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姑仍然是捧著那具木偶,虔誠的放在眼前,目光如痴如醉,臉上還蕩漾著一絲古怪的笑容——這種笑容在我看來,應該是出現在少女臉上的,而不該出現在一個年過六旬的人臉上。
「她這是在幹什麼呢?」呂主任皺了皺眉頭,環顧眾人道:「誰知道她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
「呂主任,她的精神好像不大正常。」有人回答道:「剛才汪兵拽她的衣服,那東西就掉出來了,然後黃姑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不但打了汪兵,還罵了我們,說我們都該死,那眼神,真是嚇人!」
「對,對!」眾人紛紛附和。
「那是個木偶吧?」呂主任道:「張英,你去把它拿過來,讓我瞧瞧。」
「這……」被使喚的張英面有難色:「主任,她可是會傷人。」
「囉嗦!這點困難都難住你了?你就這點積極性?!還想不想有好的前途了?!」呂主任不耐煩的又點了幾個人,道:「你們全都上去,控制好黃姑,別叫她傷人!」
眼見呂主任了火,眾人都不敢再推脫,小心翼翼的圍了上去。
「黃姑,聽話啊,把東西交給我們,我們會對你寬大處理的……」張英顫巍巍的說著,然後哆嗦著手,向黃姑捧著的那木偶緩緩的伸了過去。
黃姑就像沒有看見張英的人,也沒聽見張英說話一樣,絲毫不為所動。
「你們最好別這樣。」一竹道長突然說話了,他看著黃姑,道:「她現在的樣子,像是中了邪。要不,讓我看看?」
「一派胡言,亂放狗屁!」酒糟鼻潑婦罵街似的叫了起來:「該死的老道士,肯定是你教唆她這樣的,對不對?!」
一竹道長不敢再說話了。
「快把木偶給她拿走!」酒糟鼻跳腳喊道:「張英,主任讓你拿過來,你在磨蹭什麼呢!?」
張英咬咬牙,猛地上前伸出胳膊,一把從黃姑手中搶走了那具木偶,做賊似的,轉身就跑!
「啊!」
一聲尖叫,黃姑的手「嗖」的探出,快的驚人!張英還沒有跑出去一步,就被黃姑抓住了頭!
「哎呀!」張英驚的面無人色,嘴裡叫道:「快按住她,快按住她啊!」
跟著張英上前的那幾個人見這情形,誰敢上前?嚇得一聲喊,紛紛逃竄回來,誰也不管張英的死活。
張英伸手去摳黃姑的手,卻死活都摳不動——黃姑那一雙手,看上去皮包骨頭,枯瘦纖細,此刻卻青筋暴露,以驚人的力道,攥著張英的頭,把張英整個人都給拽了回去!
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壯年男人,被一個枯瘦矮小的老年婦人給倒提而走,這是多麼詭異的場景!
所有人都看傻了。
「給我!給我!還給我!」黃姑嘴裡咿咿呀呀的嘶吼著,一隻手死死攥著張英的頭不鬆開,另一隻手則胡亂的在張英臉上亂撓,只不過片刻的時間,張英臉上鮮血淋漓,他疼的「哇哇」亂叫:「給你!給你了!」
張英把木偶又塞到了黃姑的手裡,黃姑才停住了抓撓,略微安靜了下來。
張英趁機捂著頭和臉逃脫,他的一大撮頭連同一小塊頭皮都被拽掉了,臉頰被撓的幾乎毀了容。
「主任!他們都不管我!」張英哭訴道:「你看看我的臉!」
這一下,連呂主任也驚住了,心不在焉的安慰張英:「沒事,沒事,你衝鋒在前,功不可沒,我回去給你記一大功!」
我也震撼非小,那木偶究竟是什麼來歷,又有什麼秘密,竟能讓黃姑如此瘋狂?
「呂主任,怎麼辦?」酒糟鼻在一旁低聲說道:「這要是傳出去了,對咱們可不好。」
「我看黃姑真是瘋了!」呂主任陰沉了臉,道:「你們上去把她給我抓起來,用繩子捆了!」
「主任,黃姑她,她的力氣很大啊……」
「估計她的精神不太正常,要不,要不就算了吧。」
「對啊,黃姑其實也不是壞人,就是,就是老了,腦子不大清楚……」
眾人看著張英那慘狀,都心驚膽戰,有了這前車之鑑,誰還敢再上前?
「我有槍!」呂主任厲聲道:「你們只管上前,這一次,她只要敢傷人,我就開槍!」
呂主任真的拿出了槍,子彈上膛,槍口對準了黃姑。
眾人面面相覷,呂主任又道:「快上去!凡是抓住黃姑的人,回去都記一功!」
有了呂主任用槍做後鎮,又承諾了要記功一次,眾人終於大了膽子,四個男青年朝黃姑圍了上去,兩人在左,兩人在右,對黃姑形成包抄之勢。
黃姑正捧著木偶,小聲的安慰,似乎擁有那個木偶,她就擁有了整個世界。
「一、二、三……上!」
四個男青年齊聲呼喝,然後一擁而上,兩人抓住了黃姑的一雙胳膊,另外兩人抓住了黃姑的兩條腿,只聽「啪」的一聲響,四人把黃姑給掀翻在了地上,讓她臉朝下,背朝上,又扭著她的胳膊,翻轉到後面,死命的按壓著。
那木偶也從黃姑的手裡摔在了地上。
「啊!該死!你們該死!嗬嗬……」
黃姑鬼哭狼嚎似的叫了起來,拼命的掙扎著,幾次都差點從地上起來!
那四個男青年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各個臉紅脖子粗,到最後甚至坐到了黃姑的身上,這才勉強控制住局勢。
我看的驚心動魄,去仔細瞧那地上的木偶,只見是男人的形容——短,長褂,面容俊朗,五官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連臉上的笑容都雕的分外真實……只是這笑容,看起來……
咦?!
我猛然間瞪大了眼睛——我看見那木偶臉上的笑容竟然像是在慢慢的收斂!
頃刻間,笑容消失了!
那木偶的面容變得扭曲了起來,笑意完全被憤怒所取代!
我駭然至極,慌忙揉了揉眼睛,再去看那木偶——剛才,我是看花眼了嗎?!
「那木偶有問題!」叔父突然低聲說了一句,我看向叔父的時候,現叔父也是滿臉驚愕的神色!
我不禁問道:「您也看見了?」
叔父重重的點了點頭。
可是呂主任、汪兵、張英等人,卻沒有誰注意那木偶,他們都在大聲的呼喝,吩咐眾人要好好控制住黃姑。
突然,一道灰影閃過——有人以極快的度穿過人群,伸手往地上一抄,將那木偶拿在了手中!
正是一竹道長!
此時此刻,他那一雙鬆弛著的三角眼,精芒四射!
他身上原本的窩囊氣,也在這剎那間一掃而光!
「還給我!」
黃姑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悽厲嘶吼一聲,只聽驚叫陣陣——黃姑竟然把按壓著她的四個男人全都掀翻在地!
酒糟鼻汪兵正拿著繩子,準備往黃姑身上套,卻被黃姑當面一撓,抓了滿臉的血,慘叫著坐倒在地,眨眼間的功夫,黃姑已經從人群中沖了出來,惡狠狠的撲向了一竹道長!
「主任,快開槍啊!」汪兵捂著臉,用近乎哭腔的聲音尖叫道:「打死她!打死她!」
汪兵本來有個碩大的酒糟鼻,已經十分不漂亮了,這又被撓了一臉的血痕,更是雪上加霜,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呂主任也被黃姑的舉動嚇得臉色慘白,哆哆嗦嗦的舉起了槍,指向了黃姑的背。
而此時此刻的黃姑,正瘋狂的撲擊一竹道長,想要奪回那具木偶。只是一竹道長身法靈動,異常敏捷,每當黃姑快挨著他的時候,他只需輕巧巧的一閃,便能躲過去。
「不要開槍!」
呂主任舉槍的那一剎,一竹道長也看見了,呼喝聲中,往前疾躥,只一晃,便到了呂主任的跟前,呂主任還沒有來得及扳動扳機,槍已經被一竹道長劈手奪下!
「你,你幹什麼!?」呂主任見一竹道長竟然敢搶了自己的武器,頓時驚怒交加:「你,你這是自絕於人民!快把槍還給我!」
「我把槍給你,你可不能再開槍了。」一竹道長居然真的又把槍還給了呂主任。
呂主任看著手中失而復得的傢伙,一陣呆。
而黃姑又撲到了一竹道長的身後,惡吼道:「給我!」
一竹道長急轉身,反手一絞,已然拿住了黃姑的手腕子,忽又順力向前,拉扯著黃姑猛然撒手——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因為一竹道長把黃姑給拋到了空中,而黃姑墜落的方向,正是我和叔父這邊。
「琪翁,別看熱鬧了!」一竹道長出聲呼喝。
我又吃了一驚,原來一竹道長已經認出了叔父——「琪翁」正是江湖朋友對叔父的尊稱。
「哈哈!」叔父不由得大笑,道:「你啥時候瞧出來的?」
「你一進門我就瞧見了!」一竹道長叫道:「快搭把手!」
「中!」叔父應了聲,看也不看,手便徑直的往空中抓去。
黃姑還未落地,便被叔父捏住了肩膀,順勢一帶,黃姑的身子便輕飄飄的落在地上了,毫無損。
黃姑滿臉怨毒,喉嚨中「咯咯」怪響,好似骨頭磋磨,並不理會叔父,扭頭又奔一竹道長而去。
看來是誰拿著那木偶,誰就是黃姑不共戴天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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