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老季家一直熱鬧到晚上才消停了,人們各自回家去,季家兒子們也都帶著孩子媳婦回自己的新房子去,季老大的新房子在縣城,所以過年這幾天還是住在老院子裡,跟季清一家一起。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晚上,臨睡前,老季頭抱著那瓶茅台問陳青岩「女婿,你喝過這酒沒?」
陳青岩搖頭「沒喝過。」
他們這種工作單位的,平時最關鍵的便是清醒的頭腦,所以即便是出去吃飯聚會,也不會輕易喝酒,之所以能弄到茅台酒票,是去年在基地忙沒能陪季清回家,他心中有愧,所以托人弄的票。
老季頭看著陳青岩懂事又沉穩的樣子,心中又歡喜又心疼,歡喜這麼好一個孩子是他的女婿,心疼這麼好一孩子卻身世坎坷,現在都沒有家可以回。
他揉了揉微酸的鼻頭,開始動手拆茅台酒的盒子。
「既然你都沒喝過,那我今天就開了,咱們丈人女婿今天喝一杯,看看這傳說中的好酒,到底有多香!」
陳青岩吃驚「您不是捨不得喝嗎?」
這酒老季頭已經抱了一整天了,逢人就夸,誰起鬨都不開封,被人家調侃了也不管,一副我給你看但是不給你喝的意思。
不想到,這時候竟然願意開封了。
老季頭「酒就是給人喝的,跟別人喝我捨不得,跟你喝我捨得,咱們丈人女婿喝酒的機會少,今天小酌幾口。」
聽老季頭這麼說,陳青岩笑了,也不再拒絕。
「行,那咱們喝一會。」
愛酒之人都饞酒,尤其饞好酒,對於村里那些愛酒之人來說,若是能嘗兩口這樣的好酒,讓他們白干兩天活都願意。
陳青岩知道這一點,因此也明白,老季頭這是真心待他。
成年人話都不說透,尤其是話本來就少的男人們,接下來的時間,陳青岩和老季頭你一口我一口,品嘗了小半瓶茅台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老季頭喝得暈暈乎乎的,布滿皺紋的臉酡紅酡紅,雙眼迷離,嘴裡不住夸「好酒!啊!好酒!」
陳青岩也有幾分醉了,便也不願意喝了。
「爹,再喝我就醉了,剩下這大半瓶,你留著招呼你的老兄弟們吧。」
「行,那咱們就停止。」老季頭看一眼走進來的季清,自覺開始擰上酒瓶的蓋子,季清徑直走到陳青岩身邊,叫他「咱們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時間呢,再聊。」
陳青岩點頭,起身向老季頭告辭。
倆人出了主屋,一併往晚上耳睡的偏房走,走到一半,陳青岩突然停下來,雙眼炯炯看著季清。
季清也停下來,扭頭看著陳青岩「怎麼了?」
陳青岩抿唇「我想去趟墳上。」
季清不禁一愣「現在?」
陳青岩「嗯。」
白天人太多,太過於招搖,他不想惹得人家議論紛紛,這會兒大傢伙都睡了,村裡的路上都沒什麼人了,更不要說半山墳地那邊了。
季清看陳青岩眼眶紅了,不忍心攔陳青岩,便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不困,就當出去遛個彎了。」
陳青岩「我去就行。」
季清「不行。」
見陳青岩臉上浮現出不悅,季清解釋「要是你今晚沒喝酒,你想一個人去我不會攔著,可你喝了酒,等會兒酒勁要是上來,你再一個不小心,掉到什麼窟窿里去咋辦?」
半山腰那邊好多下了雨山體塌陷形成的窟窿,白天能看清自然沒事,可夜裡什麼都看不見,要是一不小心掉進去,只怕命都要沒了。
陳青岩默默與季清對峙幾秒,終究拗不過季清,偏偏他清楚季清這是擔心他,沒法強硬面對季清,嘆氣「算了,不去了,明天我早點起來過去,那時候也人少。」
季清「這樣也行。」
喝了酒睡意更濃,陳青岩腦袋一沾枕頭,便沉沉睡了過去,倒是季清還醒著,琢磨著這一天發生的事情。
雖然陳青岩外表看起來跟個沒事人一樣,跟大家嘻嘻哈哈的,村里人也都配合,沒人提老陳家的事,可季清知道,陳青岩的心不可能平靜。
紅山根村畢竟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沒回來的時候可能想不起來,可都離得這麼近了,想到自己再也沒有了家,他肯定心裡很不好受。
季清了解陳青岩,她知道陳青岩既然離開老陳家,就絕對不會再回去,但他離開的時候老陳頭已經死了,所以他想給老陳頭上墳燒紙,也是無可厚非。
她不擔心陳青岩拎不清,只心疼他為這些事情難受。
次日,天還黑著,老季家一家人都睡著,陳青岩爬起來,穿好衣服拿上提前買的紙錢,輕手輕腳出門,前往紅山根村墳地那一片。
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他一顆心也沉甸甸的。
老陳頭下葬的時候是他前前後後跟著安排的,所以很清楚怎麼走過去,這時候差不多天灰濛濛了,他走到老陳頭墳前,站定看了一會兒,接著蹲下身燒紙。
沒什麼好對老陳頭說的,也不知道該不該再叫一聲爹,他沉默著燒完紙,又磕了三個頭,起身離開。
這時天已經大亮了,不過起了霧,朦朦朧朧的。
在一片朦朧中,他看到了陳芬芳。
陳芬芳裹著一件暗紅色的大棉襖,頭髮用綠色的頭巾包著,短短几年時間,她身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那般意氣風發的刁蠻氣質,整個人被一層頹靡和不自信籠罩著。
陳青岩抿唇,沒開口。
要說要勸的話他當初都說過了,現在再說也沒有什麼用,這條路是陳芬芳寧願跟他撕破臉也要選的,怪不得任何人。
陳芬芳也看著陳青岩,眼前人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穿著破爛衣服,瘦瘦的沉默的二哥,眼前人穿著筆挺的長款大衣,像個城市人一樣站在自己面前。
若不是有過去的情分在,她都不敢直面這麼優秀的人。
可想到自己窘迫的日子,想到過年一雙兒女都沒人給壓歲錢,陳芬芳只能壓下所有的念頭,咬著牙,輕輕柔柔喊了一聲「二哥。」
陳青岩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又睜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猜你要來給爹上墳的,所以天不亮就盯著,看到你提著一個袋子過去了,就在這邊等著。」陳芬芳苦笑了下,看著慘兮兮的,「能跟你說會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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