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道:「小兄弟你穿上衣服吧。」
「嗯。」貌美男子點了點頭。
季寥轉過身。
一陣窸窸窣窣過後,男子道:「我好了。」
季寥轉過身。
男子不知從哪裡找出一身衣物,著在身上,還是一身女裝。他皮膚淨白細膩,也不遜色女兒家,看起來確實是個紅粉佳人。
他自己卻沒有覺得彆扭,向季寥道:「你打算去我們村里?」
季寥含笑道:「還請引路。」
「嗯。」男子不咸不淡應道。
他走在前面,季寥跟上去。不多時進入一個村莊,村裡的建築有點像蘑菇頭,有不少村民來來往往,他們看見男子回來,都不由自主退避,神情有些複雜。
「這裡就是我家。」男子指著一處破敗的蘑菇屋道。
季寥道:「你家裡沒別人?」
男子搖了搖頭。
季寥道:「我叫季寥,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道:「阿吉。」
季寥接著問道:「村子裡的人,好似有點怕你?」
阿吉道:「他們不是怕我,只是怕火龍大王。」
季寥道:「火龍大王?那是誰?」
阿吉道:「一個妖怪,我是它的男寵。」
「額。」
阿吉道:「你是打算在村子裡住,可以先住我家,你放心,這幾天它不會來。」
季寥道:「你就這麼放心我?」
阿吉淡淡道:「我沒什麼好失去的,如果有能幫到你的地方,那也挺好的。」
這一刻,季寥覺得阿吉是個很特別的人。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人。阿吉應該過得很不開心,可他仍會想到幫助別人。有的人或許會理解為聖母,有的人或許會認為是慈悲,也有人會認為這是愚昧。
季寥不想揣測他,而是直接問道:「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阿吉道:「我覺得這樣做能舒心一點,很難理解麼。」
季寥道:「不難理解,你只是想這樣活而已。」
阿吉道:「我沒去過村外的世界,但想來人性都差不多,你是那種很能理解別人的人,像你這樣的人,應該不多。」
季寥微笑道:「確實不多。」
阿吉露出一絲微笑,道:「雖然我經常幫人,但能幫到你這樣的人,我會很開心。」
季寥道:「那我能不能再問你一件事。」
若是旁人會認為季寥得寸進尺,但阿吉顯然不這麼看。他都沒往這方面想,只是問道:「什麼事?」
季寥道:「我聽說這個地方是個菩薩的道場,你知不知道這個事?」
阿吉道:「菩薩?我不太清楚,但火龍大王應該知道,等它來了,我幫你問問。」
季寥道:「不用,等它來了,還是我自己問它吧。」
阿吉蹙眉道:「它會吃人的。」
「我不是人。」季寥的回答出乎阿吉意料之外。
…
…
季寥來到阿吉家裡的第七天。
天邊一抹紅霞,好似火龍。
紅霞會動,確實是一條火龍,落在村外不遠處,變成個紅袍男子,好似新郎官。
紅袍男子唱起山歌:
「黃楊扁擔麼軟溜溜呀
……
梳一個獅子滾繡球喂,姐呀姐呀,滾繡球呀(哥呀哈里呀),
姐呀姐呀,滾繡球呀(哥呀哈里呀)。
哎~哎(哥呀哈里呀)!」
他負著手,搖頭晃腦,唱起歌來,十分嘹亮,劃破晚空。
村裡面的人聽到歌聲,家家閉戶,連門縫隙都要堵得嚴嚴實實。男子毫不在意,大踏步往阿吉家去。
一叢野花開得鮮艷,紅袍男子順手摘了一朵,到得阿吉家門口,敲門道:「娘子,快開門吧。」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但沒有人開門,也沒有回應。
紅袍男子道:「娘子是許久沒見到我,有些生氣了麼?」
他往門縫吹了一口氣,門栓自然落下,大門打開。紅袍男子看著裡面盛裝的阿吉,笑吟吟道:「娘子,我來了。」
他一把抓住「阿吉」的手,忽然體內的法力狂泄不止。
「阿吉」淡淡笑道:「你再看看我是不是你的娘子。」
季寥正坐在紅袍男子面前,一隻手好似鐵鉗般,將紅包男子的手牢牢抓住。紅袍男子神色漸漸萎靡。
來自天魔經的詭秘手段,他根本無從招架。
紅袍男子道:「饒命,饒命,大仙饒命!」
季寥收回手段,此刻紅袍男子一身精氣已經流逝泰半,好似大病一場。
他畏懼不已,磕頭道:「大仙,小的知錯了,我再也不敢為非作歹了。」
季寥道:「我問你一件事。」
紅袍男子道:「大仙儘管問。」
季寥道:「你知道這裡本是一位菩薩的道場麼?」
紅袍男子支支吾吾道:「大仙問這個幹什麼?」
季寥道:「看來你是知道的,這是哪位菩薩的道場?」
紅袍男子猶豫一會,說道:「靈吉菩薩的。」
季寥道:「那你呢,又是什麼來頭,難道是靈吉菩薩座下的小妖怪?」
紅袍男子道:「小的哪裡有福氣在靈吉菩薩座下聽道,倒是我家老祖宗昔年是一直跟隨在靈吉菩薩身邊的。」
「你家老祖宗是誰,它在哪?」季寥繼續問道。
紅袍男子老老實實道:「我家老祖宗喚作飛龍真人,往西走一萬里,便是我家老祖宗的洞府。」
季寥道:「你是一條小泥鰍,難道你家老祖宗是一條老泥鰍?」
紅袍男子臉一紅,說道:「沒,老祖宗本體是一條八爪金龍,我不過是受了老祖宗一點精血,才得以化龍。」
「哦。」季寥頓了頓,又道:「阿吉,你出來!」
阿吉帶著一臉驚訝,從一片陰影里走出。
紅袍男子道:「娘……。」
季寥不知從哪抽出一根柳條,抽打在它頭上。
紅袍男子吃痛,話也沒說完,便唉喲了一聲。
季寥道:「今後阿吉就是你的主人,你要是不答應,我便讓你魂飛魄散。」
紅袍男子聽得季寥出口威脅,於是很快改口,向阿吉磕頭道:「主人。」
季寥將柳條一彎,編成一個環。在上面雕刻符文,然後叫阿吉過來道:「你落一滴血在上面。」
阿吉雖不明白,還是照著做。
然後季寥命令紅袍男子戴上,那柳條一給紅袍男子戴上,便如鑲嵌進他的血肉中。
季寥道:「今後他但凡不聽你的話,你就心裡默念一個『緊』。」
「嗯。」阿吉道。
季寥道:「你先試一試。」
阿吉心裡默念一聲「緊」。
然後紅袍男子滿地打滾,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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