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隊長他們有時候會疑問。
為什麼我對他們那麼好。
好嗎?
這很普通吧。
我認為,人,生活在世界上,都是在盡他的職責而已。
一人之責,在於其職。
做好自己的事。
工人在於生產,農民在於種田,戰士在於守衛邊疆。
守衛隊員都是戰士,把這個城堡守得很好,沒有人進來。我很欣賞。
我是城主,底下都是我的人。
我需要負責他們的衣食住行。啊不對,沒有行。他們是侍衛,不會走很遠。
讓他們吃得飽穿得暖乃是我城主的職責。
我必須做到的。
你們是,我的人。
齊隊長問了下:「若是一國呢?」
若是國主,則需驅邪納賢,定國安邦。否則,沒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
我不知道我是從哪裡學來的理論。但是,我是城主,你們跟著我,不會過得很困苦。
你們是,我的人。
我的。
不願守衛我的話,可以走。但留下的人,都是我的。
你們的生命、生活,我會負責。
`
叔叔來的時候,還調侃了我一下:「小薩麗兒,你還會拉攏人心啊。」
我的人啊。
保護自己的人是我的權力和職責。
叔叔,你也不能把我的人搶跑。
他還笑了下:「好啊。」
一般時候,我不大說話。
我們兩個人離得比較遠。
中間隔了一個時空結界。
衝過去會被擋住,彈回來。
所以,我從來沒有抱過他。讓我還滿遺憾的。
他卻會給我寬心。
說是,我的病不能太激動。隨時會有危險。
所以,很多醫生守在附近的房間。
他們會隨叫隨到。挺熱心的。
叔叔脾氣很好,唯一的意外,是一個醫生的失職。
那人竟然養了一條很大的狗。
很大的獒犬,像頭獅子。
它朝我直衝過來的時候,我很慌。
感覺心都在砰砰跳。
我倒了。
倒在地上,向後滑了很遠,撞在床上。咚地一聲。
當時,整個房間都很靜。
人們都愣住了,好半天沒有人扶我。
`
他出去以後發了很大的火。
我看到了。
我的觀測點能跟著飄出去。
看到,他在對醫生吼:「她的那些招式呢?那幾排機槍呢。那麼炫酷的招式在哪裡?」
招式?
機槍?
不記得。
他第一次這麼失態:「讓你洗徹底一點,沒讓你洗這麼白。被一條狗嚇成這樣,還有什麼用?」
人們都很怕。
有人站出來低聲回答了一句:「南岸,就是這麼洗的。」
然後,就看到,他已經掏出槍指著那人的頭。
不要。
我出來了。
顫顫巍巍出來了。
大家都很靜。
整個大廳,死一般地寂靜。
我只是慢慢地朝前走,臉上帶著笑。
邊上人都沒有動,看著我,這麼走著。
我能聽見自己的聲音:「不要殺人。叔叔是最溫柔的,不要殺人。」
記憶中,他一直都很溫柔。
很暖。
如果你能回到那個暖暖的叔叔,我什麼都可以給。
我不要城堡了。
你能變回來的話,我城堡都可以給。
我
很孤單。
`
我終於抱到他了。
很溫暖。
我的,叔叔。
我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這一刻,真的很溫暖。
我也不是一個人。
我有一個叔叔,在愛護著我。
他坐在那裡很久,嘆了一口氣:「算了。」
他很有耐心,告訴我,當我做心臟手術的時候,他很慌。
他是把我當自己女兒一般。
當那天,得到手術結果的時候,他的心抽痛到幾乎死去。
他不想再失去我了。
他不會再失去我了。
以阿蒙丁王之名,下令,這裡永遠是薩麗爾羅蘭的城堡。
這個城堡永遠是我的。不會有人搶走。
安安靜靜在這裡休息,養病,好嗎?
嗯。
好。
他很忙。
明天就要回都靈。這些人,他不會管了,都給我。那些紅衣衛隊以後會永遠保衛我。
嗯?
看著他在對衛兵們說:「宣誓。」
十幾個人一起,聲音很大,很洪亮。
以主神之名起誓,紅衣衛隊將永遠保衛薩麗兒公主,至死不渝。
整個大廳嗡嗡地迴響。讓我,很安心。
阿蒙丁叔叔要回去了。明天回首都,都靈。
我問了一下:「後天可以嗎?」
再多停一天,可以嗎。
他點頭:「好。聽你的。」
`
晚上的時候,在一起吃飯。
我叮囑了他很久。
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要熬夜,還有
有時間的時候,多來看下我。
我會,一直在這裡等。
一直等。
因為,我很孤單。怕冷。
隱隱約約記得以前,我好像有過其他身份。
我從剛開始就朦朦朧朧地知道,這一切不像是真的。
周圍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不對。
他們是在怕,在防著我。
我是假的公主,冒牌公主。
這個叔叔是假的,不是我親的叔叔。但是,對我很溫柔。
我只是,不想讓他離開。
只要我把這個當真的,夢就不會醒來。
我只要一直乖乖地做個公主,夢就不會醒來。
他就會在我身邊,不會離開。
不會離開。
`
我在這裡停了多久,記不得了。
日子很平靜。靜到好像每天都一樣。
紅衣的衛士們圍著桌子吃東西,然後會上一些科技課。
下午的時候,他們會去雪地里訓練。
十幾個人站兩排,在練格鬥。
每個士兵都有一個成為機甲駕駛員的夢,挺好的。
沒事,我不嫌吵。
雖然我看起來抱個書,很靜。但其實我沒太仔細看書。
`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
所有的改變是在一天下午。
天,灰濛濛地。
白衣的人們帶來一個女孩,告訴我,是我的妹妹。
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我渾身一顫。
感覺自己一直在抖。
停不下來。
我的身體告訴我,我認識她。
這個認知像是重錘,砰砰砰砰地打著我的意志。
告訴我,這個人,是我很重要的人。
不,是最重要。
她站在門口,微微笑著。
一頭淡淡金色的長髮,溫溫軟軟的性格。
我把她抱在懷裡,低低地說著:「你這麼多年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對。
我在抖。
她也在。
我們兩個抖抖地躺在床上。
記憶中,我就應該是有這麼一個妹妹,一直在我懷裡。吃吃地笑。
對,就是這樣。
她爬在我的胸前,在拱。
拱這個詞出現在腦海的時候,自己還笑了下。
侍衛長,還有醫生,我的病不傳染的吧?
不會傳染給她吧?
他們很耐心地告訴我,絕對不會。心臟方面的病,絕對不會傳染。
哦。
哦。
`
她很安靜。
我喜歡。
一個不吵的人,讓人想擁在懷裡疼愛。
事實上,她一整天都會膩在我懷裡。
拱。
這個詞真不夠文雅的。
她告訴我,她叫賽倫·索菲亞·羅蘭。
賽倫,silent。
寧靜的意思。
她經常會窩在我的懷裡,告訴我:「你可以叫我阿寧。」
好啊。
阿寧·羅蘭?
或者是,羅阿寧?
好拗口的樣子。又逗。
她卻搖頭,告訴我,寧是秦制的名字。她姓唐,唐寧。
`
我喜歡她。
喜歡她抱在懷裡的感覺。
很軟。
像是一個絲絨枕頭。每天抱著她,我會睡得很熟。
第二天早上,看到她早已醒來。靜靜地坐在那裡笑著。
對了,阿寧。
我好像只有這個城堡,分你一半好不好。
還有紅衣衛隊,我們每人六個。
你看我多大方。我的,就是你的。
多一個齊隊長不要跟我搶哦。
她搖頭:「不要,那是姐姐你的。」
別人搶我會惱。
但她不同。
我想拿出我所有的東西來換取她的笑。雖然,不多。我擁有的東西不多。
阿寧,我身體不好。有人說我堅持不久。
我寫了遺書。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地方。我們改個名字吧,叫做賽倫堡。
寂靜的城堡。
`
我的病有療程。
變故的發生,是在一天早上。
正中的大廳很吵。
我出來的時候,他們告訴我,試驗中止。肅正將會接管這裡。
肅正?
聽到這個詞的時候,我渾身一凜。
仿佛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
齊隊長站在我身前:「王已經承諾,這個城堡永遠是公主的。」
對面那人是個花白髮的中年人:「不要玩了。遊戲結束了。」
嗯。
其實我知道的。
知道這一天終會來臨。
當叔叔不那麼在意的時候,這一天終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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