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爭鬥聲漸漸遠去,楚羽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現在他雖然還有一些剛得到的法器,但新法器剛剛到手,要運用熟練需要一段時間,否則很難操控得如臂使指,發揮不出多大的作用,而製作的那些火蛇符和從黑衣青年等人身上得來的符篆也已經用得一乾二淨,法力也所剩無幾,剛才的情形實在是危險之極。
可還沒跑出多遠,身後便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楚羽回頭一看,只見那道姑打扮的女子居然追了下來,不由得暗暗叫苦。這女子雖然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弟子,但修為卻高達練氣九層,如果是平時楚羽肯定坦然不懼,現在卻未必是她的對手。
雖然身上還有飛行符,但剛才使用飛行符惹來這麼大的亂子,楚羽當然不會重蹈覆轍,只能全力運轉御風術,盡往各種草木茂盛的偏僻之處逃去,希望能藉助地形躲開這女子的窮追不捨。
但這女子跟得極緊,無論楚羽怎麼躲藏奔跑,總是能循蹤追了下來。楚羽幾次藉助驚神戒,在三十丈外使用低階法器偷襲,卻都被這女子躲了過去,反而讓他損失了兩件九品低階法器,顯然行事謹慎異常。
還有一次楚羽覷准機會,暗中利用三靈鏡的幻術偷襲,希望能拖延一二,結果卻毫無作用,被道袍女子隨手破去。
這麼一來,楚羽也沒了辦法,只能繼續逃命,那女子也是性情堅韌之輩,居然鍥而不捨地一直跟著,幸好御風術消耗的法力並不大,楚羽勉強還能支持。
這麼一追一逃,楚羽在各種奇險絕地附近大兜圈子,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天色漸漸變黑。楚羽跑到一處斷崖前面,並沒有和之前幾次那樣縱躍而過,而是停住腳步,轉身面對追上來的那名道姑。
那女子見楚羽停下腳步,眼中掠過一絲驚奇之色,這小子倒還真夠滑溜的,居然逃了這么半天,自己始終追不上,好幾次還差點跟丟,還有兩次險些傷在他的偷襲下。
楚羽雖然修為不高,但手段卻層出不窮,已經讓那女子心中暗暗忌憚。
那女子在楚羽身前十丈左右停住腳步,面如寒霜地望著楚羽,說道:「小子,你怎麼不逃了?」
楚羽嘆氣道:「道友,之前只是因為你們人多,我才被迫避讓,難道你還真以為我怕了你一個女流之輩?」
那女子冷冷地道:「你是怕也好,不怕也好,今天不交出太陰草,死路一條!」
楚羽搖了搖頭道:「這位道友,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已經把所有太陰草都交了出來,你不去和他們搶,反而一直盯著我,真的是找錯人了。」
那女子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你騙得過那群白痴,卻休想騙得過我。你既然能拿出二三十株太陰草,身上自然還會有更多,我就不相信你這狡猾的小子,會把所有靈草都交出來!除非你打開儲物袋,任我搜看。」
楚羽眉毛一軒,冷然道:「道友莫要欺人太甚,我若是全力一搏,你我之間誰勝誰負還未必就是定數!」
話音未落,楚羽右手在儲物袋上一拍,那面雲水旗便擋在身前,無數水龍巨浪在旗面上翻滾咆哮,隨時可能洶湧而出,同時一面青濛濛銅鏡懸在頭頂,鏡面如水紋般流傳,轉眼間變幻成紅黑二色,緊接著楚羽又是左手一翻,一顆核桃大小的黑色圓球就出現在手裡。
「天雷珠!」那道袍女子神色一緊,驚訝至極地說道,語氣中卻帶著三分懼意。
天雷珠的威力可大可小,但就算是威力最小的,也不是普通鍊氣期修士所能抵抗的,就算擁有極為強大的法器,遇到天雷珠也難以全身而退。道袍女子雖然也有些手段,畢竟不是姒無疆和左丘燕南這種實力,自然不敢和天雷珠正面碰撞。
那面藍色大旗看上去威力也不小,顯然在九品上階法器中也算是精品,而那三色變幻的銅鏡靈壓忽強忽弱,看上去詭異非常,應該是罕見的多屬性法器。這麼一來,道袍女子對楚羽更多了幾分忌憚。
那道袍女子臉色陰沉,祭出一道彩霞狀的法器護在身前,才開口道:「就算你有天雷珠,也未必就能殺得了我,而且我不信你會使出來。」
楚羽微微一笑,悠悠地道:「不錯,我是不願把天雷珠浪費在你身上,可你要是欺人太甚,無路可走時我自然會使出來,就算殺不了你,讓你重傷總沒問題吧?在這太陰山谷里,身負重傷的修士還能活著出去嗎?
道袍女子默不作聲,顯然楚羽這幾句話說到了她的痛處,楚羽固然不願拼命,但她也沒有拼命的勇氣,但無論如何,她也不甘心空手而歸。
這顆天雷珠是楚羽最後的保命手段,剛才面對姒無疆和寧華晨時,儘管情況萬分危急,楚羽都沒有使出來,現在當然不願用在這道袍女子身上。見她目光閃爍,神色猶豫不定,楚羽便說道:「太陰草我身上確實還有幾株,現在時間不夠了,我也不指望能成為仙緣者,如果道友能出到足夠的代價,倒也不是不能讓給道友。」
那道袍女子大喜,正要答應下來,但立刻就露出懷疑的神色。楚羽自然知道她在懷疑什麼——弈劍山莊許諾根據採集太陰草的數量確定內門弟子人選,別的門派的賞賜自然也不會輕到哪裡去,更何況還有那元嬰老怪許諾的丹藥和法器,普通修士哪裡會願意把仙緣草交出來?
不過這些對楚羽卻是無所謂之事,他右手在儲物袋上一拍,一個小小的玉盒就出現在手裡,袍袖輕輕一拂,玉盒蓋子就被打開,說道:「這是最後五株太陰草,道友願意用什麼代價來換取?」
道袍女子見楚羽似乎真的願意交換靈草,不由得怦然心動,她現在身上已經有九株太陰草,加上這五株,剩下一天多時間內再到處搜尋一番,成為仙緣者不太可能,但成為內門弟子卻大有希望。
想到這裡,道袍女子雖然臉上依然冷冰冰的,心頭卻是火熱,點頭道:「道友想要什麼?靈石還是丹藥?」
楚羽搖了搖頭,說道:「靈石丹藥我自然想要,但在下想從道友這裡得到的東西卻不是這些。」
道袍女子皺眉道:「我還有些不錯的法器和材料……」
楚羽截口道:「這些東西雖然不錯,但在下卻還是可以從別的地方弄來的。」
道袍女子惱羞成怒地道:「那你到底要什麼?難道要我以身相許不成?」說到這裡,她冷若冰霜的臉上掠過一抹飛紅,倒讓楚羽看得心頭一跳。
楚羽立刻定住心神,搖頭道:「道友風華絕代,在下不過一個小小的鍊氣七層修士,哪裡敢高攀?」
聽到楚羽這麼說,那道袍女子臉色稍雯,說道:「那你到底想要什麼?」
楚羽微微一笑,問道:「道友的主修功法應該是幻術類的吧?不知是否是天幻宗的弟子?」
幻術在修真的三千大道中,屬於比較偏門的一支,遠遠比不上煉丹、練器和制符等大道人數眾多,甚至比起陣法毒術之類的都要罕見,不但修仙家族和散修很少有以幻術為功法主神通的,就是南疆九大門派中也只有天幻宗以幻術聞名。
之所以造成這種現象,主要是因為要將幻術修煉到高深境界,要求意念極為強大,這裡的意念並不是指神識,而是修仙界通常所說的「心靈之力」,神識會隨著修為的增長而增強,但心靈之力卻是天生的,只有極少數寶物能稍加增強——比如越國姒家的星靈草,但增加的幅度也非常有限,而且對高階修士的作用微乎其微。只有心靈之力足夠強大,才能將幻術修煉到較高境界,不至於在某些重要關頭把持不定,陷入幻象反噬之中,走火入魔瘋癲而死。
這種天生心靈之力強大的修士,比起凡人中出現靈根的比例也高不到哪裡去,所以哪怕是天幻宗,大部分弟子也不是以幻術為主神通的,而是兼修各種功法的,只是對幻術涉獵更多而已,只有少數天賦出眾的內門弟子,才會修煉天幻宗的正宗功法「幻心大法」。
楚羽利用三靈鏡施展的幻術,雖然比不上天幻宗的手段,但連那姒無疆在無防備的情況下都會中招,可對這道袍女子卻毫無作用,被其輕而易舉地破掉,要不是對幻術有所涉獵,要不就是擁有什麼克制幻術的法器。
在楚羽看來,前者的可能還更大一點。
道袍女子當然猜不到楚羽的想法,聽他這麼一問,頓時臉色大變。
她的身份在天幻宗是極為特殊的存在,宗門中的高層對她不敢得罪,卻又敬而遠之,生怕和她扯上什麼關係,一直任其在宗門中自生自滅,所以雖然來歷不小,但比起普通弟子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平日的修煉甚至有些窘迫。
道袍女子這次以新弟子的身份來到萬修城,參加仙緣者的選拔大會,就是希望能擺脫天幻宗,進入稷下學宮潛修,但沒想到那位散修聯盟的太上長老,居然臨時將往年擂台決勝的仙緣者選拔規則,改成以搜集太陰草數量多寡決出勝利者。
無奈之下,她也只能進入太陰山谷碰碰運氣,可沒想到她實力雖然不弱,但比她強的還大有人在,幾次都差點把性命丟掉。雖然勉強找到些太陰草,距離奪取仙緣者的頭銜卻差得遠,能成為內門弟子就已經算不錯了,所以眼前的太陰草她絕不願意放過
可這傢伙是怎麼知道自己身份的?
片刻後,道袍女子才鎮定下來,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和天幻宗有關係?」
楚羽笑了笑道:「剛才我曾對道友使用過幻術,但卻被道友輕易化解,道友就算不是天幻宗的弟子,想必對幻術也頗為了解吧?」
道袍女子沉默下來,似乎是默認了楚羽的說法。
楚羽心頭一喜,繼續道:「所以我也不要道友的靈石、丹藥和法器,只要道友能將貴門的幻心大法複製一份給我就行了。」
聽到楚羽的條件,道袍女子冷笑起來,仿佛聽到什麼可笑至極的話一般。
楚羽也不生氣,平靜地問道:「道友笑什麼?」
道袍女子哂笑道:「你可知道幻心大法是天幻宗元嬰期以上修士才能修煉的第一功法?我怎麼可能會有?就算我有,就憑你的修為,拿著又有什麼用?」
經道袍女子的解釋,楚羽才明白過來,原來天幻宗所謂的「幻心大法」,總共分為三個部分,其中鍊氣期修士修煉的只是入門功法,被稱為幻塵經。築基期和金丹期修煉的功法更為高深,稱之為幻月大法。而到了元嬰期以上,修煉的才是真正的幻心大法。
弄明白事情原委後,楚羽不由得臉上一紅,看來確實是自己孤陋寡聞,訕訕然地說道:「那只要幻塵經即可,道友不會連這個都沒有吧?」
道袍女子已經是練氣九層的修為,當然不可能連這種天幻宗弟子中常見至極的功法都沒有,但聽說楚羽要幻塵經,她卻有些遲疑,問道:「你要這個做什麼?幻塵經雖然只是鍊氣期功法,但外麵坊市中也買不著,天幻宗向來禁止外傳的。」
楚羽通過幻雲陣拖住左丘燕南,才能使用震天弓最終將其滅殺,後面又是利用三靈鏡的幻術才從姒無疆手中逃脫,再加上之前對付三頭蟒時的經歷,他早就對幻術的效用威力頗為羨慕,但他修煉的北斗經只是修仙界最普通的功法,並沒有附帶幻術的神通,而坊市中出售的諸多功法,也很少有和幻術有關的,就算偶爾找到幾種,也都是粗淺至極,楚羽根本就看不上眼。
現在有機會能得到天幻宗的正宗幻術功法,他當然不會錯過。
不過這番心思,楚羽當然沒必要告訴道袍女子,只是淡淡地說道:「這個道友就不用管了,不過道友放心,我只是拿來參研罷了,絕對不會外泄的,我一個鍊氣期修士,怎麼惹得起貴門?」
道袍女子沉吟片刻,覺得確實沒什麼問題,不過是鍊氣期的功法而已,對方就算背後有什麼強大勢力,包藏了什麼禍心,對天幻宗也是根本無所謂的事情,而且天幻宗的外枝修仙家族數以百計,其中擁有幻塵經的也不在少數,就算這傢伙把功法外泄,也查不到自己頭上。
想到這裡,道袍女子終於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道友一定要幻塵經,那就這麼交換吧,不過這門功法普通修士修煉起來有些困難,甚至還可能會有危險,道友最好還是小心些。」
她後面兩句話半真半假,還隱隱含有一絲警告之意,楚羽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道袍女子從儲物袋中掏出枚略微發黃的玉簡,拋給了楚羽,說道:「這裡面就是完整的幻塵經,你可以查看一下。」
楚羽倒是並不懷疑,這道袍女子不可能事先知道自己想要幻塵經,當然不會預先製作一本假的功法來騙自己,神識在玉簡中隨便一掃後,便滿意地點了點頭,將玉簡收入儲物袋中。見她還算爽快,楚羽也乾脆利落地將玉盒拋給了道袍女子。
「確實是六七十年左右的太陰草!」
道袍女子的神識在那五株藍幽幽的小草上面掃過,臉上露出喜色,頗為滿意地說道。白光一閃,便將玉盒也收進了儲物袋。
兩人就這樣皆大歡喜地完成了交換。
楚羽拱了拱手道:「在下先告辭了,這次就不敢勞道友遠送了!」
道袍女子冷哼一聲,掉頭就往遠處奔去,竟然理也沒理楚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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