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您是王妃娘娘嗎?」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蘇傾城看了過去,是一名宮女打扮的女子,樣貌清秀,三十歲上下,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宮裝,正笑盈盈地看著她。樂筆趣 m.lebiqu.com
「我是,你是……」蘇傾城站起了身對著女子點了點頭。
先皇早逝,又不曾納妃,所以當今皇上並無兄弟,而皇上的這幾名皇子中,夜幽宸又是唯一一個封王的皇子,所以整個東禹,如今也就只有她一個王妃。
「見過王妃娘娘!」那名女子對著蘇傾城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又說「奴婢采嫣,是淑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跟在娘娘身邊已經十幾年了。」
「淑妃娘娘身邊,就你一個人嗎?」蘇傾城上上下下打量了采嫣一眼問道。
聽到蘇傾城的話,采嫣臉色一黯,咬了咬嘴唇才說道「算是吧,之前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只有我和齊風一直留在了身邊,可是齊風他……」
「他死了是嗎?」蘇傾城忍住眼底的酸澀問道。
采嫣眼圈一紅,點了點頭說道「前不久,他生了一場重病,死了。」
「王爺和母妃他們,怎麼樣了?」蘇傾城長吸了一口氣轉移開了話題。
采嫣擦了擦臉上的淚「回王妃話,王爺能來看娘娘,娘娘很開心,是從來沒有過的開心,王爺知道您在外邊,所以娘娘吩咐我出來請您進去。」
「好。」蘇傾城低頭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然後用腳將方才畫的亂七八糟的一些圓圈踩亂,又隨口說道「這塊青石板看起來如此光滑,平日裡一定經常被人坐吧。」
「回王妃話,這青石板是淑妃娘娘前些年經常坐著休息的地方,從這裡正好能看到宮門,娘娘整天念叨著王爺不會來見她,卻總是在坐著的時候時不時地瞥上幾眼。」
采嫣一邊引著蘇傾城往裡走,一邊小心地說道。
大殿中光線暗了許多,采嫣一邊提醒著蘇傾城注意著腳下,一邊又說「殿裡光線不好,娘娘身子在好的時候便喜歡坐在外邊做些繡活,大到衣袍小到劍穗,全部是送給王爺的,只是現在娘娘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莫說拿針了,連床都很少下來了。」
「采嫣,你一個人照顧母妃辛苦了,謝謝你!」蘇傾城張了張口,千言萬語卻只說出一句道謝。
「王妃說這話就折煞采嫣了,采嫣是從天璃就跟著娘娘的,娘娘的命就是我們的命,哪裡能當得起您這一聲謝字啊!」
采嫣低了低頭,然後又推開一道門「前面就是了,王妃您自己進去吧。」
「好的。」蘇傾城對著采嫣笑了笑,然後抬步邁進了內殿的大門。
「是……傾城嗎?」一個女子的聲音帶著些許欣喜和期待傳來,蘇傾城瞬間就紅了眼。
那個聲音,是她曾經在夢裡聽到過無數次的聲音,雖然現在的聲音沙啞還帶著鼻音,雖然夢裡叫的不是「傾城」而是「悠悠」,可她還是聽出來了。
透過層層破舊的紗帳,她隱隱約約看到了床上被子下的一個人影,身子被坐在床邊的夜幽宸擋住了大半,看不清面孔,只依稀能看到瘦弱的身軀,雖然蓋著被子,卻也是那么小小的一團。
看到她進來,夜幽宸從床邊站起身來朝她走了過來,然後牽起了她的手到了床邊。
「傾城,過來見過母妃。」夜幽宸的聲音有些暗啞,許是怕被蘇傾城看到他紅腫的眼,所以對上蘇傾城打量的眼,他微微斂了眉,然後低下了頭。
蘇傾城從夜幽宸臉上撤回了目光,朝床上的那人看了過去。
蒼白的臉,深陷的眼,凌亂的青絲中夾雜著幾根白髮,眼角甚至還有了幾絲皺紋。
看著看著,蘇傾城就哽咽了。
「傾城,這是母妃。」見蘇傾城一直愣著不說話,夜幽宸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蘇傾城不語,輕輕掙脫了夜幽宸的手之後,她緩緩地到了床邊,然後在床頭邊半跪了下來。
「玉卿姨,我是悠悠……」說著說著,她的嘴巴一撇,嗚嗚地哭了起來。
「悠悠,好孩子,不哭了……咳咳——」藍玉卿慌忙給蘇傾城擦淚,又招呼夜幽宸趕緊過來相勸,剛給蘇傾城抹了幾下眼淚,藍玉卿的手指忽然一頓「悠悠,你……都想起來了?」
蘇傾城吸溜了兩下鼻子,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您當年假裝毒死我,都是為了保護我和子歸哥哥是不是?您為我們做了這麼多,自己卻受盡了委屈和誤解……」
「都過去了,過去了……如今你跟宸兒能夠夫妻恩愛,玉卿姨也就放心了。」藍玉卿喜極而涕。
「母妃,傾城,哪裡還有什麼玉卿姨,你們該改口了。」夜幽宸的話沉聲插了進來,蘇傾城臉一紅,從藍玉卿懷中回頭瞪了他一眼「就你話多!」
夜幽宸臉一黑,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玉卿姨也好,母妃也好,都是傾城的親人!」蘇傾城伸手擦掉藍玉卿的眼淚,「母妃放心,今後我跟夜幽宸,一定會好好孝敬您的!」
藍玉卿的臉色微微一變,用衣袖掩著嘴巴回頭咳嗽了兩聲,她才強笑道「皇上准許你們過來看我,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我哪裡還敢奢求……」
「為什麼不敢?這原本就是人之常情!」蘇傾城打斷了藍玉卿的話,然後又撒嬌地抱住了藍玉卿的胳膊「母妃,夜幽宸總欺負我,我還指著您給我出氣呢!」
「宸兒欺負你?」藍玉卿當了真,慌忙抬頭看夜幽宸。
夜幽宸的臉再次一黑「母妃,您別聽她胡說。」
「我哪有胡說,母妃您不知道,他就是個大騙子!」蘇傾城伸出手指來開始述說夜幽宸的「罪狀」。
「從我們第一次見面他就騙我,先是說姓葉,後來又用藍子歸的書生身份接近我,害我辛辛苦苦給他治病療傷,對了!他還假死騙我眼淚,再後來,他還拿三棱刺放我的血,還從船上把我推下河,還有還有,還讓人去相府監視我,還……」
「咳咳!——」夜幽宸低頭咳嗽了兩聲,打斷了蘇傾城的話,俊臉一陣青一陣紅的,煞是好看。
「你咳什麼咳?瞪什麼瞪?你敢說我說的這些不是實話?」蘇傾城嬌嗔地看了夜幽宸一眼。
夜幽宸低頭,繼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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