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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清平紀
老太君一輩子見多了大風大浪,由死而生的事情,其實也不是那麼無法讓人接受,不過是遺喝一碗忘魂湯罷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對自身驟變大概有個模糊的猜測,被一雙手不慎輕柔的大概洗了洗,填飽了肚子之後,從她大意聽明白方言的模糊內容,結合之前被撿到的處境,不外乎是剛出生的棄嬰。
而當務之急,也不是弄清楚身邊的環境,做為一個稚子,吃飽喝足多睡覺才是正道。親手養大三個兒子的人,最明白幼兒生命有多脆弱,一點點小意外都能要人命。前世她見的太多夭折幼兒,三歲之前一場小風寒就能要了命。面對死亡逃不脫就坦然面對,反之,既然活著那就去面對活著的一切。
前世養尊處優又注意養生,可也親眼看著親人一個個離去,就是三個兒子,也沒能活過她。畢竟朝堂不同於深宅後院,勾心鬥角消磨心力。前世做為人生贏家,失去的總歸沒有得到的要更值得珍惜。就算遭遇夫君和表妹的真愛梗,也只是理智的不爭不搶不哭不鬧,自由娘家和夫家的人出面解決。
要說什麼事讓老太君難忘懷,那唯一的遺憾就是三個兒子先一步離開,讓她體味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老病死,任憑你滔天的富貴也無法挽回。為思緒憂傷沒一會,老太君就在嬰啼聲中,再次陷入香甜的夢鄉了。
老人覺淺又短,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被吵醒,所以老人大多喜歡安靜的夜晚。稚嬰不同,生活規律就是吃睡長,再次醒來是被餓醒的。黑漆漆的環境下,應該已經是晚上了。老太君能感覺自己躺在平坦的塌上,不同於白日的灼熱,夜晚雖然也熱,氣溫卻比白日低了不少,右側的前方不遠應該有窗戶,悠悠的微風透過窗戶吹進來。
室內很安靜,領養她的人顯然都不在,雖然一把年紀自尊心羞恥心都挺旺盛,但誰讓她現在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稚嬰。不過如正常嬰兒一般淘淘大哭,老太君也做不到。張嘴哼唧了好一會,就聽到相攜說話的聲音靠近。
聲音溫和的聲音,帶著笑意抱怨道:「我就說孩子肯定餓醒了,一天不散步又不會怎麼樣。」
中年男人爽朗大笑:「小孩子餓一會不怕,就怕撐到,你看咱們這邊剛回來,孩子那邊醒,多有緣分的巧合啊。」
女人嗔怪笑道:「成了別貧嘴了,我先看看孩子有沒有尿濕,你去廚房,把鍋里溫著的米粥乘一碗來。小孩子也禁不起餓。以後就是咱們女兒了,還沒給孩子取名字呢。」
能讓妻子解開心結接受孩子,鳳天幸更多的是高興和釋然:「名字的事情不著急,咱們慢慢想。你看著孩子,我去廚房盛米粥去,家裡的米不多了,過兩天我跟長春大哥借牛車,去鎮上多買些東西回來。以後還不知啥樣,趁著現在多買些米糧存著,有備無患吧。老百姓日子難,還沒安穩兩年,看樣子又要動盪。」
女人也嘆氣:「也是,咱們兩個怎麼都好說,小孩子不能餓到凍到。看看西藥能不能也準備些,小孩子吃中藥太受罪。」
兩人邊說話,鳳天幸點上油燈,然後去廚房弄米粥來。在老太君朦朧的視線中,女人坐在床邊,動作輕柔的抱起老太君,輕笑著親了親老太君的臉頰,把濕了的尿片折起來放在一邊,動作略顯笨拙的從床頭拿了折好的舊衣做的尿片店號。把老太君放在床上,調整好尿片的位置,鳳天幸已經端著碗拿著小湯勺回來。
&霞,你抱著孩子,我來餵吧,孩子太小一個人餵不方便。」
曲雲霞也沒反對,一把年紀,不過兩人對養孩子真的沒什麼經驗。所以老太君非常配合的喝熬煮黏糊糊的米粥,兩人鬆了口氣,心中也生氣更多喜悅之情。而老太君對養父母也挺滿意,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在老太君看來,生恩沒有養恩重,今生的生父母,大概也因貧困溫飽原因,才不顧一條命扔了。
吃睡長的日子裡,被領養的第四天,老太君養父母終於給她取好了名字,鳳馨妍。一個人的名字代表父母對子女的期待,前世的老太君今生的鳳馨妍,對這個名字都挺喜歡。尤其父母帶著喜愛和寵溺喊她馨兒時,就算心如磐石,也能感受到父母濃濃的寵愛。跟養父母相處了一個多月,即便是馨妍大多數都在睡覺,也不妨礙她弄清楚父母的大致情形。
父母兩人雖年過半百,即使膝下無親生兒女,但兩個感情仍舊很好。尤其讓馨妍意外的是,父親潔身自好,身邊只有母親一個女人存在。在馨妍的認知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寧願絕嗣也要守著一人,如何不讓人感慨。男兒對女人的要求是從一而終,而男人本身卻不用做到,更別提傳說中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馨妍前世見過最專情之人,也就是痴情聞名的文昌侯,即便如此,文昌侯一妻而無妾室,通房丫頭還是有的。尤其從偶爾來串門的村長夫人口裡得知,這個世界的婚姻,一年一女才是合法,一夫多妻都屬舊思想,他們崇拜的主席領導無產階級解放後,舊思想都被批判,更是確立了一夫一妻婚姻法。
固守的觀念跟今生社會觀碰撞,馨妍蔫蔫的兩天索性放開。通房丫頭和侍女都屬上不了台面的玩意,但沒有一個女人真心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真的不在意,那也絕對是因為不在乎。如同她前世,主動給夫君納妾,讓夫君享齊人之福。前世她有三個嫡子,打理家務和人情往理,教養三個嫡子已經占了全部精力。夫君這種生物,除了相敬如賓搭夥過日子,唯一的用途也就是『種田』。
也只有非正常稚子,如成年人思維的老太君,才能更深刻的體驗孩童一天天長大的不同之處。快兩個月時,才徹底擺脫了朦朧視線,能清晰的看清這個跟前世明顯不同的世界。今生的父母,不同於前世雍榮華貴氣質,而是親切慈祥有耐心。前世從記事開始,馨妍見過最多的人是奶娘和丫鬟,今生的吃喝拉撒睡全都由母親一手包辦。
兩者之間的環境不同,家庭氛圍和條件也不同,馨妍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比性,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母親親力親為之下,從內心升起甜蜜的溫情之意。人心都是肉長的,即便前世近百年的人生經歷,在看到父母吃粗糧果腹,省下不多的細糧繼而雞蛋給自己,都會感動的無以倫家。
那種沉重的恩情也漸漸壓在心頭,雖說沒有吃上幾次母乳,可在父母的精心照顧下,村長夫人每次過來串門子,抱著馨妍都會一個勁夸養的白嫩嫩,頭髮為u黑眼睛也烏亮有神,一瞧就是乖巧懂事漂亮的小丫頭。馨妍聽村長夫人提過一嘴,跟她一起被撿回來的小丫頭,養父母養的不經心,還是乾巴巴黑黃黑黃的營養不良。
村長夫人笑嘆馨妍命好,馨妍自己也覺得名不錯。前世不用提了,妥妥的人生贏家,今生雖是棄嬰,可有一對疼愛她的養父母。生活水平不能跟前世比,但有些東西卻是前世所不能比的。人生有的就有失,關鍵還是貴在知足常樂。馨妍很挺享受蓬勃稚子的身體過每一天,就算生活不能自理,但前世就習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出恭也有丫鬟伺候,真心沒覺得太大心理障礙。
每天吃了睡醒了吃,月份大一點後,醒來時間變長,趟床上聽聽母親做家務的聲響,從父母言語中收集這個新世界的消息。比如說秋收後,下一季小麥開始村里就要設立工農會,每家每戶都不准再有私產,鍋灶也都要砸了集體吃大鍋飯。當然,因為大石村太偏僻,離最近的村子也要二十多里路,土地雖多可卻貧瘠,別說是鎮上的社員不願意過來,就是其他村子也不願跟著合併。
偏僻代表落後和貧困,可在這個動亂年代卻也有著天熱的優勢。至少村裡的老少都熟悉彼此為人,一起做工掙公分,一起吃大鍋飯也沒大矛盾。再者,石長春二十多歲就當了村長,半輩子下來,人品心性都讓人信服。鳳家的情況村里人都了解,喬雲霞一直都不好,做農活不用想,好在鳳天幸是村里唯一懂中西醫的醫生,醫術不錯在村里人緣挺好。
待過了八月十五忙完秋種,村里也土地共產,成立集體工分制。大家吃飯都要靠公分,也就是說不準存在私產,幹活才有飯吃。快四個月的馨妍,每天被母親背著,跟著村長媳婦一起在食堂上工。食堂是油水多工作輕鬆的地方,不過安排進食堂的人,基本都是村里公知身體做不得勞力的女人。
村里人心地純樸,更何況有石長春的威嚴在,一直還算平順的過去。接觸的人多了,就算是窮鄉僻壤之地,國家大動向還是知道一些。比如趕走侵略者,比如新中華的成立,比如領導人的無產階級解放□□,成立人民公社。馨妍前世雖說一輩子呆在後院,但身處權力中心圈子,怎麼可能會一無所知。
自古以來,但凡新君登基,不外乎推廣新政策取得民心民意,建立自己的穩固政權。民主民權,說的再好聽,也逃不脫誰的拳頭硬誰是老大。而小百姓所求的,不外乎安穩的豐衣足食生活。
雖說集體吃大食堂,不過在村長睜隻眼閉隻眼的情況下,各家各戶還是可以開小灶。鳳家的小灶,基本都是給馨妍熬米粥。村里食堂的飯菜,油水不多還都是粗糧,做為一個柔弱的嬰兒,胃肯定受不了。跟馨妍一起被撿回來的另一個孩子,就因為照顧的不仔細,大大小小的生了好幾場病,好在最終平安無事。
雖說兩人差不多身世,不過個人有個人的緣法。
種地的百姓靠天吃飯,除了風調雨順之外,肥料也很重要。原本大石村背靠群山,屬於山石土地很貧瘠,村民辛苦一年也只夠戶口。實施共產的政策出發點或許是好的,只是人心難測,政績是官員的錦花,國家剛解封,最缺的不用說衣食住行百業待興。虛誇農村糧,加大了上交公糧,百姓苦哈哈一年,不說填飽肚子,餓死人都非常有可能。
噁心循環的關係,馨妍在這個陌生世界過的第一個年,也僅僅是一家三口晚上熬了一小鍋玉米渣粥。可以說是馨妍有記憶以來,簡陋到不能再簡陋的新年。但父母八個月大的馨妍,雖說沒吃過幾次奶,因為養的仔細身體不錯,已經能自己坐著玩,偶爾無聊了會扶著牆小站片刻。
在大雪飄飛的陰冷下,村里人度過了一個灰暗的新年,正月天寒地凍,地里沒有農活。初三雪停了幾天,初七一大早,鳳天幸跟村長一起,趁著早上的冰凍趕牛車去了鎮上。路不好兩人在鎮上呆了兩天第三天晚上才抹黑回來,馨妍坐在床上,烏黑的瞳孔清透的望向油燈下的父母。
鳳天幸把系在一起的布袋放到床邊,接過妻子端來的熱茶,潤了幾口茶嘆氣道:
&次去鎮上,我跟長春大哥好不容易才從糧站那裡弄了點糧食,整個鎮子都氣氛緊張。咱們村好在太過偏僻,不少大隊聯合公會,都有上面派遣下來的人。隊裡的收成也會相互監督管理,今年比往年要冷,剛停雪這天又陰沉沉的,瞧著還有的學下。。。眼瞅著今年開春早。。。情況愁人。。。」
家家無甚存糧的情況下,一年的收成如何關係一家人的溫飽生存,不說母親曲雲霞,就是坐在被窩的馨妍也看向父親。曲母臉上掛著濃濃的憂慮,憂心道:
&可怎麼辦?上面的領導總不會看著老百姓吃飽飯吧。咱家的地窖里也沒多少存糧,大人怎麼都好說,馨兒還這么小,腸胃弱可受不住紮嗓子的包穀。」
鳳天幸嘆氣,壓下心頭的不安。放下碗走到床頭坐下,憐愛的望著馨妍。見馨妍漆黑透徹的大眼睛,靈氣十足的望著自己,心中湧現濃濃的慈愛和柔軟。嬌妻嬌女都是他心中的柔軟,做為一家的頂樑柱,可不會被這點子事給嚇倒下。鳳天幸笑呵呵在自家閨女嬌嫩額頭親了親,沖妻子安撫笑道:
&窖還有兩袋子玉米一袋子高粱,這次我帶回來的一袋大米,加上家裡剩下的白面都留著你們吃。馨兒太小,你身體也不能光吃粗糧,其他萬事都有我呢,一個大老爺們還能養不活你們母女嘛。」
曲母笑出聲,臉上郁色褪去大半。他們家雖說在村里根基淺,但兩人手裡都不缺錢。在苦的日子有錢傍身,總歸要比其他人有個靠落。馨妍一旁一直觀察父母,見父母放開憂慮,也揚起唇角也跟著笑。
人吃五穀雜糧,就沒有不生病的道理,馨妍也覺得父親做為一個醫術不錯的大夫,或許無法幫助受苦難的百姓,但一家三口果腹還是可以的。可惜馨妍做夢都沒想到的是,有一天會出現有錢也買不到東西。衣食住行,還有所有生活必需品,全都有嚴格控制。買布要布票,糧食也要糧票,食用油也得要油票。
所有衣食住行,全都需要憑票憑介紹信,錢不再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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