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拿我的血做什麼?」玄曦半是懷疑,半是警惕道。
「造神。」季寥吹牛逼道。
玄曦道:「我不信。」
季寥道:「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玄曦道:「如果你真能造神,怎麼會讓我在一邊看?」
「大約是我覺得你很可愛。」季寥徐徐出聲道。
玄曦道:「你居然誇我,是不是打著什麼壞主意?」
「沒有,只是抽了你的血,我覺得很抱歉,所以決定補償你一下,你不領情就算了。」季寥轉身就要走。
玄曦道:「等等,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做什麼。」
季寥笑道:「你不怕我把你拐去賣了?」
玄曦道:「其實我才不怕,要是你很壞,父神也不會把那塊玉佩給你。」
季寥笑了笑。
…
…
道火沉靜地在虛空燃燒著,裡面一個個琥珀色的珠子漸漸融化,變成流質狀的東西。
季寥身旁的玄曦都能感受到道火中那驚人的澎湃熱力,更清楚,只要一絲道火逸散出來,都足以毀滅一個城池。
但足足有西瓜大的道火,燃燒了七七四十九日,才堪堪將琥珀色的珠子融化掉。
而季寥很清楚,若不是貓兒先消化溶解了金剛僧的屍體,他就算焚燒金剛僧一千年,都未必能將其燒化。
這傢伙的本質,實在超乎季寥想像。
可天書對季寥說,如果是萬劫不磨層次存在的道體,遠比金剛僧難損毀千倍萬倍,這種層次是真正的不朽至尊。
這讓季寥意識到魔界的聖帝和苦境的白骨如來都強大到何等不可思議的地步。
而天書居然還說,它曾經煉製過的傀儡,有一尊是無限接近萬劫不磨的。
所以曾經將天書擊敗的那個人,到底可怕到什麼程度,季寥都想像不出來了。難道那種存在,真的是不可想像,不可捉摸。
那人說無常劍不屬於季寥,而天書又慫恿季寥去取無常劍,這讓季寥有些難以決斷。
不過季寥現在跟東方魔帝差距極大,這個問題倒不是他迫切需要考慮的。
精力不斷流逝,四十九天不間斷地用道火煉化琥珀色的珠子,讓季寥都感到疲憊。他現在的肉身可以變為金色暴猿,而且似有無窮潛力可以挖掘,在某種意義上,居然給季寥一種類似本尊元神的感覺。
所以他的疲憊是好事,每次耗盡精力,都相當於一次破而後立,他會激發出更多的潛能,變得更加強大。
現在琥珀色珠子完全變化成流質,亦到了關鍵時刻。
按照天書的提點,季寥打出一道道璀璨至極的神聖光芒,在神聖光芒沐浴下,流質漸漸凝固,變化為骨骼。
骨骼上居然天生長出一道道有不朽光澤的神紋,絲絲萬劫不滅的感覺從季寥身上流露出來。
然後骨骼出現龜裂。
「不好。」天書道。
季寥眼神凝重,問道:「怎麼回事?」
天書道:「這材料還是不足以承受萬劫不磨層次的神紋。」
季寥道:「怎麼辦,我感覺到它要爆炸了。」
天書道:「沒辦法了,不能浪費材料,以玄天劍為脊椎吧,希望能撐起這副骨架。」
季寥道:「這樣你會不會有事?」
天書略帶古怪道:「對我可能是一件好事。」
季寥心裡雖然覺得會有點不對勁,但見它這樣說,便沒有多想,因為這骨架顯然快撐不住了。
而且天書自己行動了,玄天劍豁然衝進道火,眨眼功夫取代骨架原來的脊椎。以玄天劍大羅層次的本質,果然駕馭住了骨架的不朽神紋。
然後季寥感受到骨架的饑渴。
他心念一動,取出池重煉製的血肉,以太昊血脈為主,煉製的血肉,充滿神性。季寥好似以石膏塑造雕像一樣,將血肉鋪滿骨骼。
他陷入一種玄之又玄的道境,手上的動作,充滿不可言喻的自然旋律,如同天工假手於他,無心而造物。
鬼斧神工般的完美線條,呈現出無比美妙的肌理,金黃色波浪般的長髮散披身後,一根根閃爍著神性的光澤。
一尊無與倫比地美麗胴體,出現在季寥眼中。
那是天然去雕飾的美麗,精緻又深邃的立體五官,讓人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或者無論男女,都一樣能顛倒眾生。
如貓兒一樣的海藍色眼睛,似蘊藏著無邊神力,總教人下意識生出敬畏,不敢有半分褻瀆的心思。
道火猛地一收,化作一身長袍,掩蓋住它動人的身姿。
又長又卷的睫毛一眨一合,仿佛讓天地萬物都失去色彩。
「爸爸。」熟悉至極的聲音從它口裡吐出。
季寥驚疑不定,說道:「天書?」
「她」或者「他」咯咯笑著道:「不習慣麼?當初我和太昊論過道,昔日之因,正是今日之果,恰好讓我藉助他的血脈,真正回歸人世間。」
「你是祂?」玄曦脫口道。
「祂?」季寥心生疑惑。
「你的血脈還留存有我的記憶,看來太昊亦沒有徹底泯滅。」天書悠悠道。
天書說話間,背後居然長出六對羽翼,半邊是神聖至極的白色,半邊是金色。
季寥竟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天書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並沒有因為有了新的軀殼,就和他變得疏遠,反而更加緊密。
天書甜甜道:「季寥,現在你等於是我的父神呢,所以我以後就叫你爸爸了。」
季寥輕咳道:「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天書道:「那這樣算不算沒大沒小?」
季寥臉一黑道:「讓你叫我名字,你還吃虧了不成。」
天書吐了吐舌頭道:「好呢,爸爸。」
季寥頓時無語。
天書又走到有些發蒙的玄曦身邊,說道:「把手給我。」
玄曦好似對天書有些沒法抗拒,自然伸出柔嫩的小手,任由天書握住。
她低著頭,看著天書的手,心裡嘀咕道:「比我的還白。」
天書眯著眼,過了一會睜開道:「老朋友,你躲到天涯海角有什麼用呢,該來的始終會來,大家都努努力吧。」
天書鬆開手,玄曦好奇道:「你好似通過我看到了什麼。」
天書道:「只是想看看你的始祖太昊在哪。」
天書接著又轉頭向季寥輕笑道:「爸爸。」
季寥道:「你再這樣叫,我生氣了。」
天書撇撇嘴,說道:「好吧,季寥,其實我就算能恢復到原本的實力,也是沒有意義的,同樣太昊就算回歸,也沒有意義,所以他才躲著。現在,大家唯一的一點念想便是你。」
「我?」季寥道。
天書道:「我也是逐漸想明白的,為什麼你能和那麼多人有因果,其實是有意無意間,我們形成了默契。當然這也很對不起你,還記得顧蓊鬱家畫像里那個人麼,他是我們所有人的敵人。本來這些事我是要等你證得大羅才跟你說的,但現在得提前跟你說清楚,因為今後的路,是一條絕路,且你已經沒了選擇。你也不要存著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心思,我可以肯定告訴你,這次是船到橋頭自然沉。」
說到這裡,天書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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