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催收員 第65章 破落的院子

    李世安彎下腰，將手機塞在了桌椅下面。

    趙傳明一看就明白了，他們幹的活，經常要跑跑跳跳，上回還爬了鳥背，怕新手機摔壞了。嘴角一歪：「爛泥扶不上牆牆，你就這點出息。又不是一萬多的，就一千多，還這副樣子。」

    「我就這點出息，手機壞了，你能幫我再買一部嗎？」想想趙傳明的收入，李世安就感覺胸口隱隱作痛，那麼高的收入，他這樣出生入死地干一年都沒那麼多。

    趙傳明沒有接話，轉身下了車，關上車門。。。李世安翻了翻眼，就知道，也下了車。

    這是一座非常古老的院落，整個已經是雜草叢生，哪怕是大白天，也鬼氣沉沉的。

    「這裡都多少年沒人住了？」李世安看著破敗的門口，這房子以前也應該是大戶人家，大門上方居然還有匾額。但年代太久、外加紅漆已脫離殆盡，只留下斑駁開裂的一塊木板而已。

    看到趙傳明要進去，李世安喊著：「先說這次任務是什麼，否則我不進去。每次都把我蒙在鼓裡，感覺把我當猴耍。」

    趙傳明站在門口：「進去就告訴你，以前不告訴你是擔心你害怕，怯場。現在應該沒問題了。」說完就走了進去。

    聽到這話，感覺舒服多了，跟著走進去。

    庭院裡長滿了一人多高的草，踩在腳底下應該以前鋪了青石板，但時間久了，石板縫隙里長出了草來，有些將石板頂開，有些則將石板弄裂了。有時真有點感嘆，時間能改變一切，而小小的植物能量也跟時間一樣，讓很多東西面目全非。

    院子還挺大的，有假山的小池，只可惜池水早就乾涸，只剩下一片半綠不黃的青苔。

    只有中間有一大殿，左右均有小廂房，但破敗的木門都虛掩著，也看不出有什麼人。圍牆四周種著竹子，竹已枯黃，一根根稀稀拉拉地插在那裡。看上去不象是民居。

    李世安問：「現在可以告訴我，這次是什麼任務了吧？」

    趙傳明站在幹掉的池邊，悠悠說（一看這樣子就知道，又要說故事了）：「北宋年間，有一人生性慷慨豪爽，潔身自好。經常對人說：『我一生不會喜歡第二個女子。』因夜行太晚，在浙江金華郊外的一寺，和一書生一起留宿。半夜見一老婦，並有女鬼來纏，他面對女色而不動心，而另外留宿的一主一仆均前後而死。書生對此人說，是鬼怪作祟。後女鬼又來，原來老婦為千年樹妖，封了女鬼屍骨，讓女鬼採集年輕男子鮮血以供它英勇。女鬼求此人收了屍骨，脫離苦海。後來此人和同住的書生殺了樹妖，得到女鬼屍骨，並且女鬼嫁給了此人，此人後得進士。後女鬼與小妾為此人生了三個兒子，均得進士。」

    怎麼聽，這個故事怎麼那麼熟悉。

    就聽到趙傳明說：「男的叫寧采臣，女鬼叫聶小倩，書生是燕赤霞。」

    「啊！」李世安忍不住驚叫起來，左右看著這偌大的地方：「這裡就是蘭若寺？」

    趙傳明露出誇張地笑容：「但不讀ru，讀re，第三聲，原意是森林，引申為『寂靜處』『空閒處』。。。也泛指一般的佛寺。」

    趙傳明看著手機搜索後的結果，讀完了整段。

    聽完後，李世安扭頭就走，怪不得胡大鵬會死在這裡，那千年的樹精不是鬧著玩的。

    「別走！」趙傳明一把抓住了李世安的衣服：「那是小說杜撰，哪裡有千年的樹妖，樹哪怕活了一千年，樹還是樹！」

    李世安停下腳步，就聽到趙傳明繼續說：「千年樹妖沒有，千年妖精有一個。」

    一聽，繼續走。但趙傳明沒有放手：「哪怕是千年妖精，燕赤霞不是靠一把劍，把樹妖殺了？」

    一把大約半尺來長的，明亮得耀眼的劍，被舉到了李世安的面前。

    李世安沒再往前走，反正被趙傳明抓著衣服，也走不掉。看著這把劍：「燕赤霞的劍？」

    趙傳明依舊掛起剛才的笑容：「嗯吶！」

    放開他的衣服，轉過身，另一隻手指著寶劍上的銘文：「燕赤霞專用。」

    上面的字沒一個認識的，天知道是不是這五個字。只能知道，劍身上刻著五個字，不要是「浙江金華造」。且相信這是燕赤霞的劍吧，畢竟冥界財大氣粗，就連蚩尤的虎魄都弄到手，燕赤霞的劍還算什麼。

    李世安還是覺得不大對勁：「那麼燕赤霞呢？」

    「燕赤霞當然已經死了，他只是凡人，能活一千來歲嗎？」趙傳明看著李世安，就好似知道他想問什麼：「燕赤霞、聶小倩和寧采臣都死了十幾回了，就算把他們後世找來，他們也早就忘了這麼回事。你就放心吧，有劍在，不就行了？再加上我，我總比燕赤霞道行深點吧？」

    聽這樣說，好似有道理。但還是有點不放心：「那胡大鵬。。。」

    「他不是沒這劍嘛！他和他小組長根本不知道這裡就是傳說中的蘭若寺，等知道已經晚了。幸好他小組長死不了，我知道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也就有辦法對付了。」趙傳明的話更加有道理了。

    「放心吧！」趙傳明拍著胸口：「你就照著我的話做，保證沒問題！」

    「嚓~」一鏟子的土被拋到旁邊，李世安直起腰來，將鏟子插在土裡，一隻手敲了敲後背。

    旁邊刷手機的趙傳明看到了，催了：「哎，別停啊，繼續挖，挖呀！」

    李世安只有拿起鏟子，繼續幹活。這叫什麼事情，這就是照著話做的結果，上次是搬碳，這次是挖坑鏟土。

    「對了，只要天黑前，把東西挖出來，送回去，就完成任務了。」趙傳明繼續靠在旁邊的老樹杆上，繼續玩手機。

    李世安挖著，到底不是專修地球出生的，挖得有點艱難。

    趙傳明皺眉：「你就不能速度快點，你不是農村來的？」

    「是農村的，但我只管讀書，從來就沒種過地，我家種的是果樹，不是農民是果農！」李世安擦著汗，真累啊，沒想到挖坑那麼難，幸好當年市政建築工地招人沒去。

    趙傳明只有催促：「那就趕緊的，儘快。」

    李世安一邊挖，一邊問：「要挖出某個女鬼的屍骨帶回去？她有錢付佣金嗎？」

    「你就別管了。」趙傳明笑了起來：「是不是想和《聊齋》裡面一樣，撈個老婆回去？」

    「得了，人鬼殊途。」李世安努力地挖著：「我可沒那麼好的命，娶一個鬼妻。現在想想，寧采臣也是個說謊的人，你不是說他的口頭禪是『我一生不會喜歡第二個女子』？」

    「是的！」趙傳明很是隨意地說：「當聶小倩到他家時，他的妻子病重，但還活著。等他妻子死了，他就娶了聶小倩當填房，後考中進士後，按照當時的法律可以納一妾，於是又納了一個妾。但也算是個正人君子了，至少等到他正妻死了以後，足了一年。」

    李世安不明白了：「古代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嗎？」

    「愚昧！」趙傳明手機點了點他：「那是清朝和民國，如果是北宋之前，男人納妾都是有規定的，非秀才以上不准納妾。就你這學問和社會地位，能娶到一個老婆已經不錯了，那想著納妾？」

    一說就說得心酸啊，現在他也不是沒娶到一個老婆？別說老婆了，就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趕緊幹活吧，為了登上人生巔峰，為了取到白富美。

    正挖著，突然天黑了，四周一下暗了下來。

    李世安停了下來，茫然地看著趙傳明。

    趙傳明看著四周突然變得黑如夜晚，不禁皺眉：「難道這個妖怪那麼厲害？」

    黑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了，突然大殿那裡一盞燈亮了起來，接下去又是一盞，很快整個院子四周都亮起了紅艷艷的燈籠。

    李世安驚訝的發現，一改白天破敗，整個寺院一下亮堂起來。那些雜草不翼而飛；青石板把地面鋪得平平坦坦，還撒上了水，模模糊糊倒映出滿院的紅燈籠。那個池子，又滿是池水，裡面少許的荷花已經開花，粉紅色的大片荷花花瓣包裹著綠色花芯；幾條錦鯉魚在池水裡遊戲，有條浮上來，吐出一個泡泡後又沉下去。

    整個院子都顯得富麗堂皇，小處和細節有幽遠雅致。

    趙傳明走到他身邊，將短劍給了他：「這些都是幻象，不要相信。」

    李世安問：「那我要不要說菠蘿菠蘿蜜？」

    趙傳明轉過頭，深深地看著他：「你是不是電影看太多了？」

    李世安：「沒用？」

    趙傳明很慎重認真地點了點頭：「沒用！」

    好吧，沒用，那現在應該怎麼做？看到手裡的短劍，李世安雙手抓著舉起來。

    趙傳明翻了翻眼：「麻煩鎮定點。」

    「我哪裡不鎮定？」李世安反問。聽，聲音多正常。看，雙手沒有顫抖。看來經歷是可以磨練人的，今天的他今非昔比。

    趙傳明轉了過來，有氣無力地問：「那你雙腿抖什麼抖？」

    雙腿？李世安低頭一看，微微彎曲的雙腿，確實抖得厲害呀。抬起頭，一臉正氣：「至少我大部分都沒抖，以後這點小瑕疵也會沒有的。」

    「好吧！」趙傳明微微嘆了口氣，也無話可說。

    「咯咯咯。。。」突然有笑聲，是年輕女子的笑聲。女子那銀鈴般的笑聲在整個院內，略帶回聲的響起，不知道從哪裡發出。

    院子內的紅燈籠，隨著笑聲、微微晃動，越發顯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