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妖后 第五十六章 不人，不鬼，不殭屍

    五百年前，他曾是驍勇的蠻族將軍，生性殘暴，殺人如麻，所到之處，燒殺擄掠，顆粒不留……

    五百年前，這裡曾是一片美麗的綠洲，善良柔弱的聖光族人在這裡放羊牧牛，他們在美麗的聖湖邊平靜生活……

    忽然，有一天，他來了。

    他搶奪他們的糧食，殺害他們的族人，**他們的女人，還要淹死他們的孩子！

    聖光族人決定反抗，他們用自己的生命驅動了最強大的邪術頃刻間將他和他的蠻族全部捲入聖湖之中，一雙雙手痛苦地伸出水面，又被憤怒的靈魂狠狠拽入湖底。

    族長撈出了他的屍體，煉成殭屍，使他的靈魂永困軀體，無法輪迴。他被釘入石棺，永沉湖底。

    那個族長……有點像天水……

    他是罪有應得。

    他本該長困於湖底，卻在五百年後的這一天，一束金光打碎了他的棺蓋，放他而出！

    他帶著五百年的怨氣衝出聖湖，咬了正在湖邊紮營的商隊，開始他的復仇……

    我深深呼吸，那束金光只有可能是從上面而來，是掌管仙界的他？還是掌管神界的他？抑或是他們？

    看落面前的內丹，你作惡一生，最後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才有這解脫的機會。

    內丹里的黑氣隨我的吸取已經完全抽離，一顆晶瑩剔透的丹珠在月光下閃耀華光。

    麒恆，潛龍，朝霞霓裳和月靈無不目露驚訝。

    「嘔！」我乾嘔一聲，果然殭屍王的陰邪之氣讓我反胃。

    「師傅！」鳳麟擔心上前，我伸手攔住：「滾遠點，我要放殭屍出來了。」

    鳳麟有些猶豫地後退，其他人也隨他一起後退，即使是小竹。

    我手托乾淨的內丹，對結界內的天水一笑，站到了結界之前：「你可以超脫三界外了，恩……真是讓人羨慕~~」說罷，我揚手破開結界，在結界消失那一剎那，天水撲了出來，扣住我的肩膀張口就咬。

    「啊！」在月靈驚呼之時，我把內丹狠狠打入了天水的小腹，如果他不是完全變成殭屍，這內丹是沒有作用的！天水終要變殭屍，這是他的劫，他的果！

    扣住我肩膀的利爪瞬間失去了力量，天水青黑的臉倒落在了我的頸旁，血紅的眼睛緩緩閉起。

    我伸手，推了他一把，他軟綿綿地往後倒去，「撲通」摔在了地上，臉上黑色的血絲正在慢慢褪去。

    「大師兄！」月靈從我身邊跑過，情難自抑制地住了天水的手，含淚激動地看著他漸漸恢復溫潤的容顏。

    我轉身看向眾人，他們還未回神，呆呆看我。

    「現在，你們也可以休息了。」「啪！」一聲，響指打響，潛龍，麒恆，霓裳，朝霞和月靈，紛紛倒落原地，陷入昏睡。

    院中，只剩下面無表情的小竹，和深深看著我，目露感激的鳳麟。

    「謝謝你，師傅。」他輕柔的話語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柔。

    月垂西關，整個荊門關陷入了無聲的安靜，所有人在鳳麟的符咒中安然睡去，明日醒來，他們將不再記得這裡的一切。

    我單腿曲起坐在城樓之頂，嫣紅的裙擺在乾燥的狂風中飄擺，我遙望一縷發白的天際，天水的命運在今天發生了轉變，歷史的行進也會因他而發生轉向，未來已經在所有人不知的之中，悄然變化。

    哼，管它呢。

    未來一直在改變。當初他們封印我時，也沒想到三千年後會有一隻紅毛，助我破印而出。自創世造物之後，時運已非神族能完全控制，不然，也不會有變數一說。

    乾坤鏡已被鳳麟收回，蒼茫天地再次恢復乾淨，空曠，悠遠，安靜，讓我不禁想起上古時空曠無人的空靈之感。

    絲絲縷縷的怨氣隨風飄散，怨氣聚地快，也散得快，大漠狂風，便可輕易將它們吹散，可惜了。

    小竹雙腿抱膝坐在我下方城牆凸起之處，呆滯地凝望遠方，雌雄莫辯的側臉還帶著一絲哀傷，纖細綠色的短髮被狂風徹底吹亂，但依然不會影響他精緻的美貌。他的心裡，依然放不下那段情。

    情若是可以隨意放下，這世間，也不會再有真愛。

    「我現在到底是什麼？」天水落在了我的身側，痛苦地問。

    我沒有轉臉看他，依然凝視前方，淡淡地答：「什麼都不是，不人，不鬼，不殭屍。」

    「什麼都不是？！」他的聲音越發激動起來，「這就是你的回答？你為什麼不乾脆讓我死！」

    「我是想，但他們捨不得你。」我懶懶地靠在月輪上，「凡人之間的情啊……忽然讓我有那麼一點感動。」

    憤怒的寒氣在我身旁瀰漫，他的身影在漸漸發白的天空下映落在我的身旁，清晰地可以看到他捏緊的雙拳。

    「哇——哇——」小竹的兩隻烏鴉又紛紛落下，落在我月輪之上，牢牢瞪視天水的方向，宛如在護衛我，嚴防天水的靠近。

    「天水師兄。」鳳麟落在了天水的身旁，抱歉垂臉，「對不起，是我執意讓師傅救你。」

    「鳳麟！」天水立時激動地一把揪住鳳麟的衣領，痛苦難言。

    「這是你的命數，天水~~~」身後的月輪開始變寬，我懶懶地躺在上面，雙臂和長發自然地垂落兩旁，「五百年前，是你把他變成了殭屍，成為今日的殭屍王……」

    天水在我的話音中怔怔地放開鳳麟，轉臉看我：「你說……什麼？」

    「師傅，你說地是真的？」鳳麟也吃驚轉身，「天水師兄和那殭屍王五百年有因緣？」

    我掛在月輪上，懶懶地答：「恩……所以，五百年後，天水註定要變一次殭屍，方知當年他的苦痛，這是因果，是命數，天水逃不掉的。」

    「那現在呢？天水師兄真的是殭屍了？」鳳麟急急追問，大步到我身旁，雙手輕扶懸浮的月輪。

    我轉臉看他，目光透過他看到了面容反而更加白裡透紅，俊美一分的天水，他還陷入激動與混亂之中，目光落在別處滿目的痛苦與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