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陽國北境,天衢城外。
密密麻麻的營帳依城而建,向北綿延百餘里。巨大的校場上,百萬大軍盔明甲亮,刀槍如林,整齊的隊伍簇擁著一座丈於高的石台,將軍們列好隊形站在台下,王公貴戚們也身著盛裝恭恭敬敬的侍立一旁。
辰時三刻,鼓聲響過十八下,大群的宦官侍從魚貫而出,簇擁著一個頭戴金冠,身著龍袍的人走上高台。
高台之下,眾人齊齊跪倒,山呼萬歲,其聲振寰宇,盡顯天朝氣派。此人便是瀘陽國皇帝烏效祖,他原來叫烏藝卓,這個名字是他繼位後自己改的,意在效仿祖先,開疆拓土,可見其雄心。
朝拜完畢,皇帝起身走到台前,自己高聲宣讀聖旨,然後歷數北境諸國的種種「惡行」,似乎不出兵剿滅他們,就要惹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這些本都是為政者慣用的套路,愚弄百姓的屁話,而在場的將校士卒偏偏聽得熱血沸騰,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瀘陽國軍制,五人為一伍,二十人為一隊,百人設百戶長,千人設千戶長,萬人設萬戶偏將,五萬人為一軍,設元帥一名,副帥兩名。校場之上,百萬大軍皆按軍制入列,元帥立於前排,各領本部方陣。校場最東側的方陣前,一名白須老帥立於軍前,銀盔銀甲,神采奕奕,如果石葦在場一定會驚叫出聲,他正是烏家大長老鄭閔,他身後的兩位副帥分別是於不凡和裝成老頭模樣的王秋子,五名萬戶偏將及五十名千戶長皆是煉精修士。
混在軍中奔襲衡水國,是洛芸芸想出的主意,這樣做行事隱秘,不容易被有心人探知。這次,玲瓏軒、白火殿、玉陽宗、烏家、曹家各挑選御氣弟子八千人,御劍弟子千人,煉精長老九人,加上棠溪世家傾巢而出,竟然有五萬之眾。事實上,為棠溪世家報仇,剿滅衡水國修仙界根本用不了這麼多人,四象坤陣雖然意義重大,也不過是個幌子。與其他幾國不同,衡水國的修士是要殺光的,殺光之後會留下不計其數的靈脈礦藏,不計其數的修煉資源,五家雖不能獨占,卻可以優先挑選地盤,打牢根基之後,其他勢力想插手都難了。為此,五家特意選在烏雲谷試煉的檔口,對放棄試煉同行的弟子給予重賞,拼湊起這樣一支龐大的隊伍。
「烏效祖這傢伙可真能擺譜,居然讓本小姐給他下跪!」曹墨玉也全身披掛躲在人群中,不時對身邊的烏少棠狠狠掐上一把。
「場面上的事罷了,待會兒我讓他給你跪回來。」烏少棠被掐得齜牙咧嘴,不住回頭應付這位大小姐。
台上,烏效祖仍在慷慨陳詞,突然有內侍來報,北境諸國,北吉國、高松國、昇陽國、畢陽國遣使送來降表。不一會兒,四個服飾各異的使臣手捧金券小跑著來到台前,跪在地上宣讀降表,然後聲淚俱下的哭訴,大概意思就是,當年起兵叛亂都是受鄰埠國和衡水國脅迫,如今幡然悔悟,打算重新做人。
「這幾個使臣已經到了兩個月了,今天這場戲就是為配合我們的行動。」烏少棠小聲告訴曹墨玉,招來一個白眼。
「難道衡水國沒有遣使納降嗎?」曹墨玉將眼仁兒擺正,笑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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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了,半路被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截殺,屍體全都扔到了山里。」烏少棠攤攤手,表示此事與自己無關。
「我小師叔果然狠毒!」曹墨玉吐了吐小舌頭,不再作聲了。
果然,烏效祖盡顯天朝上國寬厚之德,當場赦免了四國的「罪行」,再賞賜黃金萬兩,命其緊守邊界,以待天兵,四國使臣又嚎啕大哭了一陣,這才唯唯退下。
隨後開始頒賜將令,點兵出征。作戰計劃早已擬定妥當,二十多位元帥各自領了任務,分別帥軍進擊衡水國的各處城鎮、礙口,鄭閔也上台領了任務,他與一位沈元帥各帥一軍,攻擊衡水國腹地的蘄州府。
任務分派完畢,校場上的氣氛輕鬆下來,司務官率隊搬來大批美酒,逐一為將士們壯行,瀘陽國富庶,每個士卒都有酒喝,一時間喊聲、笑聲喧天而起,氣氛熱烈異常。
就在此時,王秋子察覺腳下異動,緊接著,數道黃光從地底竄出,無聲無息的被她收入袖中。
「棠溪道友,有什麼消息?」於不凡連忙走過去詢問,身後的幾名煉精修士也跟著圍上來。
「諸位請看」王秋子將袖子一抖,幾張符籙緩緩飛出,送到幾人手中。
「什麼?衡水國居然派遣大批奸細混入小靈髓山!」於不凡將一張符籙貼在額頭上查探,瞬間已變了顏色。
「這半路截殺又是怎麼回事,莫非我們混入軍中的計劃已被那些奸細察覺!」白火殿潘長老怒道。
「截殺之事尚不明了,但仍需早作安排。但奸細的事情應用雷霆手段,烏雲谷試煉在即,不能任他們肆意妄為。」洛芸芸銀牙緊咬,語氣狠絕。
於不凡點點頭,向後招了招手,三名百戶長打扮的弟子立即上前,恭聽吩咐。
「你三人立即回去,直接面見三位老祖,凡袖中藏有百秀天麻圖樣者,立即監押審訊,不得放走一人。另外,再稟明三位老祖,路上可能有變,五源冰域很有可能插手此事,請他們必要時出手支援。」於不凡說罷揮揮手,示意三人快走。
「且慢」王秋子急忙攔住,從懷中掏出一個黃卷遞給三人,囑咐道:「此乃我棠溪家不傳秘法,名曰『問心咒』,對奸細施法即可問出真相,無需拷問。你等切記,奸細之事僅限我幾家知曉,試煉前兩月再告知其他宗門,也好讓他們有事可做。」
於不凡乜斜著這位棠溪家主,暗罵老狐狸。
「棠溪道友,符中還有一事不甚明了,這『王扒皮』三個字是何用意,還請明白告知。」玉陽宗周長老是心思縝密之人,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這這是石葦的口頭禪罷了,與大計無關,周道友勿慮。」王秋子連忙解釋,縱然氣得七竅生煙,也不敢表現出來,心中已將石葦全家罵了八遍。
不遠處的烏少棠沒有這些顧忌,他終是忍耐不住,一口酒噴出老遠,惹來四周十餘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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