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纖長的羽睫上銜著淚珠,便如同出水芙蓉般俏麗婉轉。
顧夫人一開始買她時便一直有意將她納入顧淮安的房裡做個通房,只可惜四五年過去了,顧淮安不僅正妻也不娶,通房小妾一個不要。只是可憐這丫頭空等了這麼些年,女人最美好的這些時光也就這麼消耗沒了
顧夫人憐惜她,就想著叫她去做顧淮安下面的幾個庶弟的通房,結果這小丫頭倔得很,一心只想留在顧淮安身邊,哪怕只是做個丫鬟,也無怨無悔。
少女聲淚俱下,十八歲的年紀猶如芙蓉出水,落淚間叫人垂涎憐憫,更覺她嬌艷得猶如初生的春水淙淙。
「芷蘭,說到底是我對不起你」
這句話叫身為丫鬟的芷蘭怎麼承受得起?
她忙不迭地伏在地上,道:「不!夫人!是芷蘭的錯,是芷蘭沒辦法完成夫人的囑託,芷蘭有愧夫人!您這五年來待芷蘭猶如親生女兒一般的好,芷蘭一直都記在心裡,從不敢忘記,夫人您並沒有對不起芷蘭。」
嬤嬤神情及其複雜地看了一眼芷蘭。
要說這姑娘真是倔得很,一心都系在大人身上,旁的一些人她也瞧不上,看來也是動了真情的了。
顧夫人收斂了悲傷的情緒,及其認真地瞅著芷蘭。
她道:「芷蘭啊,你跟在我身邊也有五年了,花兒一般的年紀就這樣浪費了,我這心裡也過意不去。不如這樣,你以後的婚事便由我做主,不管你瞧上了何人,我都盡心竭力地為你辦到,再給你一筆豐厚的嫁妝送你風光出嫁如何?」
芷蘭怔了一會兒,隨即立馬啼聲重重磕頭。
「不要!芷蘭不要!夫人您是不是不想要奴婢了?奴婢還不想離開您!」
「可是你還留在我身邊做什麼呢?淮安他不喜你,留在我這裡,那也只是徒勞罷了。」
芷蘭怎麼可能不知道顧淮安不喜歡她呢,只是她心裡比誰都清楚,她一旦離了顧府,她就什麼都不是了,與其這樣還不如留在顧府,在顧夫人身邊混得個好差事,說不準她以後還有機會能再做顧淮安的妾室呢?
他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娶吧?這樣的朝廷重臣又怎麼可能沒有幾個小妾呢?
她才不認命。
她就要讓顧府所有人都知道,她愛戀顧淮安,哪怕一生不嫁,也要留在顧夫人身邊為他照顧母親。
總有一天,她的誠心會感動到顧淮安的。
「夫人,芷蘭知曉大人不喜奴婢,因而也就無法為顧家開枝散葉可芷蘭這心裡,嫁也罷不嫁也罷,一輩子就只想留在夫人身邊,好好侍奉夫人,哪怕是孤苦一輩子,芷蘭也不後悔!」
「哎你真是個傻孩子啊」
話音落下,那便昏暗寬大的屋子外頭便傳來一聲不咸不淡的嗓音。
「不必了。」
屋內的幾人接連側目,往陰暗不明的百菱格門之外看去。
顧淮安著赤衣,大步走來,裙裾便隨著動作幅度頻頻揚起。
他一跨過門檻,顧夫人立感頭暈眼花,趕忙轉過頭去。
「你怎麼來了?不要去大理寺查案?」
顧淮安雖正在氣頭上,也不想跟自己的母親置氣。
他漠道:「聽渠水說,母親因吟柔的婚事被氣得心悸,兒自然是該來探望母親的。」
不提顧吟柔還好,一提她顧夫人就立馬來氣。
「都是你!孽子!若不是你在顧家起了這個頭,你的那些弟弟妹妹們又怎麼會連親事都不願意議?你現在知不知道,你的罪過有多大?!」
「兒知道。」
「知道?我看你從來都不知道!」
顧淮安揚起臉,一雙黑如墨水般的深瞳瞧著自己母親的憔悴模樣,心中生起不忍。
「母親,兒子準備娶妻了。」
顧淮安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甚至還有的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時間在這一刻沉靜起來,沒有一個人去接他的話。
顧夫人眼神飄忽,在幾人身上轉來轉去。
「你你剛剛說什麼?」
芷蘭撐起身子昂起腦袋一臉期待的看著顧淮安,她期待著顧淮安能將她一併納入房裡,這樣她就不用再吃苦了,不用再為人奴婢了。
顧淮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顯然是下定了決心。
「我說,我準備娶妻了。」
男人的話語及其平淡,沒有絲毫感情。
這一下,眾人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一個接著一個露出激動振奮人心的表情。
「大人他要娶妻了!」
「夫人!大人他說他準備娶妻了!終於是鐵樹開花了啊!」
嬤嬤和丫鬟們激動的模樣叫顧夫人有些恍惚,她擔心自己聽到的話是存在於一個夢境,怕夢一醒顧淮安就不承認了。
婦人咽了咽乾澀的喉嚨,說道:「你說你要娶妻?你可是認真的?」
「認真。」
顧夫人啞然,一時間內心激奮得竟然說不出話來。
而芷蘭卻只覺得天要塌了。
她想做顧淮安的妾室,自然也是唯一的妾室。
可他要娶妻了,就證明她不是唯一的一個可以做他女人的人了
她內心傷心欲絕,差一點就要順著膝蓋滑倒在冰涼清冷的地面上。
顧夫人斬釘截鐵,嘴角不時抽搐著露出瘋狂喜笑:「既然是認真的,你可有看好人選?是哪位朝臣家的千金?」
屋內之人期待著他的答覆。
可他卻毫不避諱,直接說出了那人的名字。
「千金樓掌柜,陸莜竹。」
此話一出,便如同晴天霹靂般擊中了幾人。
千金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背後的掌柜陸掌柜乃是京中第一商賈,前陣子又有幸做了皇商,雖風光無兩,卻終究是個商賈之女,還總是拋頭露面,哪有一點大家風範的模樣?
這一人選是顧夫人無法接受的。
不僅她接受不了,芷蘭也接受不了,她不相信自己這麼多年的陪伴,比不上一個剛出現了才幾個月不到的女子。
分明她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能得到顧淮安的青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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