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與火之谷地雄鷹 七、長弓廳叛亂(2)

    約恩大人直到黎明日出才被人從屍體堆里拉了出來,他吐著微弱的喘息聲,手中利劍已然折斷,頭盔缺了一角,胸甲顯然被重錘擊中,深深癟了一塊,那著名的青銅鎧甲並沒有穿在他身上,而是穿在了長子安達身上,這或許是他不敵的緣故。

    隨軍醫師把約恩大人放至指揮帳篷里,阿提斯、尤斯塔斯以及羅伊斯家的三兄弟安達、羅拔與威瑪都在這裡。

    安達悔恨地說道,「高山氏族襲擊了西營,該死的海盜圍攻父親,他們渾身都是重甲!」,說完還望著尤斯塔斯,後者沒有迴避,直言道:「是長弓廳的軍械。」。

    羅拔看著約恩的傷勢,說:「父親有無大礙?」。

    醫師不算學士,也不是靜默姐妹,是約恩從符石城帶來的,他回答,「伯爵並無大礙,只是可能會昏迷許久。」。

    威瑪緊緊鎖眉,他不敢相信堅韌不拔的父親現在如此虛弱。

    尤斯塔斯沉默了一會兒,對帳內三個羅伊斯說道,「約恩大人昏迷不醒,行軍仍必須繼續,我們需要個指揮。」。

    安達望向阿提斯,羅拔皺眉盯著尤斯塔斯,威瑪依然看著父親。

    「我提議,軍隊以艾林之名,阿提斯·艾林理應成為軍隊的統領。」,尤斯塔斯顯然不想廢話,直言說道。

    安達點頭認可,並未質疑,「昨晚的襲營,這群海盜是怎麼找到約恩大人的所在?明顯的集中兵力來斬首嘛!」。

    羅拔管著斥候,他嘆息道:「斥候一直發現有高山氏族跟著我們,數量在兩百上下,可能經由他們的觀察提供了情報吧。」。

    威瑪一聽,不可置信地望著羅拔,氣抖著面孔,「那你,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約恩大人制止了,他認為海盜同高山氏族分屬兩方,沒有什麼瓜葛,而且數量不多,他料定高山氏族不敢進攻。」。尤斯塔斯替羅拔回答。

    羅拔攤了攤手,表示無奈。

    「父親怎麼會這麼自信?高山氏族可是一點軍械糧食就可以收買的流氓強盜野人!」,威瑪怒吼著。

    阿提斯穩住威瑪激動的身軀,沉聲說,「冷靜一點,威瑪,要是這樣就收買了他們,谷地也就不需要防備他們了。」。

    他閉上雙眼,無奈地說,「消息已經被高山氏族泄漏給了海盜,長弓廳必然已經發現我們的蹤跡,不能發動奇襲了。」,他望向尤斯塔斯,在阿提斯原來的設想,是想利用長弓廳不知道叛變被幼子泄漏的信息差,讓尤斯塔斯假意回城,一舉攻下長弓廳,可惜現在......更要命的是,傑伍德得知消息敗露,可能會殊死一搏,杭特家的幼子哈蘭可能......

    阿提斯面向眾人,輕聲說:「昨晚派出騎兵追趕逃走的海盜,現在應該回來了吧。」,就在昨晚眾人焦急地尋找約恩大人的蹤跡時,尤斯塔斯想自己建議派出騎兵追尋海盜蹤跡,他果斷採納,因為帶著重甲,享用著好武器的海盜即便騎著快馬速度也是極慢的,趁他們逃入山脈之前必須拿下。

    歸營號恰巧在此時響起,阿提斯走出營帳,騎兵隊伍馱著十幾個俘虜,他們身上被扒個精光,蚊蟲肆意叮咬,引得陣陣哀嚎。

    騎兵搜颳了俘虜的物資,不僅有軍械和乾糧,甚至連杭特家族的旗幟都被帶上。阿提斯疑惑為什麼長弓廳如此失智,既然讓海盜帶人偷襲,為什麼要帶上這些不必要的東西,笨重吃力,影響速度。

    尤斯塔斯面色鐵青,他緊盯著杭特家族的旗幟,這不僅完全做實了自己兄長的弒親背叛行徑,杭特家的千年榮譽也徹底被兄長拋之腦後了。

    「貪婪的海盜,你們該被判死刑!」,威瑪怒吼著,提劍想解決掉他們,好在一旁羅拔制止住了他。

    阿提斯扯住一個俘虜的後背,一把拉近。匕首在指間玩弄,輕撫俘虜驚恐的臉頰。「我想知道城堡里的情況。」。

    俘虜並未作抵抗,語速極快地把所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盤出。「挨個審問,找出之間的矛盾,要是發現一點紕漏,全部處死。」,阿提斯鬆開俘虜,匕首猛地下劈,海盜的手掌瞬間少了一半。血淋淋的一幕驚呆了俘虜眾人,隨後他們便被各自拖走。

    阿提斯回到帳篷內,向藍袍子索要了紙筆,他端坐在擺著地圖的長桌前,思考片刻,提筆寫了封信,蓋上了艾林家族的印章,仔細用蠟封存好,引導籠子裡的渡鴉出來,獨自捧著渡鴉,在帳篷後面無人處放飛。

    回到帳篷,又拿出另一封信,仔細觀摩,臉上不自覺露出了淺笑。

    俘虜提供了城堡內的細節,他們從未見過傑伍德出現在公眾面前,傑伍德一直待在原先他父親的臥室,一切指示都是通過傳令官發出,服務長弓廳的學士也同樣沒了蹤跡,據說與幼子哈蘭一同被關在了牢獄裡。

    而長弓廳的守備主要依舊依靠傑伍德指揮五指半島海防的部下,一百人不到,其餘接近兩百人都是他僱傭的海盜,這兩百海盜並不包括他們。

    他們陳述,之所以被派出來襲擊符石城的軍隊的確是收到了高山氏族的情報,希望能藉此殺掉約恩羅伊斯,打滅谷地軍隊的鬥志,而帶了如此多的物資只是因為海盜劫掠習慣便是如此分配物資,誰都不願把東西留在城堡,大家打算干最後一票就出海離走。

    阿提斯站在行刑台面前,告訴他可貴情報的十幾名俘虜跪在前面,脖子上綁著絞繩。「該死,你個不守信用的混蛋!」,「諸神不會放過你的!」,咒罵聲,求饒聲層出不窮。

    阿提斯面無表情,大手一揮,行刑人砍斷繩索,俘虜瞬間息聲,只剩下繩勒勃頸的折磨聲。他盯著死囚逐漸失焦的瞳孔,直到完全沒了動彈。

    阿提斯留下了所有步兵以及約恩伯爵,將接近四百人的騎兵召集在一起,「戰鬥不宜推遲,必須速戰!」。

    「全軍整頓,即刻出發,目標長弓廳!」,阿提斯躍上馬,率先開路。威瑪與藍袍子也紛紛騎馬跟隨。

    阿提斯任由長風肆意拍打自己的面龐,艾林家族的藍旗引領在軍隊前方。

    途經的村鎮裡仍有倖存者,他們見到艾林家族的鷹旗,終於選擇重新聚集,在路旁夾道歡迎前來主持正義的谷地軍隊。

    「艾林萬歲!」艾林谷的居民許多都熱淚盈眶,奔走相告自己散在不同地方的親朋,鼓起勇氣準備回到原先的家。

    阿提斯走在隊伍最前方,他挺直身子,谷地百姓的熱淚被他親眼目睹,有的瘦骨如柴,像是身體裹著一層皮一般,有的已經少了胳膊或腿,慘狀盡出。

    谷地的軍隊陷入無聲的沉默,血淋淋的事實擺在面前,憤怒與哀悼的力量在軍隊內部逐漸聚集。

    「哀兵必勝。」阿提斯簡單地想,他沒有失去理智,谷地騎兵迅速朝著長弓廳進發。

    俘虜海盜的腦袋被鋼矛插在馬頭前,由一排騎兵帶著在每個途經的村落周圍來回奔走,居民看到敵人的下場紛紛騷動,讚詞與感激的涕淚可以在每個人臉上看到。這是阿提斯的安排。

    長弓廳的三座塔樓依據地勢而建,在遠處的山脈遠望仿佛是張開的長弓對準著五指半島以及狹海對岸。

    山坡的有利地形使它成為易守難攻的典範城堡,也是先民出身的杭特家族能夠數千年屹立不倒的重要依仗。

    阿提斯親身感受到了這一點。

    城堡威嚴地肅立在遠處的山坡上,靠近山腳的兩座塔樓城防工事完備,弓箭手藏於城樓,火油、滾石隱於其中,杭特家族的旗幟在城樓飄蕩,城樓上人頭攢動,顯然是早已做好防守的準備。

    威瑪接過阿提斯手裡的箭,策馬飛騰,迅速向城樓射上一箭,阿提斯親手寫的信便留在其中。

    大致內容很簡單,簡言之便是傑伍德的事跡瓊恩艾林公爵已然清楚,他的繼承權已被國王和他一同廢黜,尤斯塔斯才是長弓廳的現任伯爵。

    同時阿提斯有條不紊地為傑伍德分析他的處境,谷地無人同他結盟,僅僅只有一百士兵和兩百個不靠譜的海盜,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抵擋谷地軍隊的衝擊,即便阿提斯現在無法降服他,時間一充分,艾林公爵有的是時間收拾他,傑伍德原本想要瞞天過海的計劃早已泄漏,長弓廳的忠臣早已將這件事情傳遍谷地,傑伍德的心思已然路人皆知。

    所以他只有三條退路,一降,然後被阿提斯殺死;二自殺謝罪;三逃出維斯特洛,流亡厄索斯大陸。

    阿提斯表示,經由他仔細分析,只有第三條路對傑伍德最為有利,但出於維護谷地的榮譽,勸他不要出逃。

    然而阿提斯正要等待對方的回應時,城門突然緩緩打開。

    安達與羅拔面面相覷,尤斯塔斯不安地揪著戰馬的鬢毛,不清楚自己的哥哥究竟要做什麼,威瑪甚至舉起了十字弩對準城門。

    城門完全大開時,阿提斯的目光頃刻捕捉到城門後積干而凝固的血液占據一大片,顯得深紅可怖。

    一人滿臉血污,頭髮雜亂,拖著一人的屍體朝自己緩緩接近。

    「哈蘭?弟弟?怎麼可能?」,尤斯塔斯認出了來者,他震驚地望向這一幕。而傳出密信請求正義的幼子哈蘭拖著的屍體,正是弒親者傑伍德。

    眾人見他後面無人,放下了警惕。尤斯塔斯激動地飛奔過去,迅速下馬,不管哈蘭此時衣物如何髒亂,一把將他抱在胸前。「到底怎麼回事,哈蘭!」,他焦急地問,痛苦地望向哈蘭身後傑伍德的屍體。

    哈蘭近乎昏厥,虛弱地說道:「海盜分贓不均,起了內訌,互相廝打了起來,我趁機逃脫,和忠於杭特的家臣一起,殺了他。」。

    尤斯塔斯不可置信地接受這一切,安達看這一幕直皺眉,羅拔再次無奈的攤手,「這算什麼,這幾天的怨氣還沒撒就結束了嗎?」。

    威瑪低頭擦拭著龍晶匕首,頗為不解地撇了撇嘴。

    阿提斯騎馬上前,他低頭望向哈蘭·杭特,只見後者面色慘百,仿佛受盡百般折磨,頭髮上甚至可以看見虱子,鬍子長且雜亂,年輕英俊的輪廓還是可以看得出。

    「哈蘭,你是谷地的英雄。」,阿提斯出聲道,他沒有下馬,因為注意到哈蘭的手腕白皙光滑,沒有一絲痕跡,同樣沒有痕跡的是他的脖子。

    哈蘭見到阿提斯,連忙跪在馬前,「艾林大人,杭特家族給您蒙羞了,實在是抱歉,我...我...」,他痛哭流涕,淚水摻合著臉上的血污顯得哈蘭整個臉龐更加濕漉髒亂。

    「杭特是英雄輩出的家族,你如今更是證明了這一點,希望你好好輔佐你哥哥。」,哈蘭的眼眸閃出一絲光亮,他拜倒感恩,「杭特誓死守護艾林!」。


    尤斯塔斯擦拭了眼淚,他泛著鬢百的髮根在陽光下格外刺眼,阿提斯不願直視,他掉轉馬頭,看到勞累的騎兵們,回頭望向尤斯塔斯,「不招待我們嗎?尤斯塔斯伯爵。」。

    尤斯塔斯反應過來,他意識到要執行賓客禮儀,連忙拉起哈蘭,組織人手進城。

    阿提斯望向湛藍的天空,耳邊卻吹起了海風,心裡逐漸平靜。他跟上哈蘭,對哈蘭說:「和我同乘一匹馬吧,哈蘭。」。

    尤斯塔斯有些不理解地望向他,但見阿提斯堅持,便不再關注。哈蘭愣在原地,有些局促不安,「艾林大人,我身上可太髒了,怕弄髒您。」。

    阿提斯立馬打斷,「不必,我本來就髒。」,威瑪聽見沒忍住笑意,他催促道:「快點,哈蘭·杭特,我都沒和他同乘過一匹馬哈哈哈哈。」。

    哈蘭正猶豫,卻被阿提斯單手拎上馬匹,像是在拎小孩一樣護在自己前面。

    走進城門,發現城樓上聚集了許多士兵,許多具燒焦的屍體七零八落地散落在一旁,「忠於杭特的家臣這麼多?」,阿提斯問道。

    哈蘭感受到似乎有刀尖正抵著自己的腰部,緊張到汗水直落,「阿提斯,噢,我是說,艾林大人,大多數士兵都只是牆頭草,領頭的傑伍德死了,也就歸順了杭特。」。

    阿提斯笑意更甚,「原來如此。」,他發現了城樓里急忙收起十字弩的士兵。

    身後的谷地騎兵一進去發現許多人正居高臨下盯著他們,紛紛舉起盾牌。尤斯塔斯生氣地吼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都給我滾下來!」,士兵們分明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被阿提斯兩手抱住的哈蘭,見哈蘭微微點頭,紛紛收回目光,陸續下樓。

    阿提斯轉頭嚴肅地望向威瑪,冷靜地緊盯。威瑪見狀動作一頓,隨即會意掉轉馬頭,用劍柄拍了拍一個接著一個谷地騎兵的盾牌。

    谷地騎兵快速行動,分成了兩隊,一隊下馬持盾搶占通向城樓的階梯,一隊從後背拿起十字弓弩,圓盾立於後背,警惕縱馬立足底樓的據點。

    尤斯塔斯還未發現不妥,他在前嚷嚷著要讓廚子準備豐盛的晚宴,伸手招呼侍從過來牽走馬匹。

    哈蘭環顧著四周,意識到不妙,強行鎮定地說道:「艾林少爺,你的部下......」。

    「賓客禮儀,哈蘭·杭特。」,阿提斯自顧自地說道,「我不會在別人的城堡里胡作非為,你的哥哥是伯爵,他是主人,我是賓客,遵守它,它是最後的底線。」。

    哈蘭仿佛明白了一切,他低垂著頭,望著阿提斯腰間的長劍。

    「別做傻事,哈蘭。這是最後的勸告。」,阿提斯喃喃道。哈蘭聽到後完全沉默了。「讓你的人放下武器,我是艾林公爵的長子,我會保證你和他們的安全,畢竟你的哥哥傑伍德已經死了不是嗎?何必對谷地自己人緊張呢?」。

    哈蘭聞言似乎抓住語言的救命稻草,「是的,大人。艾林家族最重視榮譽了。」。

    阿提斯露出淺淺微笑,「當然,高於榮耀,一切為了谷地,一切為了七國。」,他繼續威逼著哈蘭,他們一起下馬,阿提斯使了個眼色,藍袍子迅速圍在哈蘭左右,確保他不會離開自己半步。

    哈蘭記著自己要幹什麼,「所有人,把你們的武器放在鐵匠那裡。」,哈蘭環繞四周大聲吆喝。

    尤斯塔斯不明所以地望向周圍,瞬間感受到緊張的氣氛,「這是怎麼了,艾林大人。」,他大步走近,向阿提斯詢問。

    「一切為了谷地,尤斯塔斯。」,阿提斯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在見到城樓上的士兵基本走下了樓,城堡各處均被符石城士兵站點取代,方才解釋道:「不是我不信任杭特家,只是這其中有多少隱藏的叛徒實在不清楚。」。

    尤斯塔斯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眼角的皺紋綻開干裹的皮膚,沒有表示什麼,只是默默走入了主廳。

    「拿下。」,阿提斯下令。

    藍袍子聞聲迅速抽劍上前,用護手一拳砸在哈蘭的面部,他臉上的血污頓時更甚,昏倒在地。一時間杭特家的士兵方寸大亂,怒斥與叫罵聲不斷,卻剎那間息了聲,乖乖在谷地騎兵的鋼劍盾牌下閉了嘴。

    尤斯塔斯衝出了主廳,「你在幹什麼,阿提斯!」。

    「我以為你知道,尤斯塔斯。」,阿提斯沉聲面對憤怒的尤斯塔斯。

    「你在違背賓客禮儀!」,尤斯塔斯憤怒地說道。

    「並沒有,尤斯塔斯,我們還未享用你們的麵包與食鹽。」,阿提斯冷靜地說道,「既然你如此激動地質疑我的行動,不如細究一下為什麼我要這麼做。」。

    尤斯塔斯抽出長劍,「杭特家的騎士們!」,谷地騎兵中間聞言出現了騷亂,「還有二百騎兵是杭特家的。」,阿提斯冷靜分析。

    威瑪怒斥道:「尤斯塔斯!,你聽阿提斯說完!」,隨即十字弓弩對準了他。

    「哈蘭才是弒親者。」阿提斯一語中的。

    尤斯塔斯一聽瞬間愣住,他搖搖頭,猙獰著面孔,「艾林!你別胡說八道!」。

    「若七神中的聖母足夠仁慈,我說的才是假話,可惜諸神從未施加憐憫於人間,事實就是如此,尤斯塔斯。」。

    阿提斯矗立在遠處,大聲說道,「哈蘭殺死了老杭特伯爵,殺死了傑伍德·杭特爵士,他假意傳信企圖顛倒黑白,他編了個英雄越獄的故事,又利用屍體誘騙我們進城,這些是為了殺死我們,更主要的,是殺了你,尤斯塔斯。當然他也要藉此機會除掉我,對外可以訴苦說谷地繼承人在與海盜和傑伍德叛軍的戰鬥中英勇的死去,保住了谷地和艾林的榮譽,而此時我的父親包括一切知情的人都還以為哈蘭還在牢獄中呢。」。

    谷地騎兵再次有一陣騷動,吃驚地望向阿提斯,包括威瑪,安達以及羅拔。

    「你死了,杭特家族只剩他一個幼子,長弓廳伯爵的名位就屬於他了。」,阿提斯絲毫不近人情,直接把自己觀察到的真相告知了尤斯塔斯。

    「事實上哈蘭的計劃天衣無縫,可是久經牢獄之苦的人手腕不該沒有綁縛的痕跡,城堡內的士兵不該在他的友軍趕來時全都對準十字弩,這些都是猜測,在一開始。」,阿提斯繼續說。「可惜這裡的士兵太聽主人的話,太明顯了,他們若是忠臣,不會在你進入城堡時將弓弩對準著你,直到看到和我同騎的哈蘭才收起弩箭,這是多麼可疑的事情啊。」。

    阿提斯的每句話似乎如同重錘擊打到尤斯塔斯的心臟,他面如死灰,陰寂之色爬上臉龐。

    「哈蘭只做錯一件事,到目前為止。」,阿提斯玩笑般將手放在馬鞍上,「他沒有騎著馬給我們開城門,這樣我也許就不好意思要求他與我同乘一匹馬了。」,阿提斯長舒一口氣,「或者,我就沒膽量帶兵進城堡去來個一網打盡了。」。

    「你沒有證據,阿提斯。」,尤斯塔斯語氣微弱,他穩住自己的雙腳,儘量將腰腹挺直,卻不敢直視阿提斯的雙眼。

    「證據很簡單就可以拿到,你清楚該怎麼做,尤斯塔斯。」,阿提斯知道他已然逐漸相信,藍袍子按住一個杭特騎士,劍架在他的勃頸上,騎士望著尤斯塔斯落寞的身影,不願說話。

    「得加點料。」,阿提斯冷峻的語氣似乎從不把憐憫置於腦中。

    藍袍子瞬間會意,匕首割破騎士眉心,「你的眼睛大又圓,爵士。」。

    騎士再也無法忍住恐懼,「是的!是的!尤斯塔斯爵士,艾林大人說的是真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逼的!」。

    尤斯塔斯大步向前,一劍揮砍,聲音瞬間止息。一顆腦袋掉落在藍袍子腳邊。他深深抬頭望了阿提斯一眼,「我從未見過艾林家族如此行事。」。

    阿提斯嘴巴逐漸咧開,輕笑聲從口中溢出,「恕我無禮,爵士,您最多應該只見過三個嫡傳的艾林。」。

    一股冷意從阿提斯背後襲來,威瑪轉身的一瞬間,他看到了這可怕的一幕,傑伍德的屍體突然自己扭動站了起來,顯現出亮麗光澤的匕首緊握在屍體手中,傑伍德縱身朝前越去,阿提斯身後的谷地騎士只覺得頭上閃出一道黑影,還在愣神。

    「阿提斯!」,威瑪正欲射箭,可惜已經來不及。

    阿提斯回過頭,匕首鋒利的風已劃到自己的瞳孔里,惹得一瞬的發癢,匕尖已接觸自己喉嚨,他感受到血絲已然爬上自己的皮膚,窒息感瞬息而至,他自然後仰。

    幾乎在同一個瞬間,威瑪的戰馬上,一團黑影從袋子裡竄出,幾道利爪撕裂屍骨的碎裂聲在空氣中出現,阿提斯再睜眼時,天空仿佛倒懸在自己上方,腦袋暈乎乎的。

    溫熱的舌頭舔上自己的臉頰,阿提斯抬頭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山貓亞當乖乖地呆在自己胸前,可愛的腦袋一扭一扭,似乎在尋求誇獎。「亞當,你救了我一命。好樣的,孩子。」,阿提斯抱住亞當,朝它臉頰親了一口。

    再看時,傑伍德的屍骨化作一團肉泥,一個人從裡面爬出,口溢鮮血,「我很遺憾。」,他踉蹌掙脫肉泥,向阿提斯方向爬過去,瞬間多個方向十字弓弩箭矢射出,刺客變成了刺蝟,「我很遺憾沒有殺死你。」,他閉上了眼睛,流下了淚滴。

    「魁爾斯的遺憾客?」,安達震驚地說道,「魁爾斯派人刺殺谷地繼承人,他想和七國宣戰嗎?」。

    「誰想殺我?」,阿提斯第一個想的是這個。他爬起身,朝著昏倒的哈蘭方向走去,想一下子問個清楚,是哈蘭想殺我?他不是想殺尤斯塔斯嗎?他不想殺我,那是誰讓他殺我?是誰?是誰?

    哈蘭抬起頭,沖他微笑,嘴裡似乎一直含著什麼東西,突然乾嘔了起來,紫黑色仿佛毒素般一瞬間漲滿他的面龐,他似乎窒息了。

    「不!」,阿提斯迅速跑了過去,不過為時已晚,哈蘭已經斷了氣。

    阿提斯沉默地盯著地面上的屍體,雙耳一陣嗡嗡,似乎被什麼堵住一般,絲毫沒有在意周圍騷亂的人群,「你還未接受谷地的審判,弒親者。」,阿提斯無力地轉身離去,他想逃離這個城堡。

    誰推動他來到長弓廳?父親?父親如若自己決定最多讓約恩率軍前來,他不可能不信任奈斯特,瓊恩艾林公爵看重能力甚於其他,他信任了那麼多人,萊莎夫人他那麼信任,黑魚他也信任,他就連小指頭都信任......

    阿提斯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抬起頭,止步於城堡門前。

    「我死去,事實上能得到好處的人並不多,萊莎是個蠢貨,她沒有這個心思,也沒膽量。」

    「羅賓才四歲。」

    「那是誰?」

    阿提斯望向巨大的城堡守門,「只剩下野心家與陰謀家了。」,他轉身前往主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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