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還是倒下去了。
昏昏沉沉中,我聞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直覺告訴我,我現在是在醫院。
朦朧中,我隱約聽見了有人走路的聲音。
「醫生,她怎麼昏迷這麼久都沒醒?」
這個聲音是吳隊長的,我沒有聽見第二個人的聲音,心想著葉嚴生是不是出去買東西了?
「病人送來的時候已經發了高燒,能搶救過來就算是她福大命大了。」醫生很沒好氣的說著,感覺像是在責備吳隊長。
接著,我感覺到醫生在我身上檢查了番,然後才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我聽到了關門聲後想要睜開眼睛,但眼皮還是很重。
腦袋裡還是昏昏沉沉的,隨後,我便沒了知覺。
走廊里匆忙的腳步聲,以及窗外救護車鳴笛的聲音喚醒了我沉睡的意識。
疼痛讓我昏沉的大腦異常清醒,渙散的記憶開始一點點的聚攏,我聚然睜開沉重的眼皮。
滿目的白,還有淡淡的消毒水的而味道,手上還打著點滴。
陸昊天的消失對我來說是個沉痛的打擊,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我的鼻子就感覺酸酸的。
我倒吸了口氣,迫使著淚水不掉下來。
同一時間,病房的門被人推開,我乍一看,進來的人赫然是醫院裡的護士。
她看到我醒了,慌忙朝我走了過來:「蘇小姐,你終於醒了!」
「我……」
我開口說了一個字出來,想要繼續說下去,卻發現嗓子裡像是冒了煙似的難受。
「你昏迷了一個星期了,很久沒說過話了,所以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夠適應。不急,我們慢慢來。」
從醫學上來說,如果一個人一個星期不說話的話,那麼說起話來的時候聲音是沙啞的。
如果兩年不說話,那這個人就完全不會說話,徹底成為啞巴。
就像是水管一樣,在那兒放置一段時間就會生鏽,然後放出來的水也是斷斷續續的。如果時間長了,水管將不會通水。
「一個……星期?」我不置信的重複了句我面前的這個護士所說的話。
「嗯。」護士很乾脆的點了點頭。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護士給我倒了杯水,我接了過來,喝了幾口。當我重新開口說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終於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你肚子裡有了寶寶,再加上你身體很虛弱,即便是醒了也需要在醫院裡修養一段日子。等醫生同意你出院了,你才能出院。」
護士笑著接過我手裡拿著的那杯溫水,然後側著身子忙碌著,一邊說一邊做著手頭裡的事情。
「你的意識是,我,我懷孕了?」過了好半天,我才能消化掉她的話。我震驚的低下頭捂住肚子,這個消息好似平地驚雷,炸得我瞬間失去思考能力。
「對啊,不過孩子還很小,而且現在是危險期,你必須得好好注意身體才行。」護士臨走前還不忘囑咐著我。
危險期?
這麼說,我才懷孕沒多久,至於懷孕了多長時間護士也沒和我說。
我眼睜睜的看著護士離開,當那扇門被關上的時候,我感覺到四周的空氣變得異常安靜。
我懷孕了,孩子是陸昊天的!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懷了鬼胎?
這個孩子,是我和陸昊天唯一的愛,雖然我知道我肚子裡懷著的是個鬼胎,可我還是捨不得打掉。
我的孩子,我有孩子了,是我和陸昊天的……
我的腦海里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陸昊天消失了,而這個孩子也在不該出現的時間裡出現了。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這是陸昊天派來安慰我的?
手,從我知道我懷孕的那一刻起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肚子,腦中思緒翻湧。
這本應是件高興的事兒,但我的內心卻極度不安起來,整整大半個早上腦子裡都在胡思亂想。
中午的時候,病房的門才被人從外面推開,而此刻我就這麼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我這間房間的窗戶。
葉嚴生拎著塑膠袋走到茶几前將手裡的袋子放下,然後才走到我身邊,拿著床頭柜上的暖壺就要走。
但是下一秒,他發現了醒來的我後,便立刻放下了他手裡的暖壺,坐在床邊,欣喜若狂的說:「菲菲,你醒了!」
他扶著我,將我從床上給扶了起來。
我靜靜地看著他,什麼話也沒說。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
「菲菲,你餓不餓?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葉嚴生慌忙的看著我說,然後便要起身離開。我慌忙抓著他的手腕,迫使他停下來。
「我不想吃。」
在這個孩子是留還是流之間考量著的我,一點食慾都沒有。
這是我和陸昊天唯一的孩子,可這個孩子出現的不是時候。有了孩子以後,我便要更加小心,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
但是假如我不要這個孩子,我想我的心一定會難過死吧?
其實仔細算一下大姨媽的時間,我好像已經很久沒來了。
想想也真是糊塗,我居然連這點都沒有察覺到。
「菲菲……」葉嚴生看著我,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我已經無力的躺下了。
我什麼都知道了,相信他們在我剛住院的那會兒也已經知道了。我並沒有生氣他們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將我送進醫院,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也不會知道我懷孕了。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我的手抓著被子,生怕被子會被風給吹走了。
對於懷孕什麼的,我向來沒有什麼經驗,我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時常在想,如果醫生們發現了我懷的孩子是個鬼胎,是不是會被我給嚇死?
葉嚴生繼續坐在床邊,看了我一會兒後才肯起身離開。
我看著病房的門,心裡空蕩蕩的。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太自私了。」我用手捂著我的肚子,低著頭對我肚子裡的孩子說話。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
到了下班時間,我看到吳隊長帶著小鬼頭來看我。
葉嚴生也從外面買了一大堆的水果回來,我並不喜歡吃水果,葉嚴生他們都是知道的。我想,這一定是給我肚子裡的孩子的。
「坐吧。」我用手指了指我旁邊的位置,那裡還有幾張椅子。
小鬼頭先走了過來,心疼的看了看我:「姐姐,你感覺怎麼樣啊?」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說:「我很好。」
接著,小鬼頭在我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一直都看著我的肚子。
小孩子嘛,自然是喜歡小孩子的。
「菲菲……」這時,吳隊長走了過來坐下,和葉嚴生的反應一樣,喊了聲我的名字卻沒了下文。
我知道他們想要和我說什麼,可能他們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真相。
我笑了笑,繼續用手撫摸著我的肚子:「你們不用瞞著我了,我都知道了。」
顯然,在吳隊長和葉嚴生他們兩人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看來,他們早就料到了。
這世間所有的秘密都是有保質期的,時間到了,想瞞都瞞不住。
「菲菲,你打算以後怎麼辦?」說話的是吳隊長,我想,他們兩個大老爺們對於這種事也不了解。
「我也不知道。」
從結婚到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是第一次經歷,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養活一個孩子。
不過更讓我們頭疼的,卻是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在出生後的日子。如果他是個鬼胎的話,那麼就註定不能夠過一個正常孩子的生活。可我也不能夠忍受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要躲在那個漆黑的空間裡,整天不見天日。
「葉師兄,你有辦法的對不對?」
我懷了鬼胎的事情,相信葉嚴生是有辦法解決的。這半人半鬼,在三界中是沒有立足之地的。
身為一個母親,為孩子的未來著想並不是一件長遠的事情。
葉嚴生沒說話,只是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了我。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吃。
「姐姐,就算你不吃,你也要為肚子裡的小寶寶考慮啊?」
小鬼頭在一旁安慰著我,我當然知道,他們都是很關心我和我肚子裡的寶寶的。
無奈,我只好接過了那個蘋果放在嘴邊咬了一口,很甜。
這種甜甜到了心坎兒里,可我卻開心不起來。
陸昊天應該知道這件事情,不是嗎?
如果他知道了以後,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看著我手裡的蘋果,忍不住哭了出來。
「姐姐……」
小鬼頭立即拿著紙巾為我擦拭著眼角的淚水,那一刻,我的心裡只覺得一陣心酸。
好像,疼的更厲害了。
「好了,不哭了,有我們在你身邊呢。」
小鬼頭又像個大人似的將我抱在他小小的懷裡,雖然這個懷抱很小,很冷,可我卻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這件事又過去了幾天,我發現我的身體並沒有異樣,想要出院,但又怕葉嚴生他們會不同意。
在葉嚴生他們的精心照料之下,我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在醫院裡,醫生也沒敢給我開什麼藥吃,畢竟有很多藥對於孕婦來說是很不能吃的。
有些東西,更是連聞都不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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