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小道士 第四十五回 東北

    「哦！」師傅和外公頓時恍然大悟，又火急火燎地問：「那第二句呢？」

    老譚捋了一捋鬍鬚，抬起頭來說道：「這第二嘛，你們想冬天的月亮是什麼形狀的的？」

    師傅和外公異口同聲地說：「月牙狀！」

    「嗯。」老譚點了點頭，繼續說：「十月的月亮在地上留下了痕跡，說的應該就是黑龍江那邊的月牙湖了。那湖的景色真美，我年輕的時候就去過幾次，就是冷了點。」

    老譚換了一副品味人生的表情，就缺一壺茶了。

    而師傅和外公顯然是沒心思聽他扯淡，現在說風景真是大煞風景，又急著問道：「那第三句和第四句呢？」

    「哦，第三四句啊，等我想想。」老譚一副看破紅塵的神情，看來還真是對這趙歸真一點興趣都沒啊。

    「噢想起了，第三句應該說的是月牙湖附近有個像鷹一樣的嶺，鷹頭正對著的方位就是墓的方位。這個完全是猜測，你知道的，那邊那麼多嶺，我也不全部認得。至於第四句，說的就是北極光，人們一直以為北極光是黑龍發出來的，所以我猜這神光就是北極光。也就是說，等到北極光出現時，根據前三句推測出來的地方應該會有異常，正好反映出了墓的地點在哪裡。不過具體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外公怎麼樣，反正師傅是完全被老譚這一番話折服了，內心已經寫了一萬個服字給自己的師傅了。

    不過師傅還有一事不明，又問了起來：「師傅，什麼是北極光啊？」

    老譚又是睥睨地看著他說：「還說知識青年呢，連北極光都不知道。就是北極那邊的光唄！」

    師傅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句，北極他還是知道的。「這趙歸真還真是厲害啊，從天文到地里，從東北到粵西，所有大自然的造化都被他利用上了。」

    據我所知，北極光是因為來自地球磁層或太陽風使高層大氣分子和原子激發而產生的。還有，師公明顯有扯淡嫌疑，一首詩被他說得比GPS衛星定位還要准。

    見到師傅和外公如墜九天之外的神情，老譚十分不耐煩地說：「你們兩位想啥呢？這妖屍解決了，還不回去想在這住呢？那我先走了啊！」

    一聽老譚說要走，師傅馬上就慌了，連忙說：「我的好師傅別急啊！等等我！」雖說這墓里看似沒什麼危險了，可一想到老譚不在這裡師傅還是滲的慌。

    就這樣，這次下墓行動宣告圓滿結束，師傅三人返身走回地上，只不過在路過墓道的時候師傅是一眼都不敢看那副壁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那肩膀似乎還有點痛。

    走出墓門的時候，太陽差不多就快下山了，不過來的人是一個也沒有少，要知道這山裡的夜晚是挺危險的，但是大家都在翹首盼望著師傅三人快點出現。

    一看到他們上來了立馬衝上來問長問短，比賣保險的都還熱情。

    看到大家這麼熱情，外公樂呵呵地說：「沒事了沒事了！什麼問題都解決了，譚真人可真是我們村的大恩人吶！大家快謝過譚真人！」

    其他人一聽，齊刷刷地向老譚鞠起了躬。

    我師公雖說有時有點囂張，可他更是一個瀟灑之人，哪習慣受人行大禮啊。於是連忙喊大夥起來，像開大會似的說：「除魔衛道乃是我道家人的職責，既然碰上了這屍妖，就不能不管！大家不必行此大禮！」

    一席肺腑之言下來，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了激烈的掌聲。

    然後他們就邊嘮嗑邊趕路，這路才走到一半，月亮就已經升到了天空之上，看著星星點點的月光灑下來，師傅不禁又想起了墓里的文字。假如那個陣沒被破的話，趙歸真此刻是不是真的去到了三十二重天之上呢？

    三十二重天，哪得多高啊？那兒有氧氣嗎？我心想。

    一路上這山蚊還有其他蟲子可真不少，幸好老譚從黃布袋裡拿了一點藥粉出來給眾人灑了，才不至於被叮得像個豬頭。

    大至殭屍，小至蚊子，好像還真沒有師公對付不了的。

    等他們回到村子的時候已經八九點了，這時候村里人大部分都睡了，大半條村都已經處於黑暗中了。

    眾人道過別，各自回家了，老譚依舊是回外公家。不過從明天開始外公就要給他找屋子了，為了教這個徒弟，他決定在永和村長住了。反正他也是個四海為家的人，他高興的話整個地球都是他家的。

    師傅的敘述到了這裡突然停了下來，看了我一下又接著說了：「那天以後，你師公的事跡就在我們村里傳開了，成了村子裡一位德隆望尊的人物。而我則跟著你師公一直學藝，日子就如往常一樣過著。除了你外公…。。」

    師傅說道這裡我也明白了他想要說什麼，自從那晚之後我的外公就失蹤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誰也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失蹤，他到目前為止都是一個迷，但不排除他去找趙歸真的墓的可能性。

    師傅當年跟我說的所有的故事就是這樣。

    夜涼如水，往事如香菸，越吸越有味道。

    「這塊石頭就是你師兄從博物館裡偷回來的，因為它是趙歸真的東西。」

    「噢？」我把那石頭放在手上仔細地端詳起來，一上手我就覺得丹田處有一股暖流涌動了起來，這個暖流不斷地向上涌，一直到我的咽喉。

    「呃。」我打了個酒嗝。

    不過說實話，這的確是好東西，拿著涼嗖嗖的，讓人心曠神怡。從外表上看它很像藍寶石，只是沒有藍寶石那麼透明，對了，應該說它是一顆城府很深的藍寶石。

    師傅用一種地主看貧農的眼光看著我，「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十二條經脈都被注入了一股清新的氣息？」

    我附和道：「對！」其實我也不知道十二條經脈是哪十二條，我只是道士，又不是中醫。

    師傅有點惋惜地說，「這石頭要讓修丹鼎的人用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可惜啊……」

    所謂丹鼎派，我說得通俗點，你可以理解為煉丹的，他們不僅僅是煉丹藥，也修煉內丹。人有三六九等，修者也不例外。最上者沖虛清淨，出有入無，出有入無，超塵俗而上升，同天地而不老；其次者，修真煉性，吐故納新，築坎離以延年；最下者，行持符籙，役使鬼神，設章醮以通上界，建考照以達冥途。

    丹鼎派，走的就是中等路線，抓鬼滅妖可以不靠符籙，煉出內丹之後甚至召個雷都不帶眨眼的。對了，具體可以參考一下修真類的小說。我寫的可不是修真，是像《走進科學》一樣的科普文。

    但如今的社會資源匱乏，連南極上空都破了洞，亞馬孫森林都被砍得快變沙漠了，別說煉丹用的什麼百年人參，連顆十年黨參你都難找了，還怎麼會有修丹鼎的道士？

    「喜歡嗎？喜歡我就送給你。」

    「那好吧，我給它起個名字，就叫補天石如何？」

    師傅瞥了我一眼，「俗！」

    「那師傅認為？」

    師傅笑得深不可測，「我覺得叫藍精靈就不錯。」

    「師傅咱們說跑題了，繼續說回剛才師兄的事情吧。」

    師傅緩緩道：「話說你大師兄鐵素生高考後進了西北大學，讀的是考古系，然後讀研，繼續攻讀歷史。當年在西安那邊發現了個古墓，傳聞是一個道士的，好像是一個唐朝的道士，當時頭一批進墓的人有許多就掛在了墓里，死得很奇怪也很慘，有能出來的，沒來後沒多久也病死了。沒錯，那個墓正是趙歸真的一個徒弟的，墓主姓羅名瑋，字道運。

    跟我一樣，鐵素生對那個王承道的墓的故事耳熟能詳。沒費多大的功夫，鐵素生就跟著他的一個導師進入了羅道運的墓里，因為鐵素生打了包票他能應對墓里發生的奇怪的事情。而且那時候的研究生算是國家棟樑了，進一個古墓里研究研究不是什麼難事。

    經過這次的事件後，鐵素生的導師對他是既喜愛又崇拜，只恨自己沒生個女兒。因為墓里的布置的陣法全都讓鐵素生這個道學天才給破了。

    一進到墓里，鐵素生仿佛就像走進了師傅說的那個故事裡。同樣的設置，除了墓室頂上的代表九顆星辰的寶石還在之外，其他的都和師傅的描述一模一樣。碑文上說的事情除了鐵素生，沒有誰會當真，最多也就當作一個研究人類宗教史或者中國傳統文化的資料。

    經過了一系列的手續，鐵素生和他導師順利地把那九顆寶石帶回去研究室研究。化驗結果出來了，把鐵素生嚇了一跳，原來這九顆寶石都是隕石，其中有幾顆的種類還沒有在地球上發現過，這次考古可以說對化學界的意義大於歷史界。」

    話說自從鐵素生找到了這個墓之後，就開始沒日沒夜地研究起趙歸真的事情來。果不其然，他最後去了東北找趙歸真的墓了。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大師兄是生是死？」我迫不及待地問。

    師傅的目光深邃，「我也不知道。自從他去了東北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羅。」

    我唏噓不已，兩師徒頓時沉默，只剩下了吞啤酒的聲音。我說：「對了，那二師兄呢？」

    「楚琪啊……除了那份執著，他的性子和素生完全不一樣……」

    我二師兄楚琪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不像我那古板的大師兄，和我倒是有點像。不過可恨的是，他也是個學霸，巧的是，他也喜歡考古。

    不知道學道的人是不是對古老的東西都有種特殊的情懷？

    雖說在道法方面楚琪不如鐵素生，但在學習方面就比鐵素生厲害多了。楚琪高考時拿了廣東省狀元，後來進入了北京大學的考古系，那時他才16歲。他19歲的時候有幸去參與一個古陵墓的研究。

    「不會又是趙歸真的徒弟吧？」我一聽到古墓就有點神經過敏了，感覺好像隨便找塊地，一鋤頭下去都能見到趙真人他徒弟的墓。

    師傅白了我一眼，「你想哪兒去了？趙歸真就九個徒弟，被你說得桃李遍天下了。」

    那個墓不用費勁去找，浙江臨安縣城裡有個錢王陵園，現在連門票都不用了，陵墓的主人就是五代十國時期的吳越國皇帝——錢鏐。錢鏐在位期間，曾徵用民工，修錢塘江海塘，又在太湖流域，普造堰閘，以時蓄洪，不畏旱澇，並建立水網圩區的維修制度，有利於這一地區的農業經濟，兩浙百姓都稱其為海龍王。

    話說這墓吧，很多人都認為是錢鏐的衣冠冢，因為技術問題所以沒能把整個王陵都打開，只是打開了其中幾個墓室，楚琪那次的考古課題就是研究錢王陵。本來吧，這就是一次普通作業，這麼多人都看過了也沒看出什麼東西，也沒誰指望楚琪他們有什麼新發現。

    但天才就是天才，就好比同樣的一本數學書，我用來做作業，高斯卻能用它來推出一個新定理。

    楚琪在研究中意外地發現，雖然錢鏐極力推行佛教，但他在風水五行方面也是個人才，因為他陵墓的設計是他自己設計的。

    研究了大半年後，楚琪發現，錢鏐的風水術似乎和一個道士有來源，這道士叫做李道殷，歷史上關於這個道士的記載極少。只知道他和另外兩個當時比較有名的道士羅隱之和鄭遨為友，共隱華山，時稱三高士。

    錢王陵里有兩件東西楚琪最感興趣，第一件是一本古書，裡面記載的居然是道家的修煉之法，可以看得出錢鏐是信道的，估計為了當時的政局穩定，所以才推行佛教，那本書據考證後證實是唐代的。

    第二件是一個玉雕，是紫玉做的，下面一個底座，上面一個麒麟，名字換做紫麟尊。底座下刻著一些紋路，楚琪看不出有什麼名堂，既不像陣法又不像畫，更不是文字。

    時間又過去了半年，這個課題其實早就結束了，寫報告時楚琪沒有把這些東西寫進去，而是留著自己私下調查。有一次研究唐朝宗教史的時候，他有幸親手翻閱了趙歸真寫的道書，從裡面發現了趙歸真和錢王陵里的那本書是有聯繫的。

    好奇害死貓，自己的師兄去了一趟東北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楚琪受不了好奇心的折磨，居然也要去。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