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是NPC 第37章 洪災之後

    溫暖、有力、堅定，這是溫瑩如月手中傳來的感覺。

    這是她第一次被年齡相若的男子長時間地緊握住手，以前有過的經驗，也都只是禮節的性質，或者是很久遠很久遠以前的幼兒園，不過把流著鼻涕的五六歲小屁孩也叫做「男子」，恐怕許多真正的男子都不會太樂意。

    從認識陳申開始，溫瑩如月就覺得這個大男生很有趣，也很樂意與他結交。特別是他那一大篇的自我剖析，既不否認對於自己的好感，又能迅速理清現實的困難，這就更令她青睞有加了。

    然而，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陳申牽手，而且還進度還這麼快。老實說，當剛拉住的那一刻，溫瑩如月的心裡還是覺得很排斥的，這並非心理疾病，只是一種地位導致的習慣使然。

    但隨後的事情發展，卻令她不得不主動更加握緊陳申的手。有誰能夠想到，一條水窪身前的小溪流，居然能夠孕育出大江一般的水量，並且還以海潮的姿態，一口氣地爆發出來。

    在自然的偉力面前，再強大的人類都顯得那麼渺小。即便她知道，眼中的一切都只是一些虛擬數據，就像陳申的大手一樣，離開操縱艙就會消失不見。可真的直面洪峰之時，沒有人能夠做到冷靜地旁觀。

    溫瑩如月不能，溫婉如畫也不能，溫香如玉同樣不能！至於陳申……他在《鏡界》的性命只有一次，當然更加不能。

    人類的速度，在大型動物之中，絕對屬於非常慢的。或許在遙遠的太古年代也快過，但現在卻根本沒法和其他野獸相比。跑不過馬、跑不過狗、跑不過羊、甚至連「慢慢悠悠」的老黃牛都不如，而當這些動物和洪水爭奪生命權的時候，勝利的一方通常都是沒有生命的那一方。

    幸虧陳申有著豐富的經驗，在洪峰排頭兵還遠在數公里之外，就察覺到了這一次異變，否則在場的一行人，最後的下場很可能是溺水而亡。都說燒死和淹死是最痛苦的兩種死法，所以就算只是虛擬出的感覺，也沒有哪個美女有好奇的心思前去一試。

    「謝謝你。」被陳申握住的手，讓溫瑩如月很安心，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似乎除了很小的時候，父親和爺爺給過自己這樣的觸覺，就再也沒有誰能夠做到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所有人眼中的公主，但沒誰知道，其實她也有害怕的時候。

    溫婉如畫和溫香如玉也是一樣，送上了自己的道謝，不過當她們的目光移到兩人手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楞了一下。直到溫香如玉笑出聲來，兩個懵懂的青年男女，才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不好意思地鬆開手。

    陳申有些尷尬，他是真的不願意招惹美女玩家，固然他可以在遊戲裡肆意玩弄感情遊戲，並且對方也無從查找到現實中的自己，可身為一名立身清正、道德品質良好、擁護「五講四美」「天天向上」「三從四德」的新時代好男人，又怎麼能夠不考慮女方的心情？特別還是一位風姿超卓的大美女。

    溫瑩如月兩腮微紅，很快又恢復過來，看上去反倒是落落大方，她甚至再一次伸出柔荑，笑著表示出自己的感謝。「剛才要不是陳大哥提醒得早，我們幾個都要死回承安鎮了。到這裡光跑地圖就要花上一個小時，想想就覺得有些後怕。死亡的痛苦倒還是小事，不過經驗和時間，我們絕對浪費不起。」

    「瑩瑩姐，你失言了。」溫婉如畫冷冷地說道。

    溫瑩如月搖了搖頭：「人家早就看出了我們的不同，我們又何必遮遮掩掩？陳大哥，我想，我們應該重新認識一下。我姓……」

    「等等！」陳申打斷了她的話，「瑩美女先不要說，我現在也不想聽。有些事情一旦挑明了，或許就會逼著人站隊，否則我不安心，你們也不放心。所以我覺得，暫時還是先做普通朋友，你們覺得如何？」

    溫瑩如月驚訝了，溫婉如畫驚呆了，溫香如玉驚壞了。她們根本無法相信自己聽見的這一切，這個男人居然拒絕了她們的招攬！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且不說她們姐妹的背景，就是美麗的容貌，也沒有幾個男人能夠招架住的啊。

    陳申冷靜地看著她們，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還是溫瑩如月最先反應過來，一改之前的優雅氣質范，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陳大哥實在是太聰明了，那這些事情我就先不提了，不過假如你想要加入公會什麼的，希望能夠第一時間聯繫我們。」

    「你們是我在《鏡界》裡的第二、三、四個真朋友，假如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給你們發消息的。」陳申點點頭，即便從功利角度而言，和她們交好也沒差，應該不會比十大公會糟到哪裡去，更何況相對於盛世那一群摳腳大漢，還是又萌又甜的軟妹紙，更讓人賞心悅目。

    「嗯，謝謝。」溫瑩如月不在繼續這個話題，誰說美女就無腦的，適時轉換話題，就不是普通人能夠輕易學會的，「陳大哥，這條小溪的水量這麼少，怎麼卻能生出這麼大的浪濤？」

    陳申眯著眼向緩緩退卻的洪水望去，久久遲疑不語。「這不好說，如果答案那麼容易找到，NPC也不會發布這麼一個任務了。」

    溫香如玉沒聽明白，這和NPC發布任務還能有什麼關係？陳申看了看她，語重心長道：「請不要將過往的既定程序遊戲經驗帶入這個世界，這裡的NPC，絕大多數都是有智慧的存在。他們如果能夠輕易解決的問題，又怎麼可能隨意當成任務發布出來？更何況還是主線任務。」

    溫香如玉還是想不通。也不知怎麼搞的，出身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居然會是一個遊戲技術出眾，卻不通人情世故的存在，這讓陳申簡直不忍直視。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知道，這個姑娘居然是一個一直以職業玩家為目標的奇葩女！

    「我們先去近處看看吧。」說著陳申當先走下了藏身的高地。

    這一場洪水突如其來，退卻的時候同樣很快。當陳申幾人下到草原的時候，除了地上茅草倒伏、水跡斑斑之外，一切居然已經平靜了下來，先前四散逃竄的各種怪物，也各自向著自家的領地走去。

    陳申一邊沿著溪流走著，一邊東張西望，漸漸的，他的眉頭鎖了起來，隨著走訪的深入，最後竟成了一個化不開的鎖結。

    三個美女也陪著他到處亂逛，卻沒能看出些什麼，還是溫香如玉最快，直接將疑問提了出來。

    陳申向著洪水沖刷過的地方隨意指了指：「你們沒有覺得，這裡的狀況有些反常麼？洪水是大災，一路上的生物凡是遇到了，都會被直接消滅生命，可是那些屍體呢？這裡實在太過乾淨了，一眼望去連一具怪物的屍體都沒有。」

    「會不會是被系統刷新掉了？」溫瑩如月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陳申沉吟片刻，給予了一個否決：「不太像。我之前曾經看到過怪物吃怪物，只要不是玩家造成的殺戮，通常要比玩家殺掉的，刷新時間多出5、6倍。而一般玩家殺戮的小怪物，刷新時間在3分鐘，換言之，洪水殺掉的怪物，刷新時間至少也得20分鐘左右，而我們這一上一下的來回，連10分鐘都不到吧？」

    「7分33秒。」溫婉如畫冰冷地補充。

    「嗯！所以我感覺，這並不是洪水沒有造成殺生，而是因為屍體被洪水捲走了。」陳申摸了摸鼻子，繼續做著詳解，「假如是衝到下游，或許並沒有什麼奇怪，但假如是這樣的話，沒有理由NPC不知道，那麼只能說明，屍體被卷到了上游。違逆地勢做運動，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物理現象啊。」

    「陳大哥，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這是歷代史書上的教訓。沒有各種屍體作為感染源，大疫根本就不會產生。可現在偏偏有了不該出現的現象，所以我猜測，這洪水很有可能是人為的。」

    「人為的？」溫香如玉雙目瞪得大大的，「瑩瑩姐，你說這會不會是衝著你來的？會不會是郭家？還是徐家？北宮家？要是讓老娘知道了，一定要讓他們豎著見面，橫著離開！」

    陳申一陣尼亞加拉瀑布汗，這都什麼和什麼啊？別的家族排遣玩家，來遊戲裡製造一場洪水刺殺？這腦洞也開得太大一些了吧？雖然不能說毫無道理，但現在才開服啊姐姐，哪裡有玩家能夠製造一場天災啊？！再說假如是玩家製造的，有可能被NPC說持續了好多年麼？之前就覺得，在這三姐妹之中，溫香如玉是性格最直率的草包，現在看來——果然就是個草包。

    溫瑩如月似乎已經徹底習慣了表妹的胡說八道，並沒有動氣，反而笑著說道：「那香兒你就去找找看，有沒有其他家族留下的線索。找到以後我們上門去要債，弄到的錢我們三姐妹一人三分之一。」

    溫香如玉一聽，就像得一條了不起得命令一般，蹦蹦跳跳就跑向了洪水曾經肆虐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