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分為明暗兩線。
一種是坐探,直接大張旗鼓的到各個部堂甚至是一些深宅府邸里坐著,看你做什麼,說什麼。
另一種,則較有些技術含量了。
郝風樓主持北鎮府司之後,開始逐漸加強了暗探的份量。而打探消息,這酒肆青樓最是方便,偏偏錦衣衛和這些酒肆青樓的關係匪淺,說實在話,沒錦衣衛護著,這京師里有多少關係,是那些個老鴇子能擺平的?
於是乎,這種士大夫喧鬧和下九流的藏污納垢之地,如今卻成了密探們活動頻繁的主要據點,每日從這裡探聽來的消息,會如雪花一般送到北鎮府司,經過篩選之後,再將一些重要的消息,呈送到經歷司。
在最後,這些消息在存檔之後,會抄送一部分至一些錦衣衛重要人物手上。
而現在,已成為錦衣衛指揮使僉事的曾建就拿著這麼一份奏報,周司吏也來了,二人在僉事房裡,過目了奏報之後,曾建不禁嘿嘿一笑,道:「老周,你看這是什麼意思?」
周司吏坐在僉事房裡,雖然曾建是僉事,周司吏卻只是個吏,不過大家是老熟人,倒是沒必要客氣,他自顧自的吃了口茶,慢悠悠的道:「喬周這個人,已經打探過他的底細,此人高中之後,因為是江西吉水人,立即得到了內閣的垂青,如今忝為翰林院庶吉士,前途可期。不過……」
周司吏皺起眉來。故意頓了頓:「他能蒙受上頭的看重,固然和籍貫有關,卻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關係。那便是此人素來謹慎,做事極有章法,否則一個放浪形骸之人,誰放心用他?一個這樣的人,必定是四平八穩,他和其他人不同,絕不能出任何的差錯。出了差錯,就可能毀掉了自己的前程,曾僉事以為。這樣的人,會在外頭拋頭露面時,吃醉酒麼?」
曾建皺眉:「你的意思是……」
周司吏風淡雲清:「假若不是他吃醉酒,而是故意為之。那麼他為何。要放出這樣的消息?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曾建眯著眼:「莫不是想把事情傳開,把這漢王,浮出水面,只要五軍都督府牽涉到了漢王,那麼……」
曾建一想,不由打了個冷戰,他猛地明白,這一切的一切。怕都是一個精心編織的陰謀,簡單故事的背後。卻有一個深不可測的深淵。
周司吏嘆口氣,道:「陛下出塞,太子監國,可是丘福卻掌了軍權,用以監視太子,太子這些時日,哪裡敢輕舉妄動,心裡固然是有千般的不滿,卻還不是要乖乖就範?可是……若你以為太子殿下願意束手待斃,那就錯了。其實大家都知道,天子乃是靖難起家的,這朝廷之中,有的是靖難功臣,偏偏呢,這些靖難功臣,十之**,卻都和漢王關係匪淺,問題就出在這裡,漢王雖然完了,可是這些給漢王抬轎子的人還在這裡,他們若是得勢,太子能安心麼?」
曾建臉色微動:「周先生的意思……是這件事極有可能,基本就是東宮那邊布置的,目的,就是……」
周司吏搖頭:「未必就是東宮,可和東宮肯定少不了牽連,你看他們這一步步的動作,先只是個小誤會,此後不斷的惡化,捲入的人也越來越多,到了眼下,那翰林庶吉士,竟是放出流言,把漢王一併拉扯進去,單憑這一點,便可看出,這絕不是簡單地事件,有人專門滋生事端,有人專門鼓舞士氣,有人專門放出消息,還有人做馬前卒,有人擂鼓助威,各司其職,井井有條,曾僉事不覺得未免有太多的巧合麼?這個喬周,只是這個布置之中一枚小小的棋子,他的作用,不過就是吹風,可是他背後地人,卻都不簡單。等著看,這齣戲還早著呢。」
曾建眼睛眯起來:「咱們錦衣衛會不會受什麼損害?」
周司吏嘆口氣:「眼下咱們都指揮使大人風頭正勁,一時無兩,立下赫赫功勞,那太子害他不成,如今即將要凱旋迴京,這時候,太子理應不會對郝大人不利,所以,咱們錦衣衛可以置身事外,不過所有牽涉到的人,都要打探清楚,這是咱們的本份。」
曾建點點頭:「那麼……這個喬周,只怕還得再探探底細,要送一份公文去,讓江西那兒的人,再仔細摸一摸……」
「大人……」外頭一個書吏前來稟告。
僉事房裡的兩個老夥計都沉默起來,不再繼續此前的話題。
「大人……山東那兒,傳來的最新消息。」
「哦,拿來看看。」
一份信箋送到了曾建手上。
曾建二話不說,直接拿來翻閱。
最後他深深看了周司吏一眼:「周先生猜對了,看來……這一次有人要完了。」
說罷,一封書信,交在了周司吏手裡。
周司吏捋著山羊鬍子,因為眼睛有些老花,所以眯著眼,好不容易才辨識出上頭地字跡,最後臉色略帶幾分凝重,將信箋放下,吁了口氣。
「勝負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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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一份密信已是送到了。
新任的詹事府詹事劉韜看過書信之後,禁不住長長鬆了口氣,旋即,飛快前去稟見,將這喜訊傳進去。
冉冉的宮燈之下,一身蟒服的朱高熾臉色被照樣的忽明忽暗,他將這份書信已經看了幾遍,最後終於道:「大事可定。」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那五軍都督府,丘福的臉色就不是很好看了,他臉色鐵青,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什麼,雖然臉上帶笑,卻比哭好看不了多少,良久,他緩緩的站起來,終究還是長出了一口氣,滿是倦容的臉上,似乎一下子,將什麼都看淡了,哭喪著個臉,最後,又無力的癱坐在了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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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此時的金陵城,已是淅瀝瀝的下起了靡靡細雨,只是這雨,這春,似乎和一些人並無干連,無數的謊言和算計在編織,帶著笑臉的人們暗潮湧動,而在今日,太子親自率領百官出了城,抵達了龍江。
天子的鑾駕已是到了,太子自然不敢怠慢,一大清早,便在這兒相侯。
前期的大船已是抵達了渡口,一隊隊的禁衛下了船來。
朱高熾臉色平靜,那眼眸中,卻是掠過了幾分喜色。
倒是那丘福,頓時老臉有些拉了下來,神色更顯慌張。
按理來說,這兒是京都,陛下的船應當先到,先讓天子下船才是。
可是現在,卻是天子近衛們下下船,這意味著什麼?
莫非……是對京營不甚放心?
而節制京營的,便是他丘福,如此說來,豈不是對他丘福不甚信任?
想到這兒,丘福臉色雖然古井無波,可是卻實在不太好看。
終於,天子的座船來了,先行下船的,不是天子,而是趙王和郝風樓。
這兩個傢伙直接帶著一隊神機衛下了才船,俱都穿著簇新的蟒服和魚服,一個個精神奕奕。
這二人,自是凱旋而歸的姿態,別提有多神氣了。
見到了他們,所有人的臉都拉了下來。
當時這二人惶惶如喪家之犬,可是直接帶人逃出京師的,而太子則以yin亂宮闈的罪名,將郝風樓視作是欽犯,只是現在,欽犯回來了,不但大搖大擺,還鮮衣怒馬,別提有多得意。
郝風樓和趙王如此出場,簡直就是打他太子朱高熾的臉,一巴掌下去,只怕疼得不輕。
只是現在,朱高熾被打了臉,非但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是含笑上前幾步。
朱高燧和郝風樓俱都向朱高熾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朱高熾則是謙遜的回禮:「不必多禮,你們是國家的功臣,本宮已接到了捷報,高遂和郝大人,可謂是扶大廈於將傾,挽狂瀾於既倒,此等功勞,曠世未有,本宮身為太子,倒是要代天下蒼生,在此拜謝。」
說罷,雙手抱拳,深深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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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懇求月票。(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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