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怎麼了?」紅雲緊挨著李倩站,李倩眼中淚光閃爍,她立刻就發覺了,忙掏出絲帕。李倩按下紅雲的手,吸了吸鼻子,「紅雲,我沒事,是砂子入眼,現在好了。」「王妃,您……」紅雲小心地觀察李倩的神色,眼淚給硬是逼回去了,目光閃躲,仿佛要隱藏什麼。紅雲心痛地問道:「您,是不是想王爺了?」「沒有,你別多想,就是砂子入眼……」拜託,人家是想爹媽啦,紅雲你別腦補成相思淚了好不。
「娘——」,一聲奶聲奶氣地叫喚響起。這聲音聽著怎麼這麼耳熟?李倩轉身一瞧,一個頭上梳著雙鬟,脖子上掛著金項圈,身上穿著淺粉襖兒,下配玉色裙子的小娃娃,臉上笑得甜甜的,渾身叮叮鐺鐺地跑向李倩,這不正是自己的便宜女兒麼。大嘴巴婦人也緊跟在小傢伙後面,「小郡主,你慢些呀。」看著這麼個可愛緊的小天使跑過來,李倩面上也不禁綻開笑容,蹲下身,張開懷抱。
「娘,我好想你阿。」小娃娃撲進李倩懷裡,摟著李倩的脖子,嘟著小嘴撒嬌,「嬤嬤說娘生病了,月兒要乖,不可以鬧娘。可是……可是月兒真的好想娘,想要娘抱抱。」說著,把小腦袋埋進了李倩的肩窩子裡。小傢伙親密的依戀,緊緊的擁抱,讓李倩恍惚了一下,小身板熱乎乎的溫度透過衣衫傳來,就猶如一股暖流,緩緩淌進了李倩空落落的心,李倩也不由得攏了攏手臂。這種家人的感覺真好!是阿,自己在這裡並不是一個人,還有女兒呢。她就是和我血脈相連的至親,無論今後怎樣,至少眼前女兒就陪伴在身邊。
李倩輕輕撫摸女兒的後背,「月兒,娘也好想你呢。」月兒抬起頭,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胖乎乎的小手放到李倩額頭上,「娘,你好了嗎,還不舒服嗎?」「傻孩子,娘又沒發燒,你摸娘額頭做什麼?」李倩笑著握住月兒的小手,「因為,月兒不舒服,醫副都是這樣做的。」說著,月兒還揮舞自己的小胖手放到自己的額頭去,學給李倩看,「諾,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做的呀。」月兒的憨樣把大家都逗笑了,李倩點了點月兒的小鼻子,「好阿,你個鬼靈精,還向醫副偷師呀。快跟娘說說,還學了什麼別的,可不許藏著掖著阿。」月兒笑呵呵地搖搖頭:「沒有啦。」「沒有?不會是騙娘吧,說謊話,娘可要大刑伺候哦。」趁著小傢伙沒反應過來,李倩悄悄把手伸到月兒的胳肢窩下,撓了起來。月兒被癢得咯咯笑,扭著小身板,要躲避李倩的魔爪,還一邊求饒道:「娘,不要嘛,痒痒。」
紅雲看著母女倆歡笑打鬧,王妃方才的悲傷情緒也已消散了,便放下心來。幸好有可愛的小郡主。可郡主終歸要長大,離開,那時,王妃又該怎麼辦?可嘆王爺他……還有眼下這個攤子……想到這,紅雲眼中又布滿了憂色。
「王妃,鄭宜人來給王妃請安了。」
李倩和女兒玩得正歡,當下被打斷,心中便有幾分不爽。再一想到呆會兒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應對,更是討厭起這個尚未謀面的妾。這一個兩個的,要不要逼得這麼緊,明明都說了,讓他們在自己院裡老實呆著,結果還大一早地趕來,破壞自己和女兒的天倫之樂。之前的原主是不是太仁慈了,縱得這幫妾都無組織無紀律,噢不對,謀害子嗣,陷害主母,她們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也許是感覺到娘親的不快,小月兒的小手握上李倩的手指,拉著輕搖了起來,「娘——,月兒渴啦。」對上女兒可愛的小臉,李倩的煩躁不知怎的,就消失了一大半。為了和女兒的幸福生活,咱做娘的也要提起勁來,好好收拾這個亂糟糟的王府後院。
李倩揚起頭,照在臉上的陽光開始熾熱了,她的臉龐也明亮起來。或許未來還是會有孤單、迷茫,但此時,月兒卻觸動自己,在這個時空裡,開始真正嘗試以李儀倩的身份,認真地走起自己的人生路。
「王妃,奴婢去回絕鄭宜人吧。」紅雲心裡也不待見這個鄭安晴,好容易王妃臉上才露點笑容,這個鄭宜人跑了攪什麼局嘛。她性格孤僻,待人冷淡,平日對下人也嚴苛,上次她那兒的一個二等丫鬟秋桐,聽說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弄濕了床鋪,就被她攆了去做掃地的粗使丫鬟。好歹也是跟了四五年的人,可真夠狠心的。今日不顧王妃昨晚的交代,急巴巴地趕來,難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真來為春雪求情?「要來的始終會來。也好,省得咱們跑一趟。紅雲,等會兒咱們可要瞪大眼睛,仔細瞧瞧這鄭宜人因何事這麼焦急咯。」「是,王妃。雨兒,請鄭宜人進來。」
「來,月兒。」李儀倩挽起女兒的小手,「咱們進屋,娘這兒有楊枝露哦,可好喝了。」小饞貓一聽高興地呵呵直樂:「太好咯,有楊枝露喝咯。」還沒進屋,紫雲就迎出來了,「咱們的小郡主來了呀。」「紫雲姐姐。」紫雲抱起月兒,「好郡主,今兒馮嬤嬤做了郡主最愛吃的松子餅呢。」「還有楊枝露。」「是呀,小郡主怎麼知道的,莫非……小郡主貪吃偷偷跑去廚房啦?」「才不是呢,娘說的,嬤嬤也聽見了,是不是,嬤嬤?」「是呢,郡主……」紫雲和養娘帶著月兒,說說笑笑地往西次間裡去。李儀倩看著女兒萌萌噠的側臉,心裡越發歡喜,話說自己是怎麼生出個這麼可愛的女兒的呀。
直到鄭安晴走進屋,李儀倩的目光才從西次間的珠簾上收回來。
「卑妾給王妃請安。」清婉的聲音傳來,隨著女子的行禮,寶藍繡花的馬面裙裙幅在地面鋪展開,如同盛開的花朵。女子上身外套一件灰藍的長襖,袖口衣領口都鑲有一圈與馬面裙同色的花紋。頭上梳著狄髻,插著一套最簡單的金銀頭面,鈿子、挑心、頭冠並兩支花頭簪。整個打扮顯得端莊得體,又不流於俗氣。可若配起鄭安晴花樣般的年華,卻又顯得過於老成,略為刻板。李儀倩想起紫雲對鄭安晴的評價,性子清冷,對王府諸事皆不關心,王爺的恩寵也不爭奪,終日只讀書參禪。反觀今日鄭安晴的裝扮,卻並不似修道人的素寡清淡,甚至說,還處處彰顯大家女眷的氣度,再結合她今日來的目的,請罪或者求情,這身裝扮倒真的是看起來怪異非常了。李儀倩按下心頭所想,微笑道:「鄭宜人快起來吧,坐下說話。」「是,卑妾謝過王妃。」鄭安晴緩緩站直身,移步到李儀倩左手邊的椅子前,側身坐下來。從進門行禮到坐下,整套動作規範有度,神情也端得恭敬平和,只是太過於一板一眼,反讓人心生遠離之意。李儀倩心裡更是納悶,這個鄭安晴,倒真的是覺得自己清白得緊?這做派怎麼像沒事人一樣。丫鬟上了茶後,李儀倩也不說話,手裡拿著茶杯,時而淺抿,時而把玩,一副慈眉善目地靜靜等鄭安晴開口。
鄭安晴面上安靜如常,心下卻計算了一遍又一遍。王妃看起來已無大礙了,對自己也和顏悅色。以王妃的性子,要是對她有半分懷疑,斷不可能還這般給臉她。環視屋裡,只有紅雲在旁,西次間隱約傳來郡主和紫雲的聲音。至於青雲,據探得的消息,是負責看守吳媽。四大丫鬟只有綠雲不在,那只有一種可能,她仍守著春雪!鄭安晴腳底一陣寒意冒上來,從昨天到現在,不知春雪她,遭了多少回審問,那個秘密,她說出口了麼?鄭安晴心中一橫,不能再猶豫了。
「王妃,卑妾今日匆匆趕來,擾了王妃休息,不為別的,正是為春雪那丫頭,妾向王妃請罪來。」話音剛落,鄭安晴從座位上起身跪了下去。李儀倩挑了挑眉,"哦?鄭宜人何罪之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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