,澤木從口袋裡巴拉了一會,找到一塊被壓扁了的口香糖,繼續誘惑「告訴哥哥們,哥哥們給你們糖吃,以後還會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稍大一點的姐姐還是不敢說,小一點的弟弟卻是飛快回答「爹去山上了,山上有羊,爹去看羊了。」
許明哲「哪個山?」
倆小孩手指了一個方向,澤木見小孩不怕他們,繼續問「你們爹一直晚上住在山上嗎?」
小孩搖頭「山上冷,不住。」
澤木「晚上也不用放羊,你們爹晚上去山上幹什麼?」
小孩「去送飯。」
最近一段時間吃完飯爹就會端上一大盆飯和水去山上,倆小孩什麼都不懂,但對於爹去送飯這個行為,還是明白的。
他們其實不喜歡爹去送飯,家裡糧食本來就不多,爹每天去送飯,他們擔心以後他們就沒飯吃了。
澤木大驚,和許明哲對視一眼,倆人轉身就往小孩指的方向狂奔。
一邊奔跑,許明哲一邊暗罵「這麼冷的天,除非是不敢讓別人知道的人,否則怎麼可能住在山上,還大晚上才偷偷摸摸去送飯。」
澤木也分析「應該是他買來的那個老婆,他白天不是說死了嘛,我看根本就沒死,只不過被他偷偷關起來了。」
許明哲「這人肯定有問題。」
隨著兩人往山上跑,警犬又一次給出了反應,許明哲看到這一幕更是不敢相信,難道若春也在山上?!
難道劉貴不是給被他買來的媳婦送飯,而是給若春?
冷汗順著許明哲的額頭流了下來,他咬牙捏緊拳頭,不再帶路,而是和澤木一起,跟在警犬後面,順著山路朝著山上跑去。
警犬一邊聞一邊往山上跑,寂靜的山谷里腳步聲聽起來格外明顯,兩人一狗很快便跑到了劉貴剛才才到過的狹窄山洞,在裡面嗅聞著。
許明哲打開手電筒,往裡面一掃,看到地上點點血跡,澤木撿起被扔在洞口的麻袋,麻袋上破了洞,上面也是點點血跡。
澤木摸著麻袋上還沒徹底干凅的血跡,抖著聲音說「麻袋裡看起來是裝過人的,而且時間還不久。可是,人呢?」
人不會……出事了吧……
許明哲彎下腰,抱住警犬的頭,哄著說「好孩子,再找一找,找一找人去哪兒了,再好好找一找。」
警犬跟許明哲相處了這些天,似乎能聽懂許明哲說的話,鼻子又嗅聞了一會,朝著山上更遠的地方奔跑而去。
澤木看許明哲眼眶紅了,咬牙拍拍許明哲的胳膊「先走吧。」
倆人緊緊跟在警犬後,朝著山上跑去。
而山上不遠處,劉貴已經找到了若春,他也看到有人上來了,顧不上其他的,胳膊袖子一起上,用力捂住若春的嘴。
若春被捂得滿臉通紅,差點暈過去。
當人的一個知覺氣不到作用的時候,另一個知覺便會被無限放大,呼吸不上來的那一刻,若春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從壓著自己的劉貴的反應來看,劉貴似乎是不敢被來的人發現的。
若春腦子已經開始缺氧,但求生的本能讓她咬緊牙關,握緊手中的鐵片,狠狠的劃在劉貴的手腕上。
劉貴吃痛,捂住若春口鼻的手鬆開了一瞬。
若春抓住這個空檔,用盡所有力氣大聲呼救「救命!救命!」
只喊了兩聲,她的嘴巴和鼻子便再次被捂住了,捂的死死的,她甚至透不過一絲氣。
然而,這已經足夠了。
當若春的聲音迴蕩在寂靜的山谷中,許明哲和澤木都為之一震,他們停下腳步,而後朝著方才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正是警犬的方向。
「若若?!」
「若若!!」
二人拔腿就往前奔,警犬先一步找到若春,直接撲過去咬住劉貴的胳膊,劉貴看來的正是白天在自己家裡搜查過的警犬,知道事情敗露,用力推搡開警犬,拔腿就跑。
不過,兩條腿哪能跑過四條腿的,還是專業的警犬,警犬都是經過訓練的,劉貴才翻身起來跑了兩步,就被警犬咬住了褲腿,劉貴朝前一個趔趄,咕嚕咕嚕從山溝里滾了下去。
手電筒照在若春身上的那一刻,許明哲控制不住的瞬間淚流滿面,跳進土坑,緊緊將若春抱在懷裡。
「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
澤木也跟著哭了,他想下午抱若春,但想到還有一個壞人呢,連忙跟著警犬跑下去,抓過地上的樹枝對準劉貴就是一頓抽打。
「混蛋!你這個混蛋!我打死你!」
劉貴從山溝里滾下來摔斷了腿,正疼的齜牙咧嘴呢,被澤木從後面衝過來一頓打,打的更是抱頭求饒。
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的若春聽到這個動靜,忙喊著說「快審他,快審他,金姐姐和陳妹妹還在壞人手裡,他知道壞人去哪兒了!」
此話一出,澤木終於停下了手。
許明哲彎下腰,讓若春爬上自己的後背,他對澤木說「你找個東西把他捆起來,我去喊人來,警犬留在這裡陪你,你小心點。」
澤木不舍的看著奄奄一息趴在許明哲後背上的若春,抹去情不自禁掉下的眼淚「好,你先帶若若去吧。」
若春側頭看著澤木憔悴的臉和亂糟糟的頭髮,心中感覺五味雜陳,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她感覺全身似乎都被抽乾了力氣,但還是對著澤木喊了聲「哥哥。」
這是從雙胞胎出生到現在,除了打賭開玩笑之外,若春頭一次喊澤木哥哥,澤木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哭了出來。
是喜極而泣的哭,更是心酸的哭。
最驕傲的若春,最活潑平可愛的若春,到底吃了多少苦頭,才會露出這樣劫後餘生,讓人心疼的表情。
許明哲背著若春下了山,一步一步朝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澤木雖然很不舍,但也知道許明哲這些天來的付出,沒有在這個時候和許明哲爭,而是選擇撿回被丟在一旁的麻袋,將劉貴下半身套進去,捆了起來。
這樣就算劉貴想跑,也跑不了了。
劉貴嘴裡念念叨叨罵著髒話,澤木拿手電筒往劉貴臉上照了下,一想到就是這人欺負若春,氣就不打一處來,毫不留情的對著劉貴的臉掄了幾巴掌。
「等會有讓你說話的時候,這會兒沒讓你說話,你就給我閉嘴,我現在看你很不順眼,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則,我不保證會不會就在這兒打死你。」
劉貴又蠢又壞,平日裡也勢利又小人,若是澤木對他脾氣好,他估計還會再不服一陣,可澤木露了脾氣,他瞬間就不敢多嘴了。
他也看出來了,這次來的警車如此之多,來的一行人也都非富即貴,不是以前那種程度能比上的。
想到自己好端端遇上這種事,他忍不住開始憎恨紅姐,認為是紅姐把這禍事留給自己的,明知道這次警察抓的這麼嚴,卻什麼都不跟他說,如果他知道這次風聲這麼緊,也不會大意讓自己落到這個田地的。
若春提心弔膽了這麼多天,早已經如驚弓之鳥,被許明哲背著走了一段路後,她才突然反應過來,連忙問許明哲「你跟澤木怎麼會在這兒?」
許明哲的聲音沉沉傳來「我們跟警車一起來的,還有叔叔阿姨,盈寒舜華,他們都來了,這會就在村頭。」
若春驚喜「你們來找我了,是嗎!」
許明哲眼眶裡的淚水又一次止不住的決堤,他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對,我們來找你了,我們已經找到你了,你不用再害怕了,可以安心了。」
若春「太好了……」
聽到爸爸媽媽也來了,她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而就在放下的這一瞬間,她趴在許明哲的背上昏睡了過去。
許明哲加快腳步,邁著酸痛的雙腿,一路小跑到了村頭。
村頭季清正張望著,她和陳青岩剛剛就在商量,如果許明哲和澤木還不回來,他們要出去尋人,雖然倆人是男孩子,可這人生地不熟的,難保不會出什麼事。
當看到許明哲大老遠跑來,季清終於鬆了口氣,但再一看,看到許明哲背上背著人,身形和身上的衣服,季清不可置信的捂住嘴,隨後拔腿就朝著許明哲奔去。
其他人也看到了這一幕,大家一起跑向許明哲。
被圍住的這瞬間,許明哲的雙腿終於支撐不住,朝著地上跪了下去,陳青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許明哲,季清則連忙去查看許明哲後背上若春的情況。
許明哲喘著粗氣「若若應該是暈過去了,給她喝點水,讓大夫檢查一下她的身體情況,另外,害若若的人我們已經抓到了,就是那個叫劉貴的,這會兒在山底下那個羊圈那裡,澤木正看著他。」
警察們聽到許明哲這一句,當即集合帶隊,朝著劉貴家的方向出發,陳青岩打橫抱著若春進了帳篷,一起來的軍醫連忙走進帳篷檢查若春的身體情況。
許明哲癱倒在帳篷外,望著天上的星星,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切進行的又快又順利,警察們找到劉貴後,根據劉貴提供的線索,當夜就將紅姐一行人抓捕歸案。
而若春,軍醫檢查結果表明,連日來能量攝入不足,造成了嚴重的低血糖症狀,至於傷勢,除了手上的外傷之外,其他地方都沒有受傷。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而在返程途中,若春也終於知道,警察們之所以能這麼快找到這裡,是因為被抓的三人之一的金姐,就是一個臥底警察。
她留了一路的線索,因此警方才能一路找過來。
原來,少女失蹤案遲遲沒有進展,警方打算派出臥底,長相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金梅便主動提出,自己可以作為誘餌被抓走,從而解救其他人,最後將犯罪人逮捕歸案。
這個方案之所以之前一直沒有透露,就是怕罪犯一旦知道抓的女人們之間有警察,會痛下殺手,所以將保密工作做到了極致。
若春歪倒在媽媽的懷中,不禁感慨「難怪她那麼堅強,在那種情況下,還能一直鼓勵我們,教我們怎麼避免受傷,怎麼逃跑……她真的太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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