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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南南回到許家村,沒進村子, 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賀秋生。
「賀老師, 我考上啦。」
跑到養殖場看到賀秋生了,她高興的喊道。
因為是中午, 賀秋生正在吃飯,見她來了, 放下碗筷站起來。「你考上礦上的正式工了?」
「嗯,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轉戶口的。賀大叔, 我沒給您丟臉。」許南南抿著嘴笑道, 回想自己過去和現在, 這其中都少不了賀秋生的幫助。
賀秋生眼中帶著欣慰和笑意,不過倒是表現的很淡定, 「考上也不稀奇,你要是沒考上, 我才要奇怪呢。」自己的學生,哪有差的。
許南南坐在他對面,看他吃的是青菜糊糊, 裡面加了幾塊地瓜干。而賀老師仿佛在吃什麼山珍海味一樣的,細嚼慢咽的。
她吸了吸鼻子,笑著從包里掏出一小瓶酒和一盒子滷雞腿。
「賀老師,我也沒吃飯呢,就等著和您一起慶祝呢。」
賀秋生看到酒,眼睛一下子亮了。放下碗筷端過白酒,聞了聞, 笑著道,「算你這孩子還算孝順。」
「我要是孝順,就該接您出去享福啦。」許南南笑道。心裡卻很不是滋味。如果賀老師不是這個身份,她一定要接賀老師去城裡享福。
「說什麼傻話呢,我這輩子就準備在這裡養老了。你也別惦記我這邊了,以後和小滿在外面好好過日子吧。難得我到了這個份上了,還能發揮一下餘熱,人生也圓滿了。」賀秋生把酒倒入搪瓷杯里,喝了一小口。許南南立馬給他遞過去一個滷雞腿。
「你怎麼不吃?」賀秋生吃了口雞腿,看著她道。
許南南也拿起一個啃了一口,咀嚼了幾下咽了下去,「賀老師,我分的是採購科,以後買東西都很方便。你想吃啥,我就給您帶啥回來。」
「算了,你能來給我報喜就不錯了,以後還是別來了。聽我的話,南南,好不容易出去了,就好好珍惜現在的日子。我已經在這個地方待著了,不想連累任何人。」
「賀老師,你想過離開這裡嗎?如果可以逃出去……我是說,離開國內,你會離開嗎?」
問完後,許南南又覺得自己白問了。誰不想離開啊,可咋離開呢。這時候是出個門就要介紹信的年代。不過……也許以後自己能找到法子呢。她現在越來越好了,也許有一天,也能找到辦法,讓賀老師離開這裡。
賀秋生拿著搪瓷杯的手頓了頓,然後笑著喝了一口酒,「不想。」如果他要離開,當年他就離開了。也不會留下來到了這個地方。
「南南,有一種說法,叫做寧折不彎。他們能夠懲罰我,不能讓我屈服,我如果逃走了,以後就再也說不清楚了。」
「……」
許南南不理解賀老師的想法。她怕死,怕吃苦。她想,如果她處在賀老師的局面上,她一定會離開的。一定會琢磨著怎麼逃出去。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骨氣。雖然聽起來很傻很天真,但是又不得不令人佩服。
吃完飯之後,賀老師就開始趕人了。
「快去辦正事吧,我也要忙著了。」
許南南看著他走了,站在他身後看了一會兒,才低著頭離開山上。
這時候大夥剛吃完飯,都還在家裡。許南南到了宋桂花家裡的時候,宋桂花還在洗碗。陳奶奶坐在院子裡納鞋底,看到許南南回來了,立馬朝廚房裡喊了一聲,「桂花啊,南南回來了。」
宋桂花從廚房裡出來,看看到果然是許南南進院子裡了。
「南南,你咋回來了?」宋桂花擦著手上是水,迎著許南南走過來。
「嬸,我回來轉戶口的。」
宋桂花和陳奶奶一聽,都愣住了。宋桂花問,「轉戶口?轉哪裡去?」
「轉縣城礦上。嬸,我考上礦上的正式工了,以後是礦上的工人,戶口要轉過去了。」
她話音剛落,陳奶奶手裡的鞋底都掉了。瞪大眼睛看著她。宋桂花也是一臉吃驚,有些不敢相信,「南南,你是說,你現在是城裡的正經工人了?和那個許建生一樣,戶口要去城裡,拿工資,吃供應糧了?」
許南南笑著點頭。
宋桂花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眼角有些濕潤。一個勁兒的點頭,「好,好。」
陳奶奶也是一臉喜意,拍了拍宋桂花,「這是好事,哭啥?」
「我這是高興的。以前南南多苦啊,現在越過越好了,還是城裡人了。」
宋桂花是真的高興極了,心裡都激動的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當初幫著這兩個孩子,也不過是因為從小看著長大的,老許家人做的又太過分,她看不下去。可後來處著,是真的處出感情來了。
孩子能過的好,就和她過的好一樣,想想心裡就覺得舒坦。
「南南啊,這是真的出息啦,給咱長臉了。」宋桂花道。
「嬸兒,以前多虧了你們照顧了。要不然我也不能像現在這樣了。」別的不說,當初那戶口的事情,要不是轉出來了,只怕老許家這邊還要拿捏著她呢。
「還是你自己出息。」
陳奶奶在旁邊提醒道,「這要辦戶口,可要早點去呢,待會許根生要下地了。」
宋桂花這才反應過來,拉著許南南道,「對對對,這事兒要趕緊辦,早點把戶口轉城裡去。」她也不洗碗了,拉著許南南進屋拿戶口本,又急忙拉著許南南去找許根生。
「媽,你待會和許貴說一聲,我晚點下地。」走的時候,和陳奶奶交代道。
陳奶奶道,「行,你只管你辦正事,我待會去說。」
等看著宋桂花和許南南走遠了,陳奶奶笑著嘆氣,「還真是出息了。」又回頭看了眼老許家,「這回只怕是要後悔的嘔血了。」
許南南辦戶口這件事情,在許根生家裡也惹了個小轟動。
劉大紅一聽許南南這都考上礦上的正式工了,又驚又喜。誰能想到,當初許家村的那個小可憐,一下子就成人上人了。
這還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啊。
在村里人心裡,再沒有什麼比變成工人,拿工資,吃供應糧更幸福的事兒了。
而且許南南這個工作聽說還是坐辦公室的。坐辦公室的,那不就是當官的嗎。
哎呀,南南這都是官了。
因為這戶口是要從農村轉到城裡去的,所以要特意去鄉里辦。
去鄉里要耽誤時間,這眼看著要下地里幹活了。許根生便乾脆讓許南南等著,他先去地里安排工作,安排好了,再回來帶許南南去鄉里。
「趕緊去,別囉嗦,我們等著呢。」
劉大紅就差拿腳踢他的屁股了。
農轉非啊,多大的事兒啊,還這麼磨磨蹭蹭的。這戶口一天不轉,她這個外人都覺得心不安。
如果是村里其他人農轉非了,劉大紅這心裡還要有點不痛快。可換做還是個孩子的許南南,她就覺得反而高興了。畢竟南南每次回來都給她大孫子帶口糧,是個懂事的孩子。不像她爸許建生,去了城裡,每次回村里,啥也沒帶。李靜更是比她還像官夫人呢。而且南南這是翻身啊,從不可能到可能,簡直讓人看到了進城的希望了。
南南都進城了,家裡孩子要是努力點,是不是以後也有機會進城。
這種勵志,加上戲劇的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感覺,讓人嫉妒不起來。
這麼好的事情,許根生這個隊長自然也要宣傳一番。許根生走了一趟地里,地里幹活的村民們就都知道這事兒了。
等許根生走了之後,大夥都議論紛紛,還看著老許家人。
劉巧緊緊的握著農具,心裡壓得沉甸甸的。
她男人許建平道,「巧,剛許根生說的是不是真的啊 ,二丫……成城裡人了?」
「許根生不說了嗎,要帶她去轉戶口了。」劉巧皺著眉頭道。
許建海也皺眉,「她是咋考上的?」又想到什麼,「連二丫都考上了,沒道理大丫考不上吧,我家大丫可是初三了,馬上要讀高中了。」
許建平道,「他們沒回來,應該是沒考吧。不是還在上學嗎。」
聽到這話,許建海這心裡就鬱悶到了極點。老大也真是的,這麼好的機會,咋不安排孩子們去考呢。要是去考了,就沒二丫啥事了。
想到這,許建海突然想到,難不成老大也是這麼想的,擔心大丫去考了,二丫就考不上?要真是這樣,那老大的心也太黑了。
「巧,你幹啥去?」
許建海這還在胡思亂想呢,就聽許建平喊道。
劉巧把鋤頭放到一邊,「我回去一趟,待會回來。」說完就往家裡跑去。
許建海看了一眼,猜到這弟媳婦是幹啥去了,也當做沒看到一樣,自顧自的幹活。
許根生去鄉里給許南南轉戶口,需要許貴這個戶主去。宋桂花趕緊又去地里替了許貴,讓許貴跟著一起去。
自家戶頭上有個人要去城裡當工人了,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許貴也覺得挺光榮的。一路上這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路上見個熟人就打招呼。
問幹啥去。
哦,轉戶口去。我們家戶口上有個孩子要去城裡做工人呢。正經的城裡工人。
然後指了指許南南。許南南配合的招手打招呼。
許根生背著手走在前面,聽到許貴那嘚瑟的聲音,感覺牙都要酸掉了。又不是你閨女,有啥驕傲的。
該驕傲也是我驕傲,這是我們許家村的。我們生產隊走出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耽誤了。二更奉上。
昨天說的濕鞋子都是許梅子啊。這孩子想太多,想去考試,結果又擔心考不上。所以一邊讀書一邊考試,考了個半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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