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的公車是去途甸的,再過幾十里可就到市里了,沒聽說什麼普蘭縣啊,」老闆娘這會看著那張信紙上的地址撓著下巴,「山里還有條老路,前些年大夥出山常走,這幾年可就不讓上去了。」
「那不是去溪口的小路嗎?」劉金福眼見著藍小玉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也忍不住插嘴,「夜裡山上特別不安全,你要不先坐班車去市里問問?」他還是不放心,雖然他們幫不上忙,可也不至於敢丟一個小姑娘去荒郊野外。
「就是就是,」老闆娘也搭腔,著實關心藍小玉,「你還別說,我三伯以前就從那小路彎進過別的莊子……」她皺著眉頭苦思冥想,「都十來年的事了,聽說是個叫貓兒屯的地。」
藍小玉「咦」了聲,貓兒屯和貓眼胡同倒是像,「那您的三伯現在在哪?」若是可以問問路也不至於枉費時間。
「唉別提了,」老闆娘擺著手,「他回來就瘋了,前兩年去世三伯母哭得可傷心。」談起這樁蹊蹺事,老闆娘臉色就不太好,藍小玉也看出來了不再多追問。
午後的陽光正值大好,曬得額頭暖洋洋,藍小玉捏了捏口袋中冰冷的青銅燈,向老闆娘要了一把小豆就拜別福臨旅館的夫妻倆。
藍小玉是半個苗女,而藍小玉其實不叫藍小玉,本名是什麼,自己也不知道,在六歲的時候生了一場重病,所以她的師父特地給換了個名,說是這樣的娃娃才好養。
藍小玉口中的世叔是一個叫趙遠信的古玩商,也是她師父孫道陵的朋友,趙遠信的老婆兒子在多年前一場陰兵走魂的事件中死了,連他自己都險些喪命,所幸蒙得孫道陵相救,所以趙遠信二話不說就把藍小玉這苗女給收成了乾女兒,供她讀到了如今的大學。孫道陵是個散道,有自立的法壇,也就是法堂,供奉歷代宗師、舉行法事、講經說法的場所,還時常接活遠行,三年前他啟程去往湘西後便沒有音訊,而趙遠信的興趣就是開著古玩店鋪搜羅稀奇古怪的東西倒賣,藍小玉常在寒暑假的時候來幫忙。
至於為何會有藍小玉這個名兒,孫道陵就咂吧著嘴說曾經愛慕的女子是個苗人,可惜生不逢時沒能喜結連理。
藍小玉就一臉鄙視的看著那老頭。
然並卵,老頭子反著一臉這可是你的殊榮。
呵呵,藍小玉乾笑,就像現在,她頂著大太陽走在前頭,那甩不掉的黑貓亦步亦趨的在她影子裡享受陰涼。
真是前人栽樹好乘涼,為他人作嫁衣裳,藍小玉嘀嘀咕咕的念叨,撿了塊不小的石頭一屁股坐下休息,趁著午後日頭正剛烈,她將要來的那把小豆撒上黑狗血放在石頭上曬乾了些許,回頭見那緊跟不放的黑貓正懶懶躺著,一副悠哉的表情眯眼看。
好傢夥。
藍小玉的眼睛滴溜溜轉了轉,卷著襯衫衣袖走近了打量:「我聽說,有些東西成了精總想著走歪門邪道的法子盜取一些寶物,你是不是也看中它了?」藍小玉調侃的蹲下身,自從發現那傢伙的目的是這盞奇怪的青銅燈後,反倒像是抓了什麼把柄,「嘖,求我呀。」她說的挑釁,語調婉轉,很是一副故意刁難的樣子,伸手解開襯衫衣領的扣子,青銅燈在上路前就被她用五彩繩佩掛在脖子上,她滿臉奸詐的在它跟前晃蕩,一看這貓就是個會打主意的主,偷還是搶對一隻野物來說可是小把戲,她可不想被這貓膩玩意折騰的雞犬不寧,尤其是——他們還有一筆賬沒算呢。
五彩繩乃是青赤黃白黑五色繩,分別代表五行及其方位屬性,普通的五彩繩有避邪除鬼、不染病瘟的作用,可這根的不同之處顯而易見,在赤色繩結上用硃砂寫就引雷清觀符,清觀符是道門常用的辟邪符,道人云游四海獨行萬里可避盜賊狼、處厭百怪,以萬惡雜念觸碰則雨夜可引雷遭擊而亡——真是惡毒狠辣的招數。
黑貓瞅了瞅藍小玉絲毫不為所動,調轉了屁股就拿尾巴「啪」的給了她一個大耳刮子。
不是精也是個快成精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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