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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姑娘突然要求, 那陰差呆愣地道:「大姑娘,這不合程序。筆神閣 bishenge.com」
放在從前也就罷了, 但是現在,他們都城隍廟制度周全得很, 大牢哪能說給你看就給你看。
但對方也是妙感山上一號人物,大家都是陰間系統的,陰差客氣地道:「您是不是想探監,哪位親朋好友被關起來了?我給您一張表, 先填寫一下」
胡大姑娘卻目光幽森地看著他,「現在,立刻就打開。」
「老大, 怎麼了?」蘭菏原本是在輕鬆地等待接收資料,看胡大姑娘突然氣勢洶洶, 有些不解。胡大姑娘平時雖然傲,卻不會無緣無故刁難人或者鬼。
「我覺得這裡頭,說不定有熟人呢。」胡大姑娘又揉了下鼻子,她的六感何其敏銳,那若隱若現的窺伺被她捕捉到, 這噴嚏更有問題。
人類可能因為過敏、感冒等原因打噴嚏, 她一狐狸精,打噴嚏還真就是被惦記了。
胡大姑娘這麼說,蘭菏瞬間也閃過了什麼想法,「我去,不會吧。」
宋浮檀也回神, 心念一轉,懷疑更加深了:「那就打開看看。」
他悄然給蘭菏做了個手勢。
蘭菏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蘭菏麾下家仙中的兩個柳門,雖然腦子不大好,搞不清為什麼要打開,但他們熱衷於發脾氣,因此都兇巴巴地盯著陰差。
連本來要走的瓜二真人,也奇怪地留步,「這是怎麼了?」
陰差在這樣的壓力之下,別無他選,雖然嘴上嚷著規章制度,但是在被打和違規之間還是選擇了違規把城隍獄打開,只見他結著手印,兩手一拉,虛空中就出現了一道門,鐵柵欄上是栩栩如生的狴犴頭,內里冒著紅光,不時就有悽厲的鬼叫聲傳出來。
「就,就是這裡,都快關滿了,你們探望誰嘛,我喊她出來。」陰差弱弱道,他心想,如果胡大姑娘帶頭要劫獄,那他只能趕緊溜去報信了。
蘭菏往裡看,只見到一片火紅,鬼影憧憧,此地立獄,立的是火獄。
胡大姑娘往裡喊道:「胡多寶,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蘭菏:「」
哎,胡大姑娘這是補了西遊記啊。而且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曉得胡大姑娘喊的應該是胡四的本名,胡四居然叫多寶——剛才他就在琢磨了,能被胡大姑娘這麼計較,怕不是胡四的一魄在裡頭。
這空間是獨立的,而且大量罪魂在押,氣息本就龐雜兇惡,倘若胡四真設法混進去,大約的確比較難找出來?
蘭菏還沒理清楚是否行得通,就聽胡四的聲音真從中傳出來,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只剩下一魄的樣子,「我有什麼不敢?」
「就說是你。」胡大姑娘冷笑,胡四對她執念何其重,本來憋著也就算了,雖然不知胡四如何做到的,但方才要不是她暗中窺伺胡大姑娘,也不會被察覺。
這個屬於胡四的本能反應,沒得辦法。
「開門,我把她揪出來。」胡大姑娘擼了擼袖子。
「不勞你費心。」那門上狴犴一張嘴,竟是咔噠一聲打開門,一隻雪白如玉的手從中探了出來,十指纖纖,鮮紅的長指甲格外顯眼。
在場的人都愕然,蘭菏一反應過來,就伸手去摸腰間的勾魂索,熟料忽然一陣天旋地轉,他就栽進一個柔軟的所在!
什麼鬼
蘭菏臉都埋在了軟滑的布料里,他抬起頭來,就發現自己居然到了一處新中式風格的臥室,轉頭看看,其他人都不知所蹤。
靠,幻覺!
胡大姑娘在,胡四居然還能把他拉入幻境?
蘭菏想燒指甲,可手在身上摸了摸,就忽然懵住了。這時候,臥室門打開,一男一女走進來,都穿著西裝,十分幹練的模樣,「先生,您醒了。」
「哦是,醒了。」蘭菏的手已到腰間,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些什麼,隨便扯了扯舒適的睡衣,「現在幾點鐘了?」
「九點。」女生走進衣帽間,為蘭菏搭配衣物,男生則把蘭菏攙扶起來。
「不用不用。」蘭菏尋思自己又不是殘廢了,自己洗漱完,換上了一身黑色長袍,看看鏡子裡,自己那張偏嫩的臉都在髮型、衣物襯托下,沉穩了不少。
蘭菏只覺得腦子還有點迷糊,就好像剛醒來,忘了很多東西。他隨著那兩人出去,窗戶外是一片中式園林,小橋流水,假山八角亭,花木繁茂。
「我什麼身份啊。」蘭菏茫然道。
「您忘了嗎?」女生掩嘴笑了笑,「您是國師啊。」
蘭菏:「??!!!」
蘭菏震撼地道:「我不演戲了?!」
國師,這是個什麼職業哦!
「您說什麼演戲,」女生不理解地道,目光一動,指著庭院內道,「哎呀,十三爺和十五姑娘冬眠醒來了。」
蘭菏一看,那庭院中的水池裡游上來條銀白色的水蛇,岸邊有顆楓樹,樹上正探出一條黑蛇,「本龍餓了,上香來!」
這個柳十三,就知道吃。
「我來做。」蘭菏下意識要動手。
「哪用您來。」女生道,她打了個電話,就見幾個人抬著一座巨大的香山,擺到了柳十三面前,看著他的目光極為敬畏。
蘭菏下樓,才看清楚了這套房子是園林風格的別墅,面積大到他不看定位不敢相信這是京城,每個細節都透著有錢倆字。除了這個大的庭院,另一邊還有個下沉式庭院,小上許多,白五獨自住在那裡。
胡七十九則在客廳沙發上呼呼大睡,他們的牌位都放在全玻璃牆採光極好的書房內,可以看到胡大姑娘的牌位也在,只是本尊未在罷了。
如此有錢又悠閒的氣氛,好像什麼也不用做,蘭菏坐在餐廳吃早點,一看還是非常地道的湘式口味,一碗湯粉,青椒瘦肉碼,加了荷包蛋和酸豆角。
「國師」蘭菏一邊吃一邊琢磨著,自己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先生,既然十三爺醒了,那今日去看風水,是不是帶上他?」女生問道。
「哦,可以啊。」蘭菏道,「今天看什麼風水。」
女生:「是新飛機場的選址。對了,上個月您幫公安部算到了逃犯地址,他們送匾來,還是放在雜房嗎?」
蘭菏:「咳咳!」
他擺擺手:「你看著辦吧。」
吃完粉又休息一會兒後,蘭菏就帶著幾個家仙出門了,一路開到了郊外,也就是擬定的飛機場地址。凡是看到他們車輛的行人,都會多看幾眼,有的還會行禮。路邊,蘭菏還可以看到他家這幾個家仙的巨幅海報。
「他們還有代言啊?」蘭菏看到胡七十九在展示珠寶了,白五代言的好像是眼鏡、墨鏡一類。常月圓為地產做廣告:「本王在處,即是龍脈!」
還挺能賺錢。
蘭菏坐在車上,不自覺摸了摸手腕,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除了蘭菏這幾個助理,現場又有些相關部門的領導陪著,對著蘭菏一口一個國師,極盡尊崇,又提起蘭菏之前主持過的一些活動之類,各種吹捧他。
「哎,我記憶最深的,還是當初國師遠赴非洲求雨,那身姿術法,不但感動了非洲兄弟,情連兩國,也讓電視機前的我崇拜不已!真是為天下蒼生!」
「欸,鄙人認為,還是世界盃時,國師為華夏隊祈福,讓我熱淚盈眶」
蘭菏:「」
有、有嗎?
有吧
他們一說,蘭菏覺得好像有點印象,又好像記得不是很清楚,也許是昨天沒休息好,今天起來什麼都懵懵懂懂的,只能附和著來。
這時候,另外一人走過來,很不好意思地道:「這機場的風水是大事,所以,其實」
「其實什麼?」
「其實我們林部長,還邀請了覺慧寺的大師前來。」
蘭菏的助理立刻陰陽怪氣起來,讓蘭菏隱隱覺得懷念(?),「早不說,現在才說,是覺得我們心眼小,容不下人咯?」
那人立刻道:「不是不是,這高僧也不看風水,只是看是否有亡魂超度。」
「怎麼,我們不會超度嗎?」助理不依不饒。
胡七十九立刻起鬨:「把不把我們看在眼裡啊,打一頓!」
她尖牙一露出來,嚇得對方險些魂飛魄散。
「算了吧。」不知道為什麼,蘭菏聽到覺慧寺,反應和他們不一樣,也不覺得生氣,甚至有點期待。
助理卻急了,小聲對蘭菏道:「您一點都不介意?他們分明是聽說了禪宗要大興的消息,拉攏覺慧寺的人。誰不知道,禪宗一花五葉,臨濟、溈仰、曹洞、雲門、法眼五脈,早有預言,未來五十年自覺慧寺起,五葉重芳,再次大興於世禪宗去年出的周邊都賣瘋了。」
蘭菏:「哦,是嗎?」
正在助理碎碎念之際,一輛商務車駛來了。
蘭菏仔細一看,這車牌號居然是佛a.jh108,他回頭看了看自己來時坐的車,原來車牌也是特殊的,道a開頭,而且仔細看吧,還有個八卦的小標識,與之相對,佛a也有蓮花標。
蘭菏:「???」
莫名心底覺得有點荒謬
那佛a的車停了下來,從後座走下來一名年輕僧人,他穿著黑色的海青僧衣,雖然沒頭髮,但五官俊美,氣質沉靜。
「來了,這位是覺慧寺的新任方丈浮檀法師,上月才辦的升座儀式。」有人給蘭菏介紹。
蘭菏看著對方,內心隱隱覺得不對,就好像對方少了什麼東西。
僧人合十一禮:「國師。」
「方丈」出家人當然不能握手,蘭菏悵然若失地隔著一米回禮。
浮檀法師對蘭菏一點頭,「貧僧要尋個高處看,國師呢?」
蘭菏卻盯著他乾淨的手腕出神。
不對,這不對
但他無法說出來,對方是禪宗的法師,而他背靠道門,大家吃的一碗飯,明面上還能和諧相處,都是為國出力,可人家還是出人家,他總不能由著內容衝動去摸方丈的手吧。
「我,我也去看看。」蘭菏覺得自己今天實在太不對了,這種衝動到底哪裡來的。
「不對吧,不對吧,不對吧。」
有人說出聲來了。
蘭菏一看,卻是柳十三。
他把內心的疑問吼了出來,指著那位浮檀法師道:「你不對吧!」
浮檀法師輕聲道:「怎麼了?」
我也覺得不對,他手上應該有道紅色痕跡的。蘭菏內心想著。
柳十三則道:「你見了國師,居然不想親國師的嘴,你大逆不道!」
——雖然內心覺得不對,也找不到為什麼,但以柳十三的性格,自己編造也要喊出來。他這一喊,其他人可慌了。
連蘭菏的助理也綠著臉道:「十三爺你在說什麼!」
蘭菏卻有種想附和柳十三的衝動,只是說不出來,直到手上傳來尖銳的刺痛,他低頭一看,猛然意識到了什麼,這都是假的!
再次抬頭時,什麼飛機場地址、佛a、浮檀法師,都不見了,就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現在,又回到了都城隍廟。
只見宋浮檀手裡正拿著白五的刺,剛剛就是拿這個扎了他一下,柳十三等人也一副剛清醒的樣子,一臉難以置信。
那個幻夢實在太真了,甚至讓蘭菏忍不住看了下時間,他在夢裡過了大半天,現實里,卻只是半個小時,現在已經過了零點。
此時的京城,各大影院中,觀眾早已入場完畢。
他們期待地看著熟悉的標誌閃過,《鬼趣》正式播放,一名笑起來帶著梨渦的青年出現在大屏幕上,他走入了鬼神的世界。
「你沒做和尚?」蘭菏還有一點點懵。
「你看到了什麼?那應該不是我。」宋浮檀未被捲入幻境。
胡大姑娘也醒來了,她的幻境估計和蘭菏也不一樣,胡四大概是分而擊之。再看其他,什麼陰差、瓜二真人,因為沒有宋浮檀的幫助,原地呆立著,也不知夢到了什麼。
蘭菏閃過警醒,他覺得這次的幻境,比胡四之前設置的陰森、恐怖的幻境,其實更可怕,夢裡他幾乎什麼都擁有了,萬人敬仰,如果不是覺得不對,又被喚醒,興許他會一直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胡多寶,你可以啊,技藝精湛了。」胡大姑娘語氣很隨意,但看她耳朵毛都豎起來了,就知道極為警惕,胡四可是一直不如她的,這次居然把她也拖入了幻境。
「那牢門對她來說無用。」蘭菏想到陷入幻境前看到的,「胡門最長於幻術,她恐怕一開始,就把陰差也迷惑了,然後得以躲進監牢。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還有剛才,我們,連胡大姑娘也被幻術迷住了,就是都殘得只剩一魄了,還這麼厲害?」
他想聽胡大姑娘分析。
宋浮檀卻道:「不對」在看到胡四進出監牢如至無人之境,他就愈發篤定了心中的猜想。
胡大姑娘的臉色也愈發難看起來,意識到了什麼。
蘭菏奇怪地看著他們,心中不安之感劇增。
宋浮檀看向殿上正中的神像:這兩年來,所有案件了結,有兇險,卻無遺害。要說唯一的影響,就是如今的京城,從覺慧寺到東嶽廟,從妙感山到都城隍廟全都香火激增。
胡四佝僂著坐在地上,一手抵著下巴,幽幽道:「可是,比胡門更懂得迷惑人的,不是神靈嗎?」
蘭菏怔住。
此時的電影院中,正放到「小來」第一次進入廟宇。
他虔誠地在殘破的神像前俯首,神像極為高大,投下陰影蓋住了他半邊臉,那眼下也投出了濃長的睫毛陰影,他說,「哪兒都靈,哪兒都不靈。」
眼前,蘭菏看到香菸繚繞之間,巨大的金身銅像威儀赫赫,身著紅色蟒袍的神像端坐神位,雙目微垂,宛如時刻俯察人間善惡,又像直視信眾眼底心間,無所不知。
他心頭惡寒,胡四的瘋狂,原是受到一尊神靈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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