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妖后 第六十一章 最後一面

    寧靜的崑崙讓我想起在崑崙的每一個麟兒陪伴的夜晚，不知不覺間，已經落在了麟兒的房前，同樣地安靜，只有燈光在無人的房內搖曳。

    烏鴉停落房檐，我立在窗框上，環視安靜的房內，房間依然乾乾淨淨，但是麟兒的床上，放著一件摺疊整齊的，他的衣衫。

    淚水從我眼中落下，「吧嗒。」滴落在了窗台上，我側開臉，不去看房內他的衣衫，不去聞他殘留在房內的氣息，我咬了咬牙，轉身再次飛起，讓風吹乾我的淚水，我現在不能沉溺在悲傷之中，只有繼續向前，才能與麟兒再次相聚。

    在此之前，我不能有任何地停留！我更不能有任何的失敗！

    我飛出了崑崙，直飛而下，崑崙山腳下的樹林在陰暗中搖曳，我還記得我自由時，想吃肉，但是，麟兒不讓我殺生。

    一片湖光在夜色中閃耀，我飛落，在半空中現出人形，雙腳站立在了湖邊，凌凌的湖光映在我黑色的裙衫上，清澈的湖面倒映出我黑色的身影。

    「哇！哇！」兩隻烏鴉停落在一旁的樹上，戒備地看著四周。

    「師傅。」身後傳來一聲低落的，輕聲地呼喚。

    我微微側臉，淡淡而語：「我已經不是你師傅了，你不用再叫我師傅。」

    「師傅……」他的聲音開始變得哽咽，夜風颳過周圍的樹林，傳來「沙——沙——」的聲音。

    沙沙的聲音中是他一步，一步走向我的腳步聲，「撲通。」他低臉跪在了我的身旁，我的裙下：「師傅，我是不會走的。」

    我淡然地凝望夜空：「你怎知我來了？」

    「我看到了小竹的烏鴉。」他低低地答。

    我緩緩收回目光：「大家都去了無極殿，你追我作何？」

    「因為……你才是我的師傅……」清澈的湖面映出了他痛苦到無神地臉，他緩緩伸出手，輕輕抓住了我的裙擺，「師傅棄我，是因為那件事嗎？」

    「哼。」我側開臉。想笑，心裡卻是滿滿的苦澀，「若是，你還會活著嗎？！」我心痛地閉緊雙眸。擰緊了雙眉，真是冤孽！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緩緩平靜，再次睜開眼睛：「我讓月靈給你帶的話，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他無神地看落地面。可是抓緊我裙擺的手，卻是越來越緊，「但是！我是不會走的！我要繼續留在你的身邊！你難道不恨我嗎！」他的聲音開始輕顫，放開我的裙擺緩緩站起身，「是我帶進了嗤霆！是我害死了鳳麟！是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是我貪圖你的美色！是我想要你！沒錯……我是故意！我是故意的！」他朝我撲來，鎖緊我的肩膀，吻向我的唇！

    我狠狠推開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看著他渙散的雙眼和失魂落魄的臉：「別再自作踐，想留在我的身邊讓我折磨了！」

    他的瞳仁收縮了一下。痛苦地盯視我的眼睛：「師傅！你該恨我的！你該恨我的！！讓我留在你的身邊，繼續做你的護盾！無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你閉嘴————」我揚起手狠狠打在他的臉上，他被我打側開了臉，蒼白的臉上瞬間浮現五道深深的紅痕，在黑色的長髮下若隱若現。

    我伸手輕輕推開了他，他往後趔趄地後退。

    「天水，你現在是在自己折磨自己，你想讓我折磨你，好讓你心安！你這是在噁心我！」蒼白的月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在淒冷的月光中像是快要消失的蒼白孤魂，我搖了搖頭，摸上自己的心口，「我魅姬。天地之陰神，第一個男人，是天地之陽神聖陽，第二個，是愛徒鳳麟，天水。你不要讓我覺得自己睡了你很噁心！」

    他的身體在月光中一怔，眸光在側落的長髮中顫抖不已。

    我看向他：「我不再留你，不是因為那件事，是因為我知道你對我的愛是真的！」

    他的身體在月光中一顫，怔怔朝我看來，遮蓋側臉的長髮漸漸滑落他的臉龐，月光一點一點修復他臉上的紅痕，讓他的臉，再次溫潤無瑕。

    我看著他漸漸消失的傷痕，漸漸陷入失神：「只是……因為你太像聖陽，我不想承認……聖陽為陽，我為陰，我們陰陽相吸，註定生生世世會在一起，即使他和我轉世重生，我們依然會找到彼此……」

    天水恢復冷靜地哀傷看我，眸中為我深深心痛。

    「但是，我愛過了，我真的，真的很愛他，可是，他真的，真的，傷我太深，我不想再愛他，我明明知道他那樣做，是對的……但是，我無法原諒他，我真的沒有辦法原諒，他怎麼可以不相信我！所以，我愛的很累，我不想再去愛和聖陽一樣的男人！」我撫上自己揪痛的心口，深深看天水痛苦的臉，和他眼中的淚水，「天水，我不愛你，你怪我嗎？」

    他的眸光在月光中顫動著，淚水緩緩滾落他的眼角，他對我，搖了搖頭，什麼話，也沒說，唇角，顫顫地揚起一個淺淺的，溫暖的微笑。

    我揚起淡淡的笑，喉嚨卻因為強忍淚水而哽咽到痛：「很好，記住你今天話，你不要再折磨自己，因為麟兒的死，不是你的錯，因為，我也知道你是真心愛我，所以，好好替麟兒活下去，這是他的心愿，不要再讓我分心，好嗎？」

    他含淚在麟麟的波光中，閉眸慢慢點了點頭，顫抖的睫毛沾上了他的淚珠，淚水滑落他的臉龐，我向他走近一步，伸手緩緩撫上他淚濕的臉龐，他被夜風吹涼的淚水潤濕了我的指尖。

    他緩緩睜開雙眸，淚眼婆娑地深深凝視我的臉，我撫過他的眉眼：「我會救麟兒回來的，在那之前，我們還會再見……」指尖撫過他輕顫的唇，他俯下臉，顫顫地吻落我的唇，淚水流入我們的唇間，他抵住我的額頭強忍淚水：「師傅……對不起……」他伸手抱住了我的身體，緊緊地抱住，還是失聲哽咽，「對不起……對不起……」

    他抱住我緩緩跪落，伏在我的腿上痛苦地失聲哭泣，凌凌的波光在他的身上顫動，像是他在這個世界裡變得支離破碎。

    漸漸的，他在哭泣中睡著了，眼角依然濕潤，雙眉依然緊蹙，淚水在他的睡夢中依然不斷地流出，我輕撫他的長髮凝視前方，漸漸的，晨光落下，兩隻烏鴉落在了我的身邊，我溫柔注視他們：「替我好好看著他……」

    「哇——」

    我俯臉看落天水的臉，撫上他因為淚水而冰涼的臉龐：「本不想再見你，沒想到還是和你見了最後一面，也是你我切不斷的孽緣，天水，我走了，我會救回麟兒，你不要在自責 ……」

    一滴淚，落入我的掌心，我化作烏鴉飛去，他蜷縮在湖邊草地上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化作晨光中的一點，沒入太陽金黃色的，暖光之中。

    天水……

    我們很快……

    還會……

    再見的……

    （本卷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