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居然膽敢殺了我們家公子的竹龍!」五個男孩呈三角式排開,說話的是站在第二排左邊的人,顯然站在第一排的便是他口中的「公子」。接著,站在第二排右邊的人開口了,
「這裡是高雅鐵山的地盤,在太歲頭上動土,也算是你小子有點能耐。」袁斌已經預感到,這個公子想必是高雅鐵山五大世家之一的後代。接著另一個聲音響起,
「既然如此,如果你能打敗我們主僕五人,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倘若,你無力招架,也休怪我們心狠手辣。」袁斌這才看出來,三人冠冕堂皇地說了一番,只是為了給除掉自己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和藉口,以免事後引起更高級別的爭端。
「已經決定要動手,還說那麼多廢話!」袁斌握緊手中的長鞭,身前的五人已經化作圓周將他包圍起來。站在主位的人從始至終還沒有說話一句話,他相貌平平,但又有世家風範,袁斌已斷定自己並不是他們的對手,不過作為獨行者,他有自己的優勢——打亂對方的陣法,進行一對一的較量。
「雖然他只是一隻禽獸,但畢竟和我有四個月的緣分。我不論竹龍做了什麼,在我的地方,沒有人可以不付任何代價地傷害這裡的一草一木。」雅德公子朝袁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這場對抗可以開始了,作為主人,他請對方先出手。袁斌無奈,他看不透對方擺出的陣法,亦不知從何處下手,但直覺告訴他,擒賊先擒王。他的長鞭向雅德飛去,然而位於雅德身邊的二人,遙相呼應,支起半圓形屏障,便把他籠罩在其中。袁斌的進攻無法再向前一步。
「你不熟悉高雅鐵山的陣法,也難怪你會犯這樣的錯誤。」雅德微微垂下頭,看上去有些失望。但沒想到的是,袁斌的進攻重點並不在雅德上半身的身位,而是腳下。忽然,一道暗紫色的光在雅德腳下炸開,他反應迅速,變換到陣法的其他位置,退到身邊二人之後,再次形成了一個三角形攻勢。
「有點意思。」站在袁斌身後的二人笑了,他們身上迸發出的能量光環相同的,是和董三川一模一樣的深淵海潮。感受到氣息的巨大震盪,袁斌的後背一陣發冷。董三川的攻勢,自己尚不能完全阻擋,更何況兩個類似董三川的攻勢?然而巨大的能量波在中途,卻被另一股力量猛然截住。進攻的二人不由得氣血倒流,忍了很久才把喉嚨里的鮮血強壓下去。同時他們疑惑究竟是誰如此霸道?雅德公子見狀,平靜的臉上也蒙上了一層冰霜。隨著藍光逐漸淡去,衛疏蒙出現在袁斌的右側。
「竹龍有錯,我的朋友也有錯。雅德公子又何必咄咄逼人,以自降身價。」衛疏蒙輕輕抬起竹龍的大腦袋,左手的兩隻手指,掰開他緊扣的雙唇,伸進他狹窄的口腔中。不一會兒,帶著毒汁的小囊泡被衛疏蒙拎了出來,「雅德公子是世家子弟,自然不用我多嘴,便知是這竹龍主動攻擊我的朋友,他為了自衛才不小心錯傷這隻小動物。」竹龍襲擊人類之時,會在口腔中分泌含有毒汁的囊泡,在噴出口中的一瞬間,再用自己嘴唇上的尖刺戳破,以防毒汁殘餘在自己體內。衛疏蒙四兩撥千斤的說法,立即把袁斌的錯誤行為,糾正了一大半,甚至還責怪了雅德公子管理不當之罪。雅德公子並沒有不高興,相反,他覺得這個男孩更加有趣。「以這位朋友之見,如何處理才算做公平?」
「竹龍已死;人,你們也教訓過了。還能如何?」衛疏蒙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天不遂人願。
「這恐怕不行。人與獸的生命同樣重要,正如你所言,竹龍已經死了,但你的朋友,毫髮無傷。如果不是你插足其中,他恐怕如今已是重傷了。」雅德公子的話同樣有理有據,衛疏蒙確實無可辯駁。
「那還能怎麼樣?你們來吧,為竹龍討回公道。若你們依舊無法動我分毫,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是否可以?」機會給你們了,能不能做到就是你們的事情了。雅德眼前一亮,淡橙色的眼珠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成交。」
「衛疏蒙,你……你打不過他們,他們五個都是八級機械師……」袁斌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送出了交戰場地。
「打不過他們,我就不會往身上攬了,放一百個心,他們五個只是機械師。」只是機械師的意思是,他們只有機械之力,但衛疏蒙可不僅僅只有機械之力。袁斌懸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衛疏蒙的全身被一種深藍色包圍著,這是他和冰茫半完全狀態時,能量光環受到影響而發生的變化。而這一次,冰茫變成了一把十厘米長、淡藍色的匕首。
五人全身貫注,依舊使用剛剛的初始陣法。但衛疏蒙和袁斌的破陣方法顯然不同,他首先對付的是位於他身後的二人。匕首劃在空氣中,冰茫長長的觸手便出動了,它們從地底,伸向對面的二人,纏在他們機械的接收器上,如此一來,他們的機械在短時間內都無法使用。只要機械師沒有自己的機械,無論他們屬於幾級,衛疏蒙有的是方法來對付。就在被鎖定的二人還沒有搞清狀況的時候,衛疏蒙使用扭曲和穿梭時空的能力,瞬間出現在他們的眼前,疾馳的匕首插在他們二人所站立的土地之間,炸出一個十米深的土坑。
「再見。」深坑底下伸出的冰茫的觸手,把他們拉了下去。再有能力的進攻者,現在也沒有任何價值了,因為他們能量光環根本就接觸不到衛疏蒙。整個過程用時十秒。雅德公子身邊的二人大驚失色。不僅是因為衛疏蒙的攻擊速度,更是由於他們發現有兩股藍光,已經將自己困在一個陣法之內了。
「請不要移動,兩位小哥。鎖定你們的陣法有不止三件機械,小心會引爆哦。」衛疏蒙緩緩走到雅德公子的面前,眼睛始終盯著平靜的操縱者,他知道這可不是個簡單的傢伙。
「很好,你是擁有瑞特里六種基本能力的人。下面,不如來試一下控制之力,好嗎?」雅德公子緊緊注視著衛疏蒙,而衛疏蒙卻乾脆把眼睛閉了起來——他們進入了對方的精神領域。站在遠處的袁斌被剛剛一系列漂亮的攻擊震得心曠神怡,這恐怕也只是衛疏蒙一部分水平的爆發吧。
就在這時,被冰茫纏住的二人,已經安然無恙地從坑底爬了出來。冰茫沒有攻擊性,不會傷害他們,對他們行為的限制也是一時的。
「這個小孩在和公子幹什麼?」
「真沒想到,如此強大的控制之力?一個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孩子怎麼會有呢?」
「何風、何立怎麼了?」
「被陣法定住了身形而已,但公子現在情況不妙。」
「那怎麼辦?」
……
袁斌與這二人有一定距離,完全聽不到他們說話。忽然其中一個男孩朝自己走過來,另一個則暗自靠近衛疏蒙。他如果有穆孝文的「千里眼」,或許能看到,站在衛疏蒙身後的男孩手裡拿著一把匕首。
「阿蒙快躲。」即使穆孝文是站在二十米之外,也能夠看清這一切的發生,但變化太快,他根本來不及提醒衛疏蒙,更何況,衛疏蒙現在和雅德進行精神領域的對抗,無法及時的反應過來。出於本能的,穆孝文居然用自己的身體幫他擋下了這一擊。鮮血從穆孝文心臟的下方慢慢流出來,他淡金色的眸子平淡得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右手輕輕一推,飽含能量的一擊,打在舉著匕首的人身上。金色的光碎了一地。
「穆孝文你不要嚇我啊。」其實聽到穆孝文叫自己的一聲,他和雅德都反應過來發生意外了,所以二人都不再糾纏,從精神領域內撤出。而雅德在剛剛撤離精神領域的一瞬間,好像看到了一些自己不該看到的東西,顯得恍然失措,站在衛疏蒙的身邊不知怎麼安慰他才好。看著掌心滿滿的鮮血,和身上全然一致的痛感,衛疏蒙看向雅德,「你滿意了。我不會原諒你的。」這句話只有他們二人聽到了,雅德心裡一軟,「對不起。」
袁斌已經抱起穆孝文,他已經快摸不到他的脈搏了。「雅德,這兩件事,都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衛疏蒙周身的藍光一閃,三人已經消失在黑夜裡。
「公子,發生什麼事情了?」何風、何立的禁錮隨著衛疏蒙的消失也解除了。
「沒什麼,只是我沒想到……」沒想到在最後,我不小心進入了他精神領域中最隱秘的一部分,看到了他一輩子都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但是,我的心裡,也很不好受。
「大哥,大哥……」袁斌把穆孝文放在床上,看著不斷冒出鮮血的傷口,和折在身體內的半截匕首碎片,他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但是無論他怎麼叫,穆孝文都沒有回應他。
「天啊,老大,穆大哥怎麼了?」董三川望著一地的鮮血,捂住了身邊陳星宇的眼睛。
「這不是普通的刀傷,那匕首有陰暗的黑力量,可以吸收穆孝文體內的能量。袁斌,把碎片拔出來吧。」衛疏蒙此時身體上的疼痛等同於穆孝文,因為他們兩個離得太近了。所以衛疏蒙也感受到碎在穆孝文體內的刀片,在侵蝕他的生命。
「大哥,大哥,送大哥去醫院吧。」陳星宇已經握住了穆孝文滾燙的手。如果在比賽以前送穆孝文去醫院,他們的比賽資格就會被取消。
「你和袁斌都是他的兄弟,應該很了解,穆孝文不會願意你們這樣做。」陸皓凡察覺衛疏蒙的異常,扶著他站在床邊。
「袁斌,你再不動手,穆孝文的血都流乾淨了。」衛疏蒙啞著嗓子,他感到渾身的力氣都快被抽乾淨了。
「衛疏蒙,這把匕首就插在離大哥心臟下兩厘米的地方,如果……如果,出了意外……」袁斌的話還沒有說完,衛疏蒙的手指已經夾住了刀片,「出事了,算我的。」他現在就站在穆孝文旁邊,如果穆孝文出事,第一個有事的就是他自己。隨著衛疏蒙的一聲抑制著的尖叫,刀片被拔了出來,直直地插入地板,整個地板瞬間被燒成了炭黑色。而他本人終於因為極度的疼痛而差點暈厥過去。一隻溫熱的手及時拉住了衛疏蒙,把他挽在了自己身上,以至於他沒有狠狠地摔在地上。
「袁斌,你愣著幹什麼,止血、上藥、包紮。」衛疏蒙看著穆孝文顫抖的睫毛,知道他其實一直都保持著清醒。這次袁斌手下沒有猶豫,熟練地處理好傷口。「你們四個去休息吧,我照顧他就行了。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傷成這樣。」衛疏蒙支撐起自己,幫穆孝文蓋好被子。
「老大……」董三川不安地看了衛疏蒙一眼。
「有什麼事情問袁斌,他會給你們解釋。很晚了,去休息吧。」衛疏蒙把他們四人轟到門口,輕輕關上了門。
「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們,很大可能性上,穆孝文和老大的生命被連在了一起。如果其中一個人死亡,另一個同樣也會。」陸皓凡的這句話把剩下三個人嚇了一跳,但隨即袁斌也明白過來,「為什麼會這樣?」
「不知道,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測,具體只有問他們兩個人才知道。袁斌,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據我所知,應該沒有人可以重傷穆孝文。」陸皓凡四人一邊說,也一邊遠離了穆孝文的房間。
袁斌閉了一下眼睛,「是我的錯,衛疏蒙為了保護我才會險被人暗算,大哥為了救他才受了重傷。」陸皓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再想了。川川,你和小宇也去休息,一切都會沒事的。」袁斌在房間裡詳細地向陸皓凡敘述了整件事情,而董三川則在日光燈下,一遍一遍安慰沉默的陳星宇。
「衛疏蒙,你沒事吧?」穆孝文的聲音很輕,輕到衛疏蒙都不確定他有沒有問自己。
「沒事。」衛疏蒙癱坐在床邊,剛剛拔出刀片的手此時才開始顫抖。
「沒事,我們沒死。」穆孝文猛然抓住衛疏蒙的手腕,這樣一拽,衛疏蒙終於忍不住身上的疼痛,倒在穆孝文的身邊。
「你剛才裝什麼死,你不知道他們幾個都擔心死了麼?」衛疏蒙正在數穆孝文**的身體上大大小小的傷疤。
「我哪有裝?如果你的手指再偏差一點,我,或者說,我們恐怕就真的沒命了。」穆孝文瞥了衛疏蒙一眼,「我傷痕有那麼好看嗎?你在數什麼?」
「沒有。你剛才替我擋刀的時候在想什麼?還有……你剛才叫我什麼?」
「沒有想什麼,只是一種直覺,我不能看著我的朋友,受傷、甚至死在我面前。」穆孝文看著天花板,漸漸閉上了雙眼。「我叫你什麼?我不記得了,不過,難道你家裡人都叫你的全名嗎?」
「我沒有家裡人。」衛疏蒙冰冷的聲音刺進穆孝文的心,「我的家,在很多年以前已經被毀了。所謂的家人,也不復存在了。最讓人心寒的是,犯錯的人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阿蒙……永遠別讓孤獨和痛苦帶走你的真心,好嗎?」安靜的房間裡一時只能聽得見對方呼吸的聲音。
「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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