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湛天跟村民租用了一間位於在山腳附近的土胚房。
他這麼做,是不願意放棄能治好我的機會。
「湛天,咱們想想別的方法,別求他了!」我說道。
一看就知道巫崢山這人不僅脾氣古怪,而且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阿音,我會想辦法讓他醫治你的!」樓湛天說完,把我抱到炕上坐下。
「湛天----」我還要說啥,樓湛天卻阻斷我的話。
他讓我先休息,便開始收拾這間許久不曾住過人的屋子。
樓湛天還特意清理了灶台,還向村民買了被子、和一些生活用品。
看他忙進忙出。好像有長住的架勢,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樓湛天沒多說,只說真要治好我,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聽他的語氣,好像肯定巫崢山會醫治我一樣,反讓我不安。
樓湛天忙完後,就過來抱住我,揉了我的肚子一下,問道:「餓了吧?」
不等我回答,我肚子就很配合地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我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餓了,還有點渴。」
灶上的東西不齊全,還沒法開伙,樓湛天說了一句『等下』,就走出屋。
沒過多久,樓湛天就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麵條和一杯開水進來。
麵條是他讓村民煮的,除了青翠的菜葉子,還臥了兩個荷包蛋,看起來挺不錯的。
在我吃麵的空檔,樓湛天開始燒給我洗澡用的水。
如今,他做起這些事,非常熟練,我看在眼裡,心裡泛出些許甜意。
樓湛天幫我洗了澡後。我們一起睡在炕上,但我久久都沒有睡意。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我,動作輕得如同在哄孩子入睡般。
我側過頭,見他望著上方,完美的側顏晃入我眼界,顯出凝重之色。
樓湛天是不是在想如何讓巫崢山醫治我?
他發覺我一直在看他,輕聲道:「快睡了。」
「你也睡!」我挨近他一些,下意識抱著他的勁腰不放。
到了午夜,我再一次被噬陰蟲折磨得生不如死。
看著我痛苦,樓湛天同樣很難受,恨不得能代替我承受。
當緩過痛苦勁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虛脫了,全身的力氣似被抽乾了一般。
我仿佛看到樓湛天眼裡划過一絲絕然,卻無力說啥,漸漸昏睡了過去。
到了半夜,我逐漸轉醒,手習慣性地往身側摸去,卻空空如也。
樓湛天呢?我驚住了,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湛天、湛天……………」我急忙跑出屋子,在屋裡屋外找了一遍。都不見樓湛天的鬼影。
隱隱猜到樓湛天可能去找巫崢山了,我慌亂不已。
我拖著沉重如灌鉛的腳,往巫崢山住的那座山趕去。
因為心裡著急,我很快就到山腳下,望著長長的山道。我咬了下牙。
我抹了一把汗,吃力地往上爬,耗費了不少時間,才氣喘吁吁地爬到離山頂、只有一小段距離的位置。
樓湛天和巫崢山的說話聲,隱傳入我耳里。我趴在山道上不敢動彈,小聲地喘著氣。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如果你從山腳下一路跪上來,我就破例救她!」巫崢山冷笑道。
「你別欺人太甚了!」樓湛天怒不可遏,一記重拳擦過巫崢山的臉側。砸在他身後的樹上。
那棵樹應聲而倒,巫崢山穩站不動、神色不變。
我怒極,這巫崢山實在是太可恨了,之前要樓湛天下跪已經很過分了。
現在他居然改變主意,要樓湛天從山腳下一路跪到山上。
「你大可殺了我。到時誰都救不了你妻子了!」
巫崢山吃准樓湛天不敢殺他,態度愈發強硬。
「別以為我真不敢殺你,世間之大,我就不信除了沒人能醫治我妻子!」樓湛天怒道。
「那你就殺了我啊!我敢保證,她絕對活不過你找到能醫治她的人。」巫崢山篤定道。
樓湛天陰著臉不語,巫崢山就繼續說,「一到午夜,她體內的噬陰蟲就燥動,每次的時間越來越長,近幾次吐出的血呈墨黑色,對不對?」
巫崢山又說了幾點我發作時的狀況,竟一字不錯。
我身體往上挪動了一些,悄悄探出頭,見樓湛天臉色愈沉,袖間的手緊握成拳。
「如果我沒估算錯的話,你妻子只剩一個月壽命。」
巫崢山的話如一記重錘,狠砸在我心上,震得我不知所措。
我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妙,沒想到只剩下一個月的壽命。
樓湛天的表情證明巫崢山所言不假,也說明他早就知道了。
但他瞞著我。不讓我知道,更不曾在我面前表現出來。
我既為自己命不久矣而難受,又心疼樓湛天獨自承受這一切。
「呵呵,不肯跪?你對你妻子的感情不過如此嘛!」巫崢山譏諷道。
樓湛天衝冠眥裂,死瞪了巫崢山片刻。咬牙切齒道:「我跪!」
我怔望著樓湛天,眼淚自眼眶緩緩滾落,他竟願意為我拋棄尊嚴,答應跪行上山。
「先說好,治好你妻子後。你不准報復我!」巫崢山略顯驚訝道。
他似乎沒想到樓湛天真的會答應,為防樓湛天事後報復,他還要樓湛天發鬼誓。
我氣憤難忍,要現身時,樓湛天閉了下眼。很快又睜開。
他往山道旁走了過來,我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從山道撲了上來,「湛天。別跪!」
「阿音----」樓湛天看到突然出現的我,很驚訝。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死死地抱著他的腰,「湛天,不要跪。我不要你跪!」
「阿音,你怎麼來了?快回去!」樓湛天想把我的手扯開,但我死抱著他的腰不放。
「湛天,我不治了、不治了………………」我哭喊道。
「說什麼傻話?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救你。下跪又何妨?」
樓湛天仰頭望著夜空,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這聲音蘊含著苦澀。
「我不要你為了我折了骨氣!」我淚流滿面。
樓湛天生性冷傲,把骨氣和尊嚴看得比命還重。
如果他為了我犧牲這些,今日這一切必成難以抹滅的恥辱。
「阿音。你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樓湛天手上略使力,把我拉到他身前。
「我寧願死,也不願----」我剛開口,樓湛天便捂住我的嘴。
他冰冷的唇,擦過我耳際,低聲道:「阿音,如果你不在了,我要骨氣何用?況且,你就是我的骨氣!」
我的淚水已決堤了,樓湛天說我就是他的骨氣,即便下跪了,也是為了護住自己的骨氣。
「肉麻死了!再不跪,我又要改變主意了!」
巫崢山耳力極佳,把我們的話全聽去了,陰陽怪氣道。
「你夠了!我不治了!」我轉頭,沖巫崢山大吼道。
「阿音,別說了!」樓湛天把我輕推到一邊。
眼見樓湛天走下山道,我急撲過去,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摔趴在地上,「湛天,不要跪、不要………………」
「別過來!」樓湛天幽嘆道,沒有回頭。
從他袖間湧出一股不傷人的力量,在我周身形成一個透明結罩。
「湛天。不要、不要,快起來………………」
看著樓湛天從山腳下,跪在碎石山道上,一步步地往上跪行,我拍打著結罩。哭得肝腸寸斷。
樓湛天面無表情,沒有往我這邊看,他每跪一步,都如一把刀狠捅在我心上。
「不要啊、不要…………」我哭得嗓子都啞了,樓湛天依舊沒起來。
以前他總是傷透我的心。令我恨他、怨極他,不願信任他。
我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像樓湛天如此冷傲的鬼,會為了救我,拋下男兒最重要的尊嚴。
不管樓湛天對我的愛是否摻和了其他原因。或隱瞞了我多少事。
如今,我都願不顧一切地愛他、全心信任他。
「姑娘,你運氣倒不錯,遇到這麼愛你的鬼!」巫崢山走到我旁邊,語帶羨慕道。
我抬起頭,沖巫崢山怒吼,「巫崢山,你太過分了!」
巫崢山冷掃我一眼,滿不在意道:「隨你咋說!」
「你讓他起來!我代他跪,跪多久都可以!」我嘶聲道。
「不可能!如果這樣都忍不了,你們乾脆解除冥婚得了!」
巫崢山再度提出要我和樓湛天解除冥婚。
我無心多想巫崢山的用意,傷心欲絕,一遍遍地喊著讓樓湛天起來。
雖沒停止哭喊,但我閉上眼,不再去看樓湛天。
因為我知道,他有他的驕傲,肯定不願我看到他跪行的一幕。
不知不覺,原本漆黑的天幕微微泛出白光,樓湛天的髮絲上沾滿晨露凝成的冰珠。
他膝蓋部位的衣料,因為摩擦而破碎,但他卻一聲不吭、也沒有狼狽之色。
當樓湛天到達山頂時,我的聲音已經哭啞了。
困制我自由的結罩也自動撤掉了,我緊緊抱住樓湛天,「湛天!」
「阿音,我沒事!」樓湛天的下巴,抵在我頭頂。
他的聲音透著淡淡的疲憊,我哽咽不成聲,心疼得難以言語。
「勉強算你過關,跟我來!」巫崢山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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