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慮了。」梁峰淡淡道,並下一子,道:「將軍!」
梁承豐看了眼棋盤,無奈的道:「叔公,您厲害,我又輸了。」
梁峰一笑,道:「是你小子心不在焉。越逢大事越要有靜氣,你擔心老大和老二抓不回他麼?」
「叔公,我覺得您應該讓四位師兄全部去,這樣最保險。」
「混小子,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梁峰道:「老三去了緬甸辦事,老四最近回了趟內地。」頓了頓,道:「老大和老二的氣血,打法都已經是爐火純青,他們不可能失手的。」
梁承豐聽這話就覺得不妙,今天雪先生牛逼哄哄,還說來兩個化勁巔峰高手,都不是他對手。結果劍都沒拔出來,就被陳凌瞬秒了。
人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便在這時,別墅的管家蒼伯神色惶恐的前來,道:「老爺,大少爺和二少爺回來了。」梁峰無子嗣,這四個弟子,他都當成了兒子一般。所以管家尊稱為少爺。
梁承豐大喜,道:「那抓的人呢?」
蒼伯苦著臉,道:「老爺,承豐少爺,你們還是自己出去看吧。」
「走!」梁峰意識到不對,連忙起身,讓蒼伯帶路。
梁承豐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別墅的客廳里,客廳並沒有很豪華,上首倒有關二爺的牌坊。這客廳肅穆得給人一種公堂的感覺。
梁峰踏進客廳,看到客廳的狀況時,腦袋暈眩了一下,差點沒暈死過去。梁承豐也是駭然失色。
大廳里,數十名精悍槍手瞄準了陳凌,陳凌單薄白衣,面目清秀,此刻卻給眾人一種魔神一般的感覺,他手中分別提著羅浩然與藍維科。
那些槍手門徒的眼神也有如見鬼一般,大少爺和二少爺的厲害他們都是見識過的,現在竟然被這個青年像提小雞一樣提著,這個青年恐怖到了什麼程度啊!
梁承豐並沒有因此而逃跑,這麼多槍手圍住了陳凌,只要叔公一聲令下,這傢伙立刻死無葬生之地。可惜的是,梁承豐知道叔公肯定心疼這兩個徒弟的命。
梁峰掃視羅浩然與藍維科,兩人都受了重傷,但看起來並無性命之憂。他不由驚駭至極,要知道殺人比抓人難多了。就算是自己對上化勁初期的高手,雖然有把握擊殺,但說要活捉,卻也是萬難。面前的青年,竟然活捉了自己兩個弟子,他如何不驚。
梁峰看向陳凌,陳凌也淡淡的注視著他。
「放了我兩個弟子,我梁某就此認栽,梁家與你恩怨就此一筆勾銷,如何?」梁峰凝聲說道。
陳凌本來臉色淡漠,這時忽然爽朗一笑,道:「三叔公義薄雲天,我早就敬仰。叔公開口,我自然照辦。」說著便放下了羅浩然與藍維科。羅浩然與藍維科兩人萎靡至極,面對師傅的目光,均是羞愧萬分。梁峰微微一嘆,對蒼伯道:「找人扶他們下去歇息,去喊劉老中醫過來給他們調養。」
「是,老爺!」
蒼伯很快派人來抬走了兩位少爺。梁峰看陳凌的目光則有些怪異,道:「閣下如此輕易放了我兩位弟子,不怕我現在一聲令下。你縱使修為通玄,此刻怕也是躲不過這槍林彈雨。」
梁承豐目光閃爍,他想著如何製造機會,讓人開槍斃了陳凌。
陳凌注視梁峰,誠聲道:「叔公您說的沒錯,我現在的命已經在您手上。之所以抓了兩位貴徒,不過是想向叔公您證明一下我的能力。若我被抓來,您也不會聽我說話。現在我主動將命交到您手上,也不過是想讓叔公能認真聽我幾句話。我想這個誠意應該足夠了,對嗎?」
「好,你說,我會認真的聽。」梁峰微微意外。
「多謝叔公!」陳凌按照武林禮節抱了下拳。
這時梁承豐冷笑一聲,道:「說吧,就看你舌綻蓮花,是不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白的說成黑的。」
陳凌淡淡瞥了梁承豐一眼,道:「師爺,我還沒說你好像就急了,是心虛了麼?」
梁承豐微微一笑,道:「這一套對我不管用,對我叔公更不管用。莫非你今天要告訴我叔公,所有的一切,我大哥二哥的死,並非梁華所為,而是我下的手麼?你一個外人,對我們梁家的家事還真上心,如今梁華成了植物人,你這算盤打的不錯。是要騙到我叔公,然後把這梁家的基業轉移到我大嫂母子手中,然後你再跟我大嫂好上,順便做個便宜的爹,將梁家基業攥入手心,是也不是?你好大的野心啊!」
梁峰聞言,眼中發寒,看向陳凌道:「閣下苦心積慮,冒這麼大的險,謀劃這麼大的動作。莫非是將我梁某人當做了三歲小孩?」
陳凌不卑不亢的道:「叔公,我還什麼都沒說。難道您看不出,是有些人做賊心虛。他若沒有這麼骯髒的心思,又怎說得出這麼骯髒的謀劃。」
梁承豐厲笑一聲,道:「夠了,賊子!你敢說你今天來不是要搬弄我與叔公的是非。我與叔公雖非父子,但在我眼裡,叔公比我爹地還要親上幾分,我我豈能容你」說到後來,悲憤至極。
「承豐」梁峰心下感動這孩子的實誠,道:「你放心,叔公眼睛雪亮得很,我連你都不信,還信誰呢?」
「啪啪」陳凌鼓掌,道:「好一個聰明的小畜生,好一個老糊塗蛋。」
「罵我不要緊,敢侮辱我叔公,殺了他!」梁承豐可算找到了藉口,激動的對為首的槍手趙濤嘶聲道。
陳凌淡然的看著梁峰,眼神里沒有一絲慌亂。
「老爺?」趙虎看向梁峰,接近二十支槍瞄準陳凌渾身上下,只要梁峰一聲令下,陳凌立刻會被打成篩子。
「我答應過你,要聽你說話,你說吧。如果不能讓我滿意,那就請你即刻離開香港,永遠不要再踏入香港一步。」梁峰緩緩說道。
陳凌冷瞥了眼梁承豐,道:「承豐少爺,不要心虛,你如果真行得直,坐得穩,根本需要害怕我說任何東西。」梁承豐心中有種不祥的感覺,這傢伙太篤定了。不過梁承豐堅信自己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所以也保持了漠然,淡淡道:「你說吧,我聽著。」
陳凌轉向梁峰道:「叔公,你我都是習練國術。我看您身法站樁,太極拳已經到了不露混元,神行機圓的地步。大家都是拳術高手,當知一句話,人情如刀,世故如拳。一個人的話會騙人,但是拳法騙不了人。我演練一拳給叔公您看,您當知我陳凌是個什麼樣的人。」
梁峰微微訝異,因為陳凌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拳法,他可是就站著,什麼都沒做過。光是這份眼力,就已不在自己之下。難怪能抓了自己兩個弟子。
陳凌深吸一口氣,剛才對付羅浩然與藍維科時,肝臟的損傷還有些重,一運氣就有些疼痛。他意識到長期用這招,遲早有一天肝臟會吃不消。除非是到了沈出塵身體通靈的境界,能隨時給自己治療,那就可以無所顧忌的來用。
陳凌眼中精光綻放,身子弓起,前踏一步,嗤的一聲,空氣爆裂,疾速帶起熱浪,快得出了殘影。由極靜到閃電,接而忽然一頓,又陷入絕對的靜。接而陡然竄起,如拔高的魔神,那一剎,氣勢如山崩海嘯一般磅礴,鎮壓一切,砸碎一切的氣勢散發出來,須彌大山轟然壓下。
剛,猛,狂,暴。每個人都感覺陳凌瞬間仿佛成為了魔神,那一座大山壓向他們心坎,個個臉色泛白,不由自主的後退。除了梁峰,不過他眼中也閃過震撼之色。這一拳,說是世間至剛一點也不為過。一個能打出這樣剛烈拳法的人,絕不是一個卑鄙小人。
這一刻,梁峰對梁承豐產生了懷疑。剛剛梁承豐對陳凌指控的一切,在這一刻都已經不成立。不需要別的理由,陳凌的拳法已經說明了一切。
「陳先生,你的拳法梁某佩服,我們裡面說話。」梁峰說著揮手讓趙虎一群槍手撤掉,然後對陳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梁承豐心思咯噔一下,但他知道此刻絕對不能露怯。這個陳凌絕不可能有證據,告誡自己莫要因為害怕而壞了大事。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梟雄,這一刻也表現出強大的心理素質,鎮定自若起來。
「多謝叔公!」陳凌淡淡一笑。走路間,覺得肺部撕扯得有些疼痛。
梁峰,陳凌,梁承豐三人在書房裡坐下。蒼伯安排了一個小姑娘來端茶送水。
書房裡沒有空調,梁峰前去打開了窗戶,練武的人,心意緊守,自然心靜自涼,對空調的依賴不高。只不過梁承豐這個公子哥就有些熱的受不了。不過他一點都沒有表現出焦躁。
茶水添好後,梁峰道:「陳先生請說吧。」
陳凌道:「對於梁家的是是非非,我全是道聽途說,不敢說誰一定是對,一定是錯,那樣都是有失偏頗的。我今天上午才到香港,之所以來,也是因為梁華大哥是我兄弟。他在內地對我有大恩,叔公,咱們練武的人,講究一個義字。既然稱了兄弟,兄弟有事,自是不能推辭,您說是不是?」
「對!」梁峰斷然道:「梁華能跟你這樣的英雄做兄弟,是他的福氣。」
「叔公過獎了。」陳凌繼續道:「老實講,我來香港這邊,兩眼一摸黑,什麼都不知曉。梁華大哥給我的電話號碼也成了空號。我沒有辦法,只能去梁氏公館找人。可是不巧,我進去沒多久,就遇到了承豐少爺給我布下的殺陣。三千刀斧手埋伏在外,殺手雪先生拖延,我陳某人今天要是再糊塗一點,現在就莫名其妙做了亡魂。」頓了頓,道:「承豐少爺,我所說這些,有沒有一句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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