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綠桃所說,蘇老太爺蘇臻、次子蘇仁禮、蘇眉三人正在前廳飲茶,怪異的是,三人無一人開口。
蘇仁禮正要再次開口,蘇眉卻提起茶壺倒起茶水,一邊倒著茶水,一邊笑道:「鞗兒前些時候去了趟開封,回杭州時也帶了點宮裡貢茶。」
蘇眉看向皺眉的蘇臻,嘆氣道:「老祖也知去歲蔡府的事情,虧了不少錢財且不提,僅鞗兒置辦的學堂和船廠就是個偌大的無底洞,著實無法借了蘇家五十萬貫錢財。」
不等蘇臻開口,蘇仁禮一陣不滿道:「學堂且不提,在江寧時二叔就說了莫要買那船廠,鞗兒偏是不聽,一娃娃又怎懂的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左右都是賠了錢,將那船廠和學堂散了也就是了,至於……蔡家拿不出五十萬貫?眉娘,這話語二叔可是不信。」
聽著蘇仁禮不屑兒子話語,蘇眉心下一陣暗惱不喜,面上卻依然如舊,笑道:「眉娘只有一個兒子,船廠也好,學堂也罷,鞗兒喜歡折騰,眉娘也只能隨他,鞗兒年歲較小,折騰也就折騰了,二叔怎麼也要完了這麼大?五十萬貫可不是個小數,玩的太大風險也多,二叔不再考慮考慮?」
蘇眉手掌有意無意把玩著精緻瓷壺,話語說完,雙手合攏在胸前,聽著一個晚輩說了這話語,又見細長瓷壺嘴子有意無意對著自己,蘇仁禮心下一陣惱怒,猛然站起身來。
「眉娘,當年若非我蘇家,又怎會有你今日富貴?別說你拿不出五十萬貫銀錢?」
蘇眉神色猛然冷淡若冰,也不去看向惱怒的蘇仁禮,看著低眉陰著臉的蘇臻,說道:「老祖宗,真的要提起當年之事嗎?莫非真以為眉娘不知爹爹是如何死的?」
……
「唉……」
蘇臻深深嘆息一聲,緩緩站起身來。
「當年……眉娘,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因果並不在蘇家身上,是你爹……你爹自己的選擇。」
蘇眉一陣沉默……
「不在蘇家身上……老祖宗,眉娘很想知道,您老心痛嗎?爹爹身死之時,您老心痛嗎?」
……
「想來是不會心痛的,爹爹,眉娘,甚至我兒,在老祖宗眼裡,在蘇家眼裡只是個犧牲品,是你們蘇家予取予求的犧牲品,是如此吧?」
蘇眉嘴角一陣不屑,說道:「眉娘不妨告訴老祖宗,五十萬貫,眉娘有!別說五十萬貫,眉娘賣了地契,賣了店鋪,五百萬貫也能拿了出來,可眉娘憑什麼要送與了蘇家?任由蘇家敗壞、污垢我兒?」
……
「眉娘……」
蘇臻剛要開口,蘇眉將茶盞往桌面上一頓。
「砰。」
「老祖宗……」
「眉娘不想聽了言不由衷的歉意,眉娘在您老面前只是個晚輩,但眉娘已經是蔡家了的女人,眉娘的孩兒姓蔡,不姓蘇!想拆借五十萬貫銀錢沒問題,三個月利錢五萬貫,蘇家需拿出相應的田產、店鋪來抵押,否則免談。」
蘇仁禮大怒,指著眉娘就要怒罵,蘇臻猛然一拍桌案。
「砰!」
蘇仁禮心下一震,見老父惱怒,只得躬身退到一旁。
蘇臻低眉沉默數息,抬頭看向冷著臉蘇眉,緩緩點頭道:「三個月短了些,半年五萬貫利,蘇家以蘇州、揚州、江寧田地做抵押,如此也算補了蔡府的損失。」
蘇眉冷臉點頭,說道:「老祖宗莫怪眉娘的無禮,五十萬貫並不是個小數,但兩家終究還是有些情分的,蘇眉吃些虧也算不得什麼,只是生意就是生意,眉娘也不能白白損了五十萬貫銀錢和被人慌騙了,蘇家還需與眉娘在官府里公證了才夠穩妥……」
蘇眉話語未完,蘇仁禮勃然大怒,上前便是大罵。
「欺人太甚……別以為只有你家可以拿出銀錢,爹,咱家不要小賤貨賣身錢!咱們走!」
蘇仁禮大怒,正要攙扶著蘇臻離開,迎來的卻是重重一巴掌。
「啪!」
「爹……」
「閉嘴!」
……
蘇仁禮一臉難以置信看著冷臉的父親,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挨了巴掌。蘇臻卻冷臉看向同樣冷臉的蘇眉。
「眉娘說的不錯,情分是情分,生意是生意,老祖同意了,明日就可前往衙門公證。」
蘇眉冷臉點頭,說道:「老祖宗莫要怪罪眉娘的無禮,江寧、蘇州也都發生過一家地售賣兩家之事,雖蘇家在杭州城也是名望之家,自當不會發生了此事,但有些規矩還是要有的。」
蘇臻冷臉起身,看著蘇眉不屑道:「眉娘說的不錯,當年坤兒若守了規矩,也不會走到那一步。」
「生意是生意,這沒得說,情分歸情分,眉娘可莫要忘了瑞兒科考之事。」
蘇臻轉身走向房門,蘇仁禮忙上前攙扶,又冷冷回頭看了眼蘇眉。
「哼!」
……
蘇臻、蘇仁禮父子兩人惱怒離去,蘇眉一人皺眉坐在正堂……
「唉……」
蘇眉深深長嘆一聲,揉著眉頭站起身來,在旁伺候的春花、秋月忙低身跟在身後……
「鞗兒回了府嗎?」
話語說出口,蘇眉又搖頭苦笑。
「想來我兒已經回來了。」
春花、秋月兩人對視一眼,知道此時的她已經心亂,秋月不願再在這些事情開口,低聲說道:「少爺讓那小乞兒進入了學堂,是否有些不妥啊?」
秋月不提「小乞兒」三字還罷,蘇眉又是一陣頭疼揉眉,春花忙低聲說道:「夫人莫要太過擔憂,讓了那小乞兒入學堂,想來少爺也有所考量的,當不會惹出事端來。」
蘇眉緩緩點頭道:學堂就是讓人求學的地方,忠奸又不是刻在每個人的臉上,不言鞗兒年幼難辨,古來稀長者又豈能人人分辨了清楚?」
嘴裡雖這麼說著,心下還是擔憂不斷,學堂里已經有了個大麻煩,在開封大鬧監牢、樊樓也就罷了,如今又是這般……
「唉……」
蘇眉苦笑嘆息,對每每招惹事端的兒子也甚是頭疼,擺手間揮退兩婢女,自顧自走向後院兒子居處。
蔡鞗哪裡知道蘇眉娘親的憂愁,很是無語看著綠桃帶來的麻煩。
「綠桃,出去!」
「少爺,您還沒吃……」
「出去!」
與方金芝對視良久,很是惱火趕綠桃出屋。
「十七守在外面,沒有吩咐,不許他人靠近房門。」
「諾。」
蔡鞗將綠桃趕出屋,又仔細囑咐了十七,這才將房門仔細關好。
不等他坐下,不等他惱火,方金芝卻是惱了。
「說好的在茶肆等著,你人呢?」
蔡鞗一愣,看著梗著脖子的少女,這才想起一大早的事情,想要惱火,卻發現是自己有錯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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