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二月十一,道家祖庭鷹潭山掌教鍾小庚手執拂塵上越秀。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年逾七旬的老道士是孤身一人自江州而來,陳無雙若是碰上,即便不說跟他親傳弟子孫澄音的糾葛,也免不了要笑話幾聲這堂堂一個掌教實在太沒排場了些,要不是身上穿的對襟絳紫道袍上用金絲銀線繡著的日月星辰以及郁羅蕭台太過顯眼,賣相還不如邋裡邋遢的常半仙。
道家沉寂的時間太久,世上已經沒多少人還記得道士穿著有不小的講究,相傳道祖騎著青牛出關時曾有紫氣東來之天象,因此道家自古就極為崇尚紫色道袍,尤其是鍾小庚所穿的這種法衣又稱為「天仙洞衣」,直領對襟、長及小腿、袖長隨身,前朝道家昌盛時,只有當朝國師主持隆重祀典時才有資格加身。
俗話說手拿拂塵不是凡人,其實白馬禪寺的佛門弟子也有拿拂塵的,不過兩教教義不同,拂塵的用處自然也就有所不同,佛家弟子拿拂塵是寓意掃除三千煩惱,換在道士們手裡則象徵拂去塵緣超凡脫俗,鍾小庚這柄是以二尺長純白馬尾束成,質如輕雲色如銀。
山腳下,孫澄音仍是擺了張桌子泡好茶,見著鍾小庚飄然若仙般現身,雙手捧著茶杯迎上前舉過頭頂行禮,「師父遠來辛苦,這茶溫熱,剛好入口。」身穿紫袍的老道士伸手接過茶杯,含笑瞥了眼那張桌子下面濕乎乎一片的地面,當然知道並不是這個出身富貴的弟子能算到自己什麼時候到來,而是一直重複著泡茶,茶水一涼就潑了再泡,如此才能保證他到時茶水溫度正宜入口。
「澄音,說給為師聽聽,司天監那嫡傳弟子的本事如何?」鍾小庚第一句話既不問卻邪劍,也不問他從鷹潭山上帶出來的那副山河社稷圖,反而當頭先問陳無雙的本事,其中緣由孫澄音自然是清楚的,笑道:「陳無雙並非是傳言中沒有真氣在身的廢物,修為大抵在三境六品,徒兒沒跟他正面交過手,御劍術上的強弱不好判斷,但得了卻邪劍的是孤舟島一個叫做沈辭雲的修士。」
鍾小庚微微詫異,按理說就算自己猜錯了陳伯庸的心思,司天監也不該讓旁人採去卻邪劍才對,這事倒是有些讓他意想不到,輕咦一聲等著下文,孫澄音解釋道:「照徒兒看,這該是司天監暗地裡與孤舟島商議好的,采劍時陳無雙並未動手,白馬禪寺不講道理,空法收了山河社稷圖,進了劍山的和尚們卻出手攔下同樣得了咱們不小好處的駐仙山弟子,徒兒想要斬殺陳無雙,又匪夷所思地被駐仙山一個三境劍修拼死擋下,這裡面的事情複雜至極,徒兒愚鈍,一時分析不透徹。」
老道士隨手把拂塵木柄插在腰間,舉杯嘗了一口茶,見孫澄音明顯話還沒說完,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便聽得他道:「再者,陳無雙身邊有一個姓常的老前輩,修為僅有二境三品不值一提,卻自稱是十一品凌虛境卦師,不知是不是司天監的人,徒兒猜想,陳無雙能很快找到卻邪藏身之地,或許與他有關。再者,陳無雙最後應是得了一柄天品,至於具體是哪柄劍,徒兒不知。」
徒兒沒辦好自己交代的事情,鍾小庚非但不氣惱,反而笑呵呵道:「你猜的不錯,那姓常的的確是十一品卦師,一年多之前就到過江州,為師只慢了半步,就讓他得了場造化去,如今那場造化不出意外應該被他轉贈給了陳無雙,所以才能順利在劍山主峰無數藏劍之中找到那柄卻邪。不妨事,卦師一脈已然衰落得不成樣子,便是十四件異寶都被他得了去,頂多天底下再出一個五境十二品的劍修,於為師數十年來所謀劃的大局無礙。白馬禪寺且不用去管,駐仙山妄稱正道巨擎,其實到現在還雲裡霧裡沒看明白這些事,讓他們鬧去就是,渾水摸魚,水越渾自然越是好事。」
說罷就擱下茶杯舉步朝越秀主峰走去,孫澄音忙著收起來那套珍愛的茶具想要跟上,鍾小庚卻頭也不回一甩手中拂塵,笑道:「不必跟上來。一命二運三修行,四積陰德五讀書,澄音吶,你命格極為貴重,也算趕上了天下即將改朝換代的大運,最終能不能走到那最高處,除了為師幫你,還得看你自己如何處世。自回江州靜待時機去吧,為師還能幫你做三件事,第一件便是上越秀。」
孫澄音腳步停在桌旁,目視著鍾小庚背影漸漸遠去,最後一個字說完,老道士身影隨之突兀消失不見,低笑一聲,收起茶具遙遙看了眼北面,呢喃道:「陳無雙,你不要死在旁人手裡,前路上若是少了這麼個有意思的對手,真的很是無趣呢。」
當日陳無雙見著花扶疏縮地成寸的本事已經是嘆為觀止,若是得知道家祖庭掌教一步跨上千丈有餘的越秀主峰峰頂,定然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根本超出了五境高人莫測手段的範疇,要是花銀子能行,就算掏空了鎮國公府,少年也得把這門手藝學到手,委實是太有氣派了,一步飛縱千餘丈,這一手露出來,不用出劍都能把那黑衣老婦活活嚇死。
峰頂上有一座大殿巋然而立,殿門上光禿禿沒有懸掛任何匾額,門前站著粗麻布衣的任平生。老道士連帶笑容緩緩朝殿門走去,腰間拂塵又拿在手上隨意左右揮動,似乎要把山頂上飄裊浮雲盡皆打散,「賢弟踏足十二品,老道這句賀喜倒是來得晚了些。」
見著任平生,既沒有口稱靖南公,也沒有叫一聲任掌門,鍾小庚反倒是按著俗家修士的規矩打了聲招呼。任平生懶散地拱了拱手,笑道:「鍾兄別來無恙,賀喜不晚,閣下來得確實是比陳仲平晚了些。」
鍾小庚語調上揚哦了聲,轉頭朝南面劍山山脈看去,「於山中望氣,吞吐江湖,陳仲平少有過得這般愜意的時候。」任平生搖頭苦笑,沒有半點要把老道士讓進身後殿中說話的意思,直言問道:「依鍾兄看,劍山陣法可還有挽救餘地?若真是無計可施,陣法可撐不許久了。」
「老道此來,不是想出了法子能讓那鎮靈法陣重煥生機,而是來替天下百姓擋一擋凶獸北上。賢弟,雖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且不論是老道最終得勢還是你技高一籌,沒了百姓,這座江山還有什麼用處?聽說前陣子賢弟與雍州那位手掌兵權的一同進京,可有些說法?」鍾小庚再是有一步登天的能耐,畢竟沒落千年之久的鷹潭山比不上玉龍衛遍布十四州的司天監,很多事情儘管能以卦象去推測,總歸得出來的結果不甚詳細。
任平生喟嘆一聲,道:「鍾兄,盯著這萬里河山的可不只是你我二人,司天監、鷹潭山、雍州謝逸塵與我,說各懷鬼胎不好聽,但這四方都算各為其主,司天監想力保大周不垮無異於痴人說夢。不怕明著告知鍾兄,任某不是想當第二個李向,江山於我,乃是修行路上的羈絆,要之無用。」
鍾小庚眼神瞬息一變,登時就想透了這位新晉十二品還不到半年的劍修究竟想要什麼,打開天窗說亮話,任平生的確不是為了要逐鹿中原,而是為了追尋緲緲天道,是為了飛升成仙,是為了跳出紅塵。
「謝逸塵不過是個被人擺在檯面上的傀儡罷了,他看不明白,難道鍾兄心裡也不明白?一個處心積慮到頭來為他人做嫁衣的蠢貨,便有什麼說法,也不值得一聽。你我交情不深不淺,原不該說些廢話,但鍾兄遠來是客,多說兩句也不打緊。漠北那位引發天地呼應的,修為決計在我之上,能不能跟蘇慕仙一較長短暫時還不得而知,鍾兄還是多考慮考慮這個。」
任平生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劍山主峰以東,道:「正月初三那場天地呼應,鍾兄身在江州也該有所感應,其聲勢之浩大任某自愧不如,絕不是困於南疆二十多年的花扶疏所為,十萬大山深處是有幾個實力足夠引發九天雷劫的存在,但也絕對不可能在劍山陣法即將崩潰之時行險強行突破。原本推斷,此事或是與司天監陳無雙有些關係,任某見過他一次,平平無奇,三境六品而已。」
老道士低頭沉默了片刻,單是能從任平生這一番話里聽出好幾層意思,這一趟越秀劍閣就不算白來,他早就知道謝逸塵身後必然還有高人指點,這一點陳伯庸都不一定能想到,觀星樓主看似尊榮風光,其實也不過是個困於朝堂的可憐蟲,身在局中就是棋子,只被局勢變化牽著鼻子走,為大周情勢愁得焦頭爛額,真要說看得清楚,反而比不上遠離京都身居天南的另一位一等公爵。
只是鷹潭山這些年氣象凋零,鍾小庚能猜到謝逸塵身後有高人,卻一來猜不出那高人是誰,只能模模糊糊推斷應該是年前在漠北引發天地呼應大天象的那位,二來也實在沒想到,任平生認為那位修為尚在他之上的神秘修士,竟有黃雀在後的心思,只把蓄勢待發的雍州都督當做傀儡。
這麼一來倒是比任平生所說的四方博弈要簡單了一些,真正各為其主的應該只有力保大周的司天監,站在檯面上的謝逸塵,以及想要趁勢而起的道家祖庭,但難處也隨之而來,目前來看這三方無論如何鬥法都會顧忌世上百姓的性命,不是怕有傷天和,而是沒了百姓,要這座空架子江山還有什麼用處?
任平生不一樣,他是為了自己,不會把其他人當回事,這種人最可惡,也最可怕。鍾小庚皺眉想了想正月初三南疆的動靜,猶豫著問道:「不知道賢弟聽沒聽說過,前朝亡國時鷹潭山不少秘藏典籍在災劫中遺失,其中有一本功法,叫做抱朴訣?」?
抱朴守拙從來就是道家的說法,任平生對此半點興趣都欠奉,回身就朝大殿敞開的大門走去,口氣冰冷道:「你不可留在越秀劍閣,想攔凶獸北上,就去劍山山脈里找陳仲平,另外,你那修成四境的徒弟再敢出江州半步,任某劍下必不留情。殺一個,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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