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斯大人,一個黑衣人,他配不上你的好劍……」福柯看著威爾漸行漸遠的背影說道。
哈里斯把威爾給他的獵犬隊犬工的小短劍掛在腰間:「福柯,不要在我面前說些掃興的話。他是黑衣人,更是了不起的遊騎兵。」他勒轉馬頭,催馬疾行。
福柯忙牽著馱馬跟上。
福柯暗暗嘆氣:要是黑衣人在森林裡被野蠻的石民給殺死,那把好劍就太可惜了。
威爾催馬緩行,慢慢閉上眼睛。
自從學習了綠之視野,進入森林,他反而有種親切的感覺了。
這種感覺很微妙,有種淡淡的令心底平和的歸屬感。
這幾天時間,他終於在心樹的指導下,無須徹底靜止身心,只需要集中注意力,就能控制住哈里斯的戰馬。
只是那戰馬靈性十足,前兩天威爾的神識進入戰馬的身體,都會遇上尖銳的抗拒,三天之後,威爾終於降服了那馬,只要精神力集中,就能進入那馬的身體,以馬的眼睛看世界,以馬的四蹄感受奔走的力量,以馬的肌膚感受寒氣的侵襲,意念所至,要馬停就停,要馬行就行。
第一次以馬的口飲冰涼的溪水,以馬的嘴吃淺淺的衰草,並感受那草汁順著喉嚨下滑的冰涼。
一切的感受都是那麼的新奇,冰冷,力量十足。
馬具有了威爾的思想,威爾具有了馬的身體。
唯一的遺憾,就是受限於道路和環境,不能盡情的奔跑,來試一試極限的速度。
「威爾!」心樹老妖如陰魂不散的靈魂,又在威爾的耳邊開始說話。威爾甚至覺得,這與魚梁木神樹合二為一自稱老妖的神秘人物,一定是因為太寂寞了,而威爾,剛好成為了他幾千年來唯一能溝通和交流的異形者。
「老妖。」威爾說道。
一個人走在狼林裡面,威爾感覺更自在,舒服,就好像魚兒回到了水裡,而老鷹飛到了空中。
「花了三天多時間才學會控制奔馬,你讓我有點失望。」老妖的聲音並沒有失望的情緒。他只是在很緩慢而清晰的說著一件事實。
威爾以醫學的角度分析,認為老妖很滿足於跟他的交流,至於交流的具體事情,也許並不重要。
威爾說道:「老妖,我得循序漸進,不能讓馬兒受驚傷了馬蹄。那馬的靈性好足,我從它的身體裡出來後,它都好像知道是我在控制它,畏懼並敵視我,如果我用力過猛,它受驚跑掉,摔傷哈里斯,都不是我想看見的結果。」
「哈里斯是個難得的騎士,品格優秀。你和他比武之後,他就想跟你交朋友了。你接受了他的劍,他很高興。」
「我本想拒絕的。「威爾心道,沒有說出口。
「老妖,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
「什麼事?」
「關於哈里斯的未來,他會成為羅柏的侍衛隊長,並且成為他的貼身侍衛,羅柏在今後發動戰爭,他會是羅柏的第一槍手,不過很可惜,他會死於紅色婚禮。」
「紅色婚禮?那是怎麼回事?」老妖古老而蒼涼的聲音毫無情緒。
凡是南方發生的任何事情,這老妖都看不見,也無法從現在的事情去推斷出未來的神諭碎片。
跟心樹合二為一的這個老妖,並不是神。如果嚴格的來說,他也應該是屬於異形者。能跟魚梁木樹融合生命的類人族,威爾更願意相信他就是森林之子一族的某位神秘類人。
南方的地盤,是南方的七神把控,心樹老妖無法越過頸澤窺探發生在南方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任何事情。
但是北境的事情,大小事情,過去現在和未來,他都能窺見一些完整的事件,而非片段。只是,他並不願意去窺探,那些屬於先知才能知道的碎片,都是自動涌到他的眼前。
確切的說,他麻木了。
直到威爾的出現。
也許,威爾給他帶來了希望之光。
「跟你說你也不會明白。」威爾說道,「太複雜,而且我感覺到了狼林里發出來了敵意,不知道是森林氏族的獵人還是自耕原住民還是哮吼石民在窺視我。」
「用你的綠之視野觀看吧,前面樹上有隻老鷹,你想不想嘗試一下飛翔的感覺,居高臨下,從天空看這片狼林。」
「老鷹從天空可看不見埋伏在樹葉下大樹中的獵殺者,我可不想被一支鏽跡斑斑的箭給射死,或者是被一把缺了刃口的刀給砍斷了脖子。」
「那就附身樹木,一顆一顆的看過去。這也是練習你的綠之視野。」
樹林很古老,抬頭,看不見一片完整的天空,都是濃密的樹葉和樹葉上的冰雪擋住了天空。蹄聲在樹林裡,順著國王大道的石子小路傳得很遠。
如果在學習綠之視野之前,威爾一般是白天走半天路,然後休息,等到天黑,才會再次上路,走一個整夜,天亮再找個地方休息。
正常人都是白天趕路,因為安全;但是威爾卻習慣晚上趕路,因為更安全。
不過,現在有了綠之視野,威爾決定想走的時候就走,想停的時候就停,至於是白天還是晚上,他不再考慮。
威爾閉眼,坐在馬上任由馬前行。這些北方的經過訓練的馬都會自己走路,沒有主人的命令,它們會勻速前進。
威爾感覺自己的靈魂從身體裡飛了出去,一個透明的人形自己,就好像是透明的沒有實體的亡靈,他選中了一顆巨大的哨兵樹,靈魂飛過去,融合進樹木身體。樹木的冰涼和粗糙令威爾非常難受,這也是他只能短暫的附身樹木的原因。
威爾很難想像不管風吹日曬雨露風霜老妖都跟心樹合二為一的感受,樹木的生命感知,那種堅硬,那種冰寒,那種濕漉漉的感覺有一千條蛇爬在身上的噁心,威爾認為,沒有幾個正常人的魂力能夠承受長時間的附身樹木。
也許溫暖的南方里那些溫暖的樹木則不一樣吧。
看見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小身板就在距離這課哨兵樹不遠的黑荊棘中,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襯托得他的臉又尖又細,頭髮毛髮稀疏,灰黃色,眼眶深陷,小胳膊小腿,明顯的嚴重營養不良。
骨瘦如柴!
這還是個小女孩子。
光著手腳,手裡拿著一把鈍刀,用來劈開黑荊棘和一些枯枝的。
然後周圍再無其他人。
小女孩子的眼睛裡的目光如野獸,看著馬上的威爾,就好像看著一個死人。
這個小女孩子殺過人,她應該是某個小隊的斥候。
像擁有這種斥候的森林小隊,其實都非常膽小,如果有幾個騎手或者五個以上的傭兵經過,他們都只會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過去,但是如果你是一個人,他們就會非常的膽大,並且很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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