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小侯爺居住的西苑裡栽著幾棵據說能引來鳳凰棲息的梧桐樹,拎著三尺翠竹的墨莉挑了間白日裡丫鬟特地熏過香的乾淨屋子自去歇息,沈辭雲留在水潭邊的亭子裡打坐修行,只剩許佑乾陪著睡飽了的陳無雙溫了幾樣小菜對坐著喝酒,一人一壺,倒省去了用酒杯的麻煩,仰頭就往嘴裡倒的喝法還是跟常半仙學來的。一筆閣 www.yibige.com
許佑乾能在這等年紀修成二境三品,一半原因是他天資確實極佳,又生在康樂侯這種既富且貴之家,自幼吃進肚裡打基礎、通經脈的靈藥不計其數,另一半原因則是要歸功於他所修的功法,這門叫做太玄經的功法,連司天監觀星樓的藏書中都僅僅只有幾句隱晦的提及,是當年開國後許家先祖主動放棄兵權急流勇退要換子孫萬代只做富家翁之後,太祖皇帝李向賞的,至於其中還有沒有什麼隱秘不為人知,但千餘年來,許家一直沒有任何人修習過,許佑乾是破天荒的第一個。
這門功法有利有弊,利是在於小侯爺不必刻意用功刻苦,一經登堂入室修出丹田真氣,從此日日夜夜真氣就會自行在經脈中循環不斷,睡覺是修煉、閒聊是修煉,甚至出恭都在修煉,儘管真氣在不刻意控制的情況下循環得並不快,但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運轉總歸勤能補拙,日積月累潛移默化所產生的效果難以估量。
至於弊端有兩點,一是小侯爺沒聽說過有其他人還修這門太玄經,連皇室李家子嗣都沒有,遇到困惑時沒有人可以去問問,只能靠自己摸著石頭過河,走了彎路也不自知;二則是功法中說得很是清楚,修煉此門功法者四境之前不得破身泄了先天元陽之氣,偏偏境界每升一品都比常人難上數十倍,許佑乾現在年歲小還無妨,再長几歲了解男女之事後,瞧著滿院子俏麗丫鬟卻不能上陣廝殺,實在是讓人惆悵。
但就眼下來說,時時刻刻能維持真氣運轉狀態的許佑乾不怕陪著陳無雙通宵喝酒,本來錦衣玉食驕縱慣了的司天監嫡傳弟子,歷經出京到雲州越秀的七千里路已經習慣了粗茶淡飯,涼拌一碟子脆生生的野菜,再盛一碟子杏仁,這就夠喝一壺了,身在異鄉為異客,哪還有那麼多講究。
酒入愁腸千百轉,釀不成醉意便釀劍意。
喝酒就是喝酒,白衣少年本來不願意借著這個由頭從許佑乾嘴裡套話,可小侯爺好奇地問了幾句劍山采劍的事情,忽然神情一黯,低聲道:「陳大哥,宋叔死了。」陳無雙一恍神,這才記起來許佑乾嘴裡的宋叔,應該就是半年之前他被黑衣老婦追殺時,抱著他在楚州西故道上逃跑的那個七品修士,好像是叫做宋揚威來著,訝然問道:「怎麼死的?」
小侯爺提起酒壺斟了一杯,旋即伸手潑在地上,喃喃道:「宋叔打不過那妖婦,救我的時候中了毒,墨姐姐給他的那顆解毒丹本來是管用的,他要是及時療傷或許···但他咬牙抱著我一路逃跑,所有真氣都用來御劍了,根本壓制不住體內毒性,回到府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爹爹請了城裡最好的郎中跟家裡修為最高的許奉出手,才知道他中的是蝕骨之毒,毒性攻心···沒救了。」
七品修士,又有當世三大神醫之一的空相神僧所贈的解毒丹,要是察覺中毒之後立即靜心調息,雖然不可能完全解決了那詭異陰森的蝕骨之毒,但是以雄渾真氣暫時壓制住毒性不蔓延不發作絕對能夠做到,平安回了岳陽城,以許家的手眼通天的本事不難救治,可宋揚威片刻不敢耽誤,明知道中毒者最忌全力施為,還是耗用真氣把小侯爺平安帶回侯府,這才導致毒性攻心沉疴難起。
雖說是宋揚威本來的打算就是學成文武藝、賣與王侯家,可惜得遇其主、未得其時,堂堂七品高手就此一命歸西,實在令人扼腕。陳無雙嘆息一聲,「還有一條命,死在那妖婦手裡。」許佑乾語調上揚嗯了一聲,白衣少年就著酒水娓娓道來,把死戰不退的撥雲營瘸腿老卒劉鐵頭之死說了一遍,小侯爺立刻動容,良久才問道:「陳大哥,這黑鐵山崖,到底是些什麼人?他們究竟想要什麼?」
陳無雙微微苦笑,這兩個問題他好像知道,可細細一想其實都說不清楚道不明白,沉吟道:「十餘年前,那時候興許你還沒出生吶,雲州百花山莊滿門上下百餘口都慘死在黑鐵山崖手中,司天監以及白馬禪寺、駐仙山甚至越秀劍閣,但凡數得上名號的勢力明里暗裡都在查,到現在都沒有明確的說法,如今從種種越來越明晰的跡象上推測,極有可能他們一直都藏身漠北深處與妖族為伍。」
白衣少年早就跟常半仙猜測過,黑鐵山崖要真在大周十四州境內,十餘年間沒有任何可能瞞得過司天監以及各方勢力的連番查探,再加上結穗人嚴安說蒙面人深入十萬大山打傷他師父帶走南疆玄蟒,和彩衣說自己出身涼州的線索,加起來看,黑鐵山崖地處漠北的可能性最大,而且更讓陳無雙覺得心驚的是,他懷疑年前在漠北引發天地呼應的那個晉升十二品境界的神秘修士,十有七八也跟黑鐵山崖脫不了干係。
許佑乾慢慢點頭,百花山莊被覆滅時他確實還沒出生,不過也曾聽爹爹語焉不詳地提起過這樁懸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於是追問道:「當時花家實力不強?」陳無雙挑眉道:「你是覺得,黑鐵山崖的人到現在都在洞庭湖上亂轉,沒打到岳陽城來,是怕了你們家?當年百花山莊門前一戰,蘇崑侖座下兩個親傳弟子在場,花千川強行晉升五境破釜沉舟、七品境界的白衣判官沈廷越一劍將南疆玄蟒實力從五境劈落四境,不提其餘修士,單這兩位,你家許奉就遠遠不及。」
許佑乾頓時目瞪口呆,他知道這件事上陳無雙沒有必要往花家臉上貼金,七品劍修能力戰堪比五境高人的凶獸玄蟒還占了上風,委實有些匪夷所思,不說蘇崑侖自身讓人望而興嘆的十二品絕頂境界,能教出這樣的弟子來,就不愧當世劍仙之名。
短暫訝然之後心裡就猛地一沉,如此說來,當年擁有五境高人花千川的百花山莊,實力尚且在如今的康樂侯府之上,難怪爹爹如此看重陳無雙,光憑許家確實擋不下這等來勢洶洶的強敵,略一思索剛想再問,又聽陳無雙道:「佑乾,你身在王侯之家見識自然不凡,有些話辭雲或許聽不懂,但你應該能咂摸出味兒來,實在不懂的話就先記下來,以後去問你爹爹。」
小侯爺凝神看著對面比他大不了六七歲少年無神的雙眼,重重點頭,「陳大哥直說。」
陳無雙仰頭喝了口酒,伸出修長手指拈起枚杏仁扔進嘴裡慢慢嚼著,現在還沒徹底弄清楚康樂侯的意圖,原本不該多說,可他沒來由就覺得許家這有錢的小子值得信任,這種莫名其妙而來的感覺其實讓他心裡挺矛盾,轉念想到畢竟眼下自己跟許家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妨先試探著放出些許善意,興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照給你取名字的那位常前輩推斷,黑鐵山崖十餘年前出手滅了花家滿門,大抵是為了針對蘇慕仙前輩,不敢直面其十二品修為的鋒芒,便使卑鄙伎倆想要斷了他傳承。現在黑雲壓城,山雨欲來風滿樓,雍州造反、南疆朝不保夕,大周江山搖搖欲墜,道家祖庭鷹潭山都露了面,各方勢力都有謀劃想著渾水摸魚火中取栗,唯有東海孤舟島還能獨善其身,亂象紛呈反倒不好判斷黑鐵山崖的真正目的,但無論如何其居心總歸不像是有善意的,許家跟司天監不一樣,最聰明的做法是盡力留存實力靜觀其變,出手越晚越有利。」
一番話說完,陳無雙長長舒了口氣,隱約中覺得自己跟許佑乾說出這些話可能是對的,因為按照陳仲平混不吝的性子,若是真察覺許家有妨礙司天監的動機或動作,那一道青冥劍氣就不會僅僅劈毀他小半個侯府而不傷人,更不會坐視小侯爺借學來的紫霄神雷訣跟駐仙山搭上關係。
官賣上程雲逸縱然對許家壓軸拿出來拍賣的所謂劍山隱秘勢在必得,憑他一個八品境界的長老,也做不了要把紫霄神雷訣傳給許家子嗣的主,想來駐仙山那位已經閉關數年的掌門真人,也有要跟康樂侯交好的意思,這個誠意不可謂不大,至於打得是什麼算盤,外人就不好妄加揣度了。
小侯爺鄭重嗯了一聲,陳無雙所說,句句都是金玉良言,但許家···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歸根結底還是那句話,一入江湖歲月催,身不由己啊。
遲疑了片刻,許佑乾還是咬牙開口,聲音幾乎細不可聞道:「我爹說···陳大哥或許會是大周司天監最後一任觀星樓主了。」
陳無雙一笑置之,敢情康樂侯爺曾經跟常半仙學過兩手占卜看面相的糟爛本事,「然後呢?」
小侯爺拿起碟子把剩下的五六枚杏仁一股腦倒進嘴裡,塞得滿滿當當,含糊道:「他讓我跟陳大哥交好,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至死方休。」
字字如雷鳴,陳無雙豁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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