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史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妖
「天生，你這是什麼話？」
顧天雪忽然一臉警惕的看著天生，臉上的幸福之色也陡然消失了。
「天雪，我是什麼？」
「這。」
顧天雪奇怪的看著天生，愣了好一會，也沒有回答。她似在考慮，又似乎知道了天生心中的想法。
在這院落中，兩人相對而立，烏雲遮蔽了明月，這裡寂靜無聲，只有時不時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稀稀落落的幾聲蟲鳴聲。
天生低聲說道：「對劍門而言，我是一個殘害同門的魔，對於姜國來說亦如此。在這片養育我的土地上，早已沒有我的立身之處。我是一個註定流浪天涯，隱於黑暗中的人。」
「可對我來說，你就是天生，一直未曾變過。」
「別人不會這麼想。」天生有些落寞的說道：「今天，我就是來見你最後一面，從此以後，相忘於江湖。這樣對於你我來說，都是好的。」
說著，天生轉身離開，動作決絕。就連顧天雪拉住他的手，也被掙脫了。他不敢有絲毫的遲疑，害怕若是稍有停頓，他就沒有了離開的決心。
飛上雲霄，他聽到了顧天雪在後面大聲喊道：「天生，你離開多久，我就等你多久，直到你回來，這是我與你的約定。不管你在不在意，我都會遵守約定，亘古不悔。」
等顧天雪說完，天空中早已沒有了他的身影。
殿裡的動靜，引來大批的侍衛，很快清風殿中站滿了人。而她，卻孤寂的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一般，靜靜站在原地，形單影隻。
「這傻瓜。」
空中，天生輕嘆了一口氣，眼中的不舍變得堅定，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在遠方。
……
西方蠻荒之地，一座邊陲小城中，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氣息。
整座城中，沒有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反而如同人間煉獄，處處屍橫遍野。時不時在已經荒蕪的街道上，能夠看見野獸在啃食著人類的屍體，這其中有平民，有士兵，甚至於修仙者。
突然間，一聲長嘯貫穿天地，這些正在不同街道進食的野獸，頓時停住了咀嚼食物，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幾乎在下一刻，它們飛奔向著同一個地方前進。這其中有三丈長的雄鷹在天上飛，有小山般高的野豬快速奔跑，有狐狸、有老虎、有雄獅。
它們與平常的野獸不同，都要顯得高大許多，橫衝直撞，毀壞了許多的房屋。
群妖亂舞，場面甚是震撼。終於，這些猛獸停到了一處城牆腳下，妖身變化，原本一個個碩大而駭人的身體，竟是化作人類的模樣。
這些妖怪雖有人身卻無人性，有一妖嘴裡甚至還嘎嘣嘎嘣的嚼著東西，一滴滴血水順著他的嘴滴落在地，他卻毫不在意。
很快他嘴中食物吃完，這妖發出一個吞咽聲。完畢，還伸出一個分叉的長舌頭，竟是將嘴邊的鮮血添的乾乾淨淨，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城牆下，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聚集了近百隻妖怪。此刻，他們沒有張牙舞爪，而是安靜抬頭看著城牆之上的那個偉岸的身影。
這也是妖化作的人類，但是他的體型更加的碩大，即使化作人的模樣，身高也快接近一丈。赤裸著上身，肌肉橫生，極為精壯。
此刻他一臉的激昂，扯著嗓子吼道：「諸位同族難得出妖界，這人間美麗富饒，人類的肉更是鮮美。可是如今，這座城食物已經吃盡，人類最近的城池，就在前方百里處。那裡有數萬的人類，只要攻破，各位又能吃個盡興。」
「嗚哇哇。」
一群化作人形的妖怪張牙舞爪，一個個顯得極為興奮，齜牙咧嘴的樣子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他們的眼中，此時全是對人類鮮血的渴望。
城牆上，高大男子說完，身體噼里啪啦作響，忽的天空陰了下來。一隻巨大的怪鳥出現在城池上方，那雙金色的翅膀遮天蔽日，足足有十丈長，將城牆整個都遮住了。
妖怪們都興奮的手舞足蹈起來。
……
離開姜國，天生幾乎沒有停留，一路向西飛行。
這一路他發現，越是接近西方蠻荒之地，沿路就越來越荒蕪，城池越來越少，甚至於還有百里內很難看到人煙。倒是有許多飛禽走獸出沒，遠遠見到天生就避開，看樣子已經開啟了靈智。
如今四海八荒，妖怪為禍人間。
對於這些小妖，天生並沒有理會，而是加快速度趕往那些被妖怪們禍害的人類城市。
天生之所以沒有去往更近的北方蠻荒之地，心中也有他的考量。姜國位於北方，其附近的修仙門派大多都會趕往北荒，自然劍門也不會例外。
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原諒自己，無顏面對曾經的同門。
權衡之下，天生就往這西荒而來。
此時，在一個荒蕪的山間小路上，一行近百人的隊伍，正在其間跋涉。這些人，拖家帶口，身上僅僅帶著不多的乾糧與水。
「咚」的一聲。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似乎因為體力不支，跌倒在了地上。這一倒，就再也沒有起來了。
「爹，爹啊。」
一個漢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但是整個隊伍，並沒有因為這麼一個意外，而停下來。大多數人冷漠的看著這一幕，然後又繼續前行。
只有極少數相熟的好心人，看到悲戚的漢子，稍作停留勸道：「張強，走吧，這距離下個城池還有數百里地呢。若不走，後面妖怪追上來了怎麼辦？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的老婆孩子考慮吧！」
漢子看著一旁已經面色蠟黃的妻子，再看了看有氣無力的孩子，咬緊了牙關，轉過頭對著死去的老爹，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連額頭上滲出的鮮血也不擦，繼續上路。
一行人又艱難的行進了十里地，這才停下了腳步，稍作歇息。
張強取下掛在腰間的水壺，給了妻子，女人喝後然後又遞給了年僅十歲的兒子。最後當他準備喝水時，發現這水壺已經見底了。
「你這孩子，都不知道給你爹留點。」張強妻子呵斥兒子道。
「我……我……」張強兒子說不出話，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沒事，孩子還小嘛。」張強轉頭看向周圍，見一個個都警惕的看著他，同時緊緊緊握著手中的水壺，生怕他前來討水喝。
無奈嘆一口氣，張強拿起水壺徑直往外走去，想要尋找水源。
這是一片荒山，草木不生，本來只是想碰碰運氣的張強，沒走多遠，卻是很幸運的看到一個水潭，水潭不大，但是水很乾淨。
張強激動不已，趕忙跑過去。捧起水，洗了洗滿是塵土的臉，又大口大口的喝了好幾口水，頓時感覺精神了不少。這才將水壺灌滿，準備返回。
正在這時，地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他奇怪的抬頭看。這一看，嚇得張強頓時一屁股跌倒在地。
一隻數丈長的巨鷹在天空中盤旋著，它的上嘴彎曲，泛著冷光，爪子看起來比利劍還鋒利，可以輕易的撕碎一個人。
巨鷹盤旋在空中，目光兇狠銳利，眼前的人類都是它的獵物。
「妖，妖！」
被嚇的直哆嗦的張強，蹬腿向後不斷退，面對巨鷹修煉而來的妖怪，他絕望用手擋住眼睛。
本以為即將到來死亡並未降臨，等移開手，妖怪已經不見了。還沒等他來得及慶幸，很快不遠處就響起了一聲聲慘叫聲，撕心裂肺。
「老婆，孩子？」
張強心裡大呼不妙，顧不得危險，丟了手裡的水壺，飛快的往回跑去。這不遠的路程，對他來說是那麼的漫長，一路前進，慘叫聲不絕於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