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提著一袋現鈔到處跑,武龍這種人更不可能,他這麼喜歡錢,肯定會把錢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這年頭賺點錢都不容易,尤其武龍這種走鋼索的人。
他做軍火,賺的是暴力,可要隨時提防政府軍的追殺、競爭夥伴的暗殺、武裝組織的黑吃黑,甚至還得面對為他提供軍火的大佬們坑害。
表面上看起來風風光光,賺錢賺到手抽筋,可只要一個不小心,全盤皆輸。
「這一袋假錢是我對你最終確定的道具,我可不相信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做我的保鏢。做我這一行的都是如此,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尤其貼身的。」武龍指著東面笑道:「那邊的人早就想把我幹掉,你的到來讓我很緊張,不過最後一想……如果你真是那邊派來的,還需要這樣嗎?我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六毛錢一顆的子彈就能解決。」
葛震不說話,他把錢掏出來藉助月光反覆驗證,搓了又搓,看到錢在掉色,看到錢搓兩下就變毛了,這才肯定全是假錢。
他的肚子裡窩了一大堆火,恨不得現在就一槍把武龍給崩了。
太他姥姥的傷自尊了!!!
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這他娘的就是錢的問題!
「一個要錢不要命的人,可不是那邊特種兵的作風,他們對錢壓根不在乎,看都不看一眼,只想著保家衛國,呵呵呵……」
「給我結賬。」葛震盯著武龍。
武龍笑笑,他從腰帶夾層扣除一顆鑽石。
「2克拉,支付你今天的工資。」
接過鑽石,葛震的眼睛裡透出質疑。
「真的,這顆鑽石貨真價實。」武龍坐起來聳聳肩膀笑道:「我這樣的人經常亡命江湖,身上怎能不帶點乾貨?否則到了必要的時候什麼都拿不出來可就真的死定了。」
捏著鑽石仔仔細細看了好一會,又用牙齒咬了一下,葛震這才收起來。
「這還差不多。」
「呵呵,跟著我不會虧待你。」武龍笑道:「不過我有個問題,你為什麼這麼要錢不要命?」
到了這會,武龍算是徹底對葛震放下戒心。
他很好奇自己的這個保鏢為什麼如此要錢不要命,比自己還拼,這種人的確很少見。
「我老子是礦工,塵肺病晚期;我媽植物人,想讓她活著就得續命。」葛震長長嘆了一口氣,眼睛裡充滿無奈的說道:「里里外外都得要錢,指望我當兵那點錢夠幹什麼?我老子那邊礦上給看,可也就是每年洗一次肺,可平時呢?我媽那就更不用說了,所有的錢都得自己出……醫生跟我說回家等死,我可不願意,我還想看著我媽醒過來,我還想我們一家能開開心心……」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裡閃爍著淚光,眼前全都是父親不再挺直的腰身,以及那從未停過的咳嗽。
還有母親,瘦成了皮包骨頭,躺在床上像是一個活死人……
偏偏他們一家三口從來沒有團聚過,他葛震就是想一家團聚,享受母愛到底是什麼樣的。
這個要求很過分嗎?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
武龍伸出手拍拍葛震的肩膀,眼睛裡罕見的露出真誠,他可以用他這些年的經驗判斷出對方說的沒有虛假。
這是一個孝子,天底下不管你是什麼樣的惡人,只要是孝子,就會受人尊敬。
「兄弟,別難受了,錢總能賺到。以你的能力想賺多少錢不行?天下之大,隨你闖蕩!」
「反正出來了,肯定奔著賺錢,誰給我錢,我就給誰賣命。」葛震擦擦眼睛裡的淚花笑道:「雖然擔負的名聲不好聽,可我能讓我爸媽好好的活著就行,呵呵。」
「沒錯,人活著不是為了自己,更多的是為了身邊所愛的人。」武龍感觸頗深道:「如果只是為了自己的話,那麼拼幹嘛?呵呵呵……」
他笑的有些苦澀,眼睛裡浮現出不加掩飾的悲哀。
「老闆,你為啥在這裡搞軍火?干你這一行危險係數太大,要麼被人給黑了,要麼被同行給吞了。」葛震問道。
很明顯,武龍是單槍匹馬的搞,很多時候都會遇到危險,確切的說他充當的是二道販子。
真正的軍火商擁有自己的武裝,一般的交易根本不會露面,而且活的跟土皇帝一樣。
「我老婆給我生了一對雙胞胎,兩個閨女,兩個小情人,太可愛了,抱著她們我就覺得擁有了全世界!」
武龍的眼睛裡散發出濃濃的滿足與喜悅,這一刻,他哪兒像狠辣的軍火商模樣?完全就是一個沉浸在愛里的父親。
是這樣的,小生命的誕生是延續,她們是父母最寶貴的寶貝,是生命的全部!
「哎呀,那個時候我們太幸福了,當兩個小傢伙張嘴叫爸爸的那一刻,你猜怎麼著?我哭了,一邊笑,眼淚一邊朝下流,恨不得把我的一切都給她們!我的生命,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們存在,呵呵呵……」
武龍笑的更充滿愛意,眼睛裡全都是眼淚,那張充滿血污的臉似乎也亮了起來,似乎能照亮這片黑暗。
這也不是假的,一個人的眼神可以完全反映出他的內心世界,此時此刻,武龍完全不設防,盡情流露。
也許他是為了拉近跟葛震的距離,但情感流露絕對真真實實。
「一歲半的時候,萌萌發燒送進醫院,我們當時以為只是普通的發燒,可高燒始終不退,後來確診為白血病……當時我覺得天都要塌了,怎麼都不肯相信,可也沒辦法……籌錢看病,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嬌嬌也高燒不退送進醫院,確診之後也是白血病……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心情嗎?不是天塌了,是整個世界崩潰了!」武龍發出嘶啞的哭聲:「我天天半夜站在醫院樓頂,天天都有跳樓的衝動,可我不能跳,我還得救我的兩個寶貝呀!」
說到這裡的時候,武龍淚流滿面,眼睛裡全都是痛苦,看的葛震心都揪起來。
「可錢只能救一個,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們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讓兩個孩子抓鬮定生死。一個接受治療,生;一個不接受治療,死——我、我、我……嗚嗚嗚嗚……我一個都不想讓死,我想讓她們全部活下去!嗚嗚嗚嗚嗚嗚……」
武龍坐在那裡嚎哭起來,淚如雨下,脆弱的無以復加,看的葛震心塞又心酸,忍不住的對他升起同情。
每個人都有他的故事,每一個惡人,或許也都有他的苦衷。
為惡,有善;形善,藏惡。
誰說的清呢?大概這就是生活的五色斑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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