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天看到三叔,瞬間心裡踏實了很多,就讓韓正回學校給自己請假了。
宋西風問起她咋穿著這樣的衣服,宋晴天就把自己受傷的情況告訴了宋西風。
宋西風腦袋好使,加上之前楊雨婷的種種行為,從宋晴天的敘述中就懷疑是楊雨婷搗的鬼。
&婷這是咋回事?老拿你做對,她今天這樣做太過分了,萬一把你給燙的嚴重,那可咋辦?大姐也不管管她,我這當舅舅的得找她談談去,小小年紀心眼咋這樣壞呢,你還是她親表姐。」
宋西風把宋晴天送到毓華服裝店,就氣呼呼去三川鎮初中。
韓正給宋晴天請假,張玉堂哪敢不答應,一聽說宋晴天被燙傷了,就一陣著急,要去找周蔚然和謝雲峰理論去。
李翠芳咳湊了一聲說:「韓老師不是說沒事,你著急什麼?宋晴天也是有父母親人的,她眼下的情況暫時也輪不到你上心,你要是上心,就該多在她學習上面上心。」
李翠芳這滅火器真的很有用,張玉堂頓時冷靜了,想想確實是這回事。
韓正可比張玉堂著急多了,而且比張玉堂暴躁多了,他心裡還想著去找謝雲峰和周蔚然這倆傢伙呢。
杜若今天是去給鎮上一家過壽的老人唱了三齣戲,拿完錢就趕回學校。
一到家就看到大兒子周蔚然臉上的巴掌印,就心疼起來,一邊抹藥一邊問原因。
周蔚然閉口不說,謝雲峰就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杜若的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她不是不生氣,而是她知道生氣沒有用,事情要想解決,生氣是沒有用的,只能靠方法。
目前,杜若只是不明白倆兒子怎麼會惹到鎮長家的那個土匪兒子,兩天時間那個土匪兒子居然打了自己兒子兩次。
昨天體育課上,韓正打周蔚然和謝雲峰的事情經過,杜若是非常了解的。
韓正對於宋晴天都是用軍訓的方式,對於男生,那可就是用部隊的殘酷訓練方式,讓這些男生班的同學在操場上面匍匐前進,仰臥起坐俯臥撐,單雙杆加長跑,恨不得把自己在部隊裡面受到的折磨全部發泄到這些學生身上。
八零年代的食物匱乏,學生們又是農村的居多,身體本來就孱弱。
對於經常不上體育課的男同學們來說,這樣的體育課簡直就是煉獄般的折磨,韓正在他們的眼中,就是煉獄中窮凶極惡的魔鬼。
韓正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著一群癱倒在地上的男同學,吹著口哨,用力的喊叫,讓他們站起來繼續訓練。
周蔚然和謝雲峰一個是三一班的班長,一個是學習委員。
三一班可是三川鎮初中的男生重點班,周蔚然和謝雲峰更是重點班的尖子生,眼下,癱倒在地上的同學們都一個個把目光朝向兄弟二人,希望他們可以拯救自己。
周蔚然不負所望,晃悠著站了起來,義正言辭的指出韓正的問題:「韓老師,你這樣做一點都不對,你想讓我們一頓吃成個胖子,那是不可能的,鍛煉身體和學習一樣,要循序漸進。」
周蔚然這話一點沒有錯,韓正能聽進去,可是聽完就爆發了。
&們反天了不成?居然敢教訓老師,要是在部隊,你敢這樣頂撞教官,不服從命令,處罰加檢討,今天我也讓你們知道什麼是絕對的服從。」
當兵的要保家衛國上戰場,必須絕對服從。
人家可是初中生,不是部隊當兵的,人家是體育課,不需要部隊的艱苦的磨礪經歷。
當兵的有意見,說對了領導也是要聽的,何況人家是學生,對於過分的老師提出正確的建議,是很正常,也是很正確的。
韓正是什麼人,就是一個暴躁的退伍兵,年輕時候和一幫狐朋狗友混,到了部隊幾年,鍛煉出來一腔暴脾氣。
他也沒有受過正規的師範教育系統培訓,簡單的把體育課認為是一種對身體和意志的磨練,加上他小時候韓鵬城對他的嚴苛,他心底對老師天生有一種認知,就是可以隨便打不聽話的學生。
可憐的周蔚然就在他的拳頭下受了傷,謝雲峰替哥哥多說兩句話也沒有逃脫韓正的魔掌。
杜若找到王校長以後,如實的反應了這件事,王校長也表示了會處理,沒先到今天大兒子又挨打了,這事兒讓杜若緊緊的蹙起眉頭。
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打開門,杜若就認出來韓正,為了兒子她刻意的主意過這個暴躁的體育老師。
韓正怒氣沖沖的問:「這是周蔚然和謝雲峰的家嗎?」
杜若未曾開言,臉上布滿了如同和煦春風的笑容,「韓老師大駕光臨,真是稀客,還請進屋說話。」
伸手不打笑面人,杜若客客氣氣,面帶笑容的請他進去,進去就進去唄。
韓正掃了一眼屋裡的陳設,簡單,乾淨,整潔,瞬間又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和他兒時的家有點相似,媽媽活著的時候也是把家收拾的這樣。
杜若禮貌的請他坐下,一邊笑著給他倒茶一邊說:「這是蔚然的大舅從信陽帶回來的毛尖茶,留著給貴客喝呢,韓老師第一次來家裡,說啥也要嘗嘗。」
杜若這麼客氣,韓正本來不愛喝茶,也不好意思拒絕,就端起來象徵性的喝了一口,不好喝也不難喝。
杜若面帶笑容問:「韓老師剛剛退伍嗎?是不是在部隊特別的辛苦?以後可有什麼打算?」
韓正沒有開始發飆呢,就被杜若的三連問給堵住嘴了。
帶著敷衍的口吻回答了完杜若,杜若就危襟正坐,「韓老師,你今天來是為了蔚然和雲峰吧,我也想了解了解這兩個孩子,韓老師既然關心他們,我們正好可以聊聊。」
杜若這說話的水平,讓韓正都接不上話,我哪裡是關心他們,我是來找他們麻煩的,你這當媽的咋這麼會說話的?
好吧,當媽的既然想了解,我就把你兒子燙傷宋晴天的事情給你說個明白。
杜若笑臉相對,韓正也不好發火,平靜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杜若認真的聽完韓正的話,就笑了,笑的如一池春風蕩漾的碧波。
&老師,你真是不錯,來學校才幾天,就這麼關心學生,話說宋晴天,那孩子,聰明,漂亮,學習提高的神速,我可喜歡她呢。我今天還見過她,特意請教她學習的方法,想讓蔚然和雲峰向她學習呢,這麼好的學生,別說韓老師喜歡她,誰見了不喜歡?」
哎呀,腳下咋這麼軟呢,腦袋有點暈,韓正覺得自己身子在空中點飄啊,自己看中的學生被杜若夸的這樣神,正合自己心意,杜若說話咋這麼好聽呢。
杜若心裡明白了,這個鎮長家的土匪其實就是個順毛驢,毛捋順了啥事都沒有。
毛已經捋順了,該說正事了,杜若做好了心理準備,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杜若心想,這時候難道是校長來了?
打開門,居然是宋晴天。
宋晴天不擔心三叔對楊雨婷怎麼樣,畢竟都是親戚。
她在毓華服裝店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下去了,老想著這韓正會繼續找周蔚然和謝雲峰的麻煩。
畢竟今天的事情,她覺得周蔚然和謝雲峰就是給楊雨婷背鍋的,要是自己眼睜睜看著這倆同學被韓正找麻煩,她也心裡過不去,再說了,韓正要是真的把他們打出毛病,也不好啊,外人會和楊雨婷一樣的想法,說是因為韓正對自己有什麼心思才這樣欺負那哥倆兒。
韓正笑著說:「杜老師正誇你,你就來了,你咋跑來了,身上的傷沒事吧?」
韓正看到周蔚然和謝雲峰的傷,跟沒看到一樣,宋晴天身上看不出的傷,他反而見面就問。
杜若心想,這個宋晴天啥本事,讓這樣的順毛驢這樣服帖,乾脆就不多言,看宋晴天來做什麼。
宋晴天上午就看出來杜若這個女人不簡單,眼下看韓正笑嘻嘻的跟自己說話,心想杜若差不多應該把韓正擺平了,眼下自己要做的,肯定是要讓杜若母子三人心裡舒服點,這樣就把恩怨給化解了。
眼下就是要融入他們已經建立好的環境中,才能恰到好處的解決問題。
宋晴天聞到茶香,瞟了一眼韓正杯子中茶葉的形狀,碧綠圓潤,葉子邊上帶著毛茸茸的針尖一樣的絨毛,心下就有了如何融入他們環境之間的主意。
&老師,你對韓老師真不錯,這不是上等的信陽毛尖茶嗎?」
杜若沒想到宋晴天居然識貨,很是意外的點頭,「你也喝過嗎?」
&爸以前在外做營生,帶回來過一點點。」宋晴天上輩子可喝多了這種茶葉,就暫時扯了個謊,遮掩過去。
&爸也不賴啊,做的什麼營生?」杜若好奇,這毛尖可是上等極品,普通讓見到見不到的。
&爸去年走了,成昆線的那次意外事故中……」
杜若一臉歉意,「抱歉,不好意思。」
韓正驚訝的說:「你爸爸也……」
宋晴天從韓正的後半句猜測到,他肯定也沒有一個完整的家。
鎮長韓鵬程活著,那麼肯定是他媽媽不在了,這麼暴躁的脾氣肯定和家庭環境和家庭成員缺失有關係。
只要找到根源,適時的勸解和觸碰內心的東西,事情很容易就解決,宋晴天有了很大的把握。
&關係,我爸已經走了快一年了,我只是想再次回憶一下這種茶葉的味道,不知道杜老師能不能讓我嘗一口?」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杜若自然不能拒絕,就給宋晴天也泡了一杯。
宋晴天問韓正:「韓老師,這茶好喝嗎?」
韓正都沒有嘗出來啥味道,宋晴天這樣問了,只能說好喝。
宋晴天又說:「用這樣好茶款待你,也願意給我嘗,我都覺得杜老師這樣的人真不錯。」
&還用你說,杜老師是不錯的人。」韓正已經被杜若給捋過毛了,自然說好話。
宋晴天就開始遞進說話了。「杜老師是個對人寬厚的好人,肯定對孩子們也很好。」
&當然,那有媽媽對孩子不好的?」
韓正說出來這句話,咋心裡酸酸的,剎那間想到了自己的媽媽。
這一個瞬間,韓正臉上瞬間的微妙表情被宋晴天捕捉到,頓時覺得印證了自己剛剛的想法,韓正可能從小就失去了母愛,如果是這樣,心中的把握越來越大。
&樣的媽媽看到兒子被人打,你說當媽的心疼不?」宋晴天問了更加刺激性的問題,若是刺激到韓正的內心,就更好說話了。
杜若聽到這樣的問話,突然緊張起來,這個暴躁的傢伙突然發火咋辦?這妮子膽子真大?
韓正沒有發火,他卻想起來自己小時候,媽媽看到自己受傷之後那種急切,著急,難過,傷心的神情,心裡不由的陣陣傷懷,就不由自主的點頭。
宋晴天覺得達到了效果,繼續說:「韓老師,杜老師是周蔚然和謝雲峰的媽媽,她的兒子被你打成那樣,她心裡該多難受,可是她還把最好的茶葉讓你喝,你覺得是不是……」
宋晴天本來想說,「韓正是不是做的不對?」可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韓正卻似乎沒有聽到宋晴天說話一般,陷入了深思中,腦海中,小時候媽媽對自己所有的關切,如同電影一樣一幕幕的閃過。
&老師,你看杜老師這樣的人,教出來的孩子能是差的孩子嗎?他們倆學習好,性格肯定也隨杜老一樣的好,要不是你逼的緊,估計他們也不會對你反抗和辯解,你應該多聽聽學生的意見,才能做個人人尊敬的好老師。」
杜若的心一直緊繃著,目光鎖定宋晴天,這妮子真是在老虎嘴上拔牙啊!這麼直接的挑韓正的毛病,甚至帶著教育人的口吻。
宋晴天其實心裡有數,她和韓正交流過一次,覺得韓正並不是壞人,只是做事情魯莽些,道理啥都懂,前面又有杜若的鋪墊,她也發覺韓正起伏的內心正陷入對媽媽的思念中,才這樣的敢說。
韓正依舊沒有說話,屋子裡陷入了一片寂靜。
半響,韓正突然站起身來,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杜若想攔住他,宋晴天搖搖頭示意她不要。
杜若問:「是不是他不高興了?」
宋晴天說:「並沒有,我給過說的話他應該都聽進去了,他那脾氣根本不會給你道歉的,更不會和周蔚然和謝雲峰道歉的,他這樣的走開就說明他以後不會對周蔚然和謝雲峰有矛盾的。」
杜若半信半疑,「你確定?」
&確定,並且我保證。」
宋晴天敢這樣說,是因為她看到了韓正眼中有一抹埋在心底的東西閃過,那東西似乎化作淚光的時候,韓正為了遮掩才立刻起身走人的。
宋晴天不知韓正當時心裡想什麼,也不知道杜若已經觸動過他的心思,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話徹底刺中讓韓正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一個男人被自己的錯誤行為觸動心底深埋的東西,他就不會再犯這個錯誤了。
杜若心裡佩服宋晴天的膽識,臉面上沒有表露出來。
躲在家裡偷聽的周蔚然和謝雲峰眼珠都要掉下來了,這個宋晴天這麼大本事,居然降服了那個窮凶極惡的魔鬼。
宋晴天覺得,韓正能不找杜若母子三人的麻煩的原因很簡單,首先是杜若畫了一條龍,基礎畫的特別好,自己只是借勢用了一處點睛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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