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惦記著收拾山谷里的那些黑衣人,次日一早,跑過去敲昭帝的門,「你不是有計劃了麼?快跟我說說,你的計劃是什麼?咱們怎麼著看戲?」
昭帝擁著被子,滿臉怨念的瞅著闖進他屋子的小女人。
昨天他安排事情到深夜,剛睡不到兩個時辰,被這女人給弄醒……
「我現在是你大哥,你一個大姑娘,一大早闖男人的屋子,不怕別人看到了笑話?」昭帝試圖跟阿玖講道理。
「誰笑話我?」阿玖歪頭瞅一眼旁邊站著的錢立本。
錢立本菊花一緊,趕忙低頭,「奴才給去公子打水。」匆匆跑了。
「你這是掩耳盜鈴。」
阿玖裝傻,「盜鈴盜鈴,還掩著耳朵做什麼?這樣幹活多不方便!這不是有病麼?哦哦哦,你在罵我有病?」
昭帝現在不說對阿玖百分之百了解,也了解了七八成,一看她這表情知道她是裝的,頓時頭疼,「你先出去一下,讓我穿上衣服再說。」
阿玖看一眼他身上穿的褻衣,「你這不是穿著衣服呢麼?又沒露胳膊沒露肉,有什麼好害羞的。一個大男人……」
未盡的話配上那副表情,無一不表達她的鄙夷,男人是矯情!
昭帝額頭的青筋開始跳,「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阿玖哼唧一聲,「你先跟我說,說完了我走。」當她喜歡在這裡呆著似的。
昭帝,「……」
壓下心頭拱上來的小火苗,「這件事我找旁人去做了,你不要管了。這幾天你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時候到了,咱們去下一個地方。」
阿玖眨巴眼,「你找誰做的?」
昭帝,「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你先告訴我。」
「你不出去,一會咱們回行宮!」
「……奸詐!下次我自己偷偷溜出來,看你怎麼威脅我!」
昭帝冷眼瞅著她,不為所動。
阿玖眼珠轉半圈,猛地撲上前,伸手扯開昭帝的衣領,小手在上面摸一把,齜牙,「我看了,還摸了,你要敢帶我會行宮,我睡你!」
然後不等昭帝有反應,笑嘻嘻的溜之大吉。
微涼柔軟的觸摸在胸前一閃而過,仿佛一抹春風拂過心尖,昭帝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白皙俊美的臉頰上浮起一抹紅,還沒等他品清楚這種感覺,聽到阿玖惡劣的調笑聲,頓時臉漲的更紅——這回是氣的,怒道,「李……混蛋!」
屋裡哪兒還有阿玖的影子,只有打水回來的錢立本戰戰兢兢的站在門口,「公……公子,奴才服侍您更衣?」
天啊,他剛才看到了什麼?
皇上竟然被皇后調戲了!
皇后……好彪悍!
皇上……好可憐!
心裡對自家主子落入色魔手中的命運哀悼三息,臉上還得擺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將水盆放到一邊,拿起旁邊架子上的衣服服侍著昭帝穿好。
昭帝全程黑著一張臉,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寒氣息。
阿玖調戲了昭帝一把,心滿意足的哼著小曲找北堂凝悅,「一會兒咱們去哪兒玩?」
北堂凝悅正在吃早飯,順手夾了一個包子遞給阿玖,「你也吃一些。」
阿玖示意抱琴給她盛一碗粥,一邊吃一邊問,「咱們一會兒去看看黃阿婆吧,順道幫著黃阿婆把事情辦了。」
「這件事情咱們不宜出面。到時候我找人帶黃阿婆去衙門告狀。」
「為什麼?」阿玖不解。
當然因為你是皇后,是李家人。這邊的郡守高義是李元的學生,誰知道他會不會認識你?萬一讓他認出來了,事情豈不是要糟?
北堂凝悅心裡默默腹誹,這個理由卻不能說,只好忽悠,「因為告狀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咱們要是出面的話,要全程都要陪著黃阿婆,這樣一來,至少需要一兩天的時間。咱們這樣出來遊歷的人,不可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為一個小小的案子要浪費兩天的時間,不划算。橫豎這件事只要咱們出了銀子,有的是人搶著替咱們去做。你要是想看看案子是怎麼審理的,咱們可以躲在人群中看個熱鬧,何必自己出面,你說是不是?」
阿玖覺得她說的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勁,但她對這個世界告狀的程序不太了解,一時間也說不出哪裡怪異,點頭,「你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那在那麼讓誰帶黃阿婆去告狀?」橫豎她也不是非出面不可,讓別人去做也沒什麼。
「咱們去醫館看看。只要出錢,醫館裡面總有人會想去。」
正說著,一臉黑沉的昭帝走出來。
在北堂凝悅印象里,皇上一向是深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色的主,這樣黑麵包公的形象還是第一次見,有些好奇,扭頭偷偷問阿玖,「你招惹他了?」她認識的人裡面,好像只有皇后有這本事讓皇上那張高深臉失控。
阿玖眨眨眼,悄聲問,「我摸了他一把,算不算?」
「噗——」北堂凝悅控制不住的噴笑出聲,冰冷鋒寒的目光掃過來,頓時將後半截笑聲咽回去,一張春花秋月的臉憋得通紅,心裡早已嗨翻天。
皇后讓調戲了皇上,天啊,這絕對是今年第一勁爆事件!
早知道跟在皇后身邊這麼好玩,她早把宋斌那笨蛋扔回山莊,她來做這個副統領了!
「很開心?」昭帝在旁邊坐下,低沉的聲音里壓抑著冰寒的風暴。
北堂凝悅趕緊搖頭,「沒,沒有。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趕忙起身逃之夭夭。
「這邊的事情交給你處理了。」
北堂凝悅一趔趄,扭頭,「不是吧?」郡守府的事情要真處理起來,可不是一天兩天能處理完的,這樣一來,她不不能跟在皇后身邊了?
昭帝淡淡的眼神瞥過去,「你不同意?」
北堂凝悅趕忙搖頭,「同意,同意,我這去辦。」她要敢說不同意,這腹黑的主子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她。
阿玖抗議,「這樣的事情她一個人怎麼做的來?你太為難人了!」
昭帝直接夾起一個包子塞阿玖嘴裡面,「她的門路比你多!吃你的飯!」
阿玖兩頰鼓鼓的瞪著他,心裡認定他是故意的,一定是因為今天早上自己調戲他的事情,他遷怒北堂,故意把北堂支走,這樣她沒了可以玩的朋友!
小氣吧啦的傢伙!
一個包子咽下去,終於可以開口,「我也去,我要和她一起!」
昭帝瞥她一眼,「你是江湖人?」
「我現在是江湖人!」
昭帝收回目光,淡淡的吐出兩個字,「贗品!」
阿玖氣的冒火,「你也是贗品!」
昭帝點頭,「所以我不參與。」
阿玖,「你把北堂支走了,以後你陪我逛街,陪我玩!」
昭帝看白痴一樣瞅她一眼,「不是我陪你,你能出來?」
阿玖磨牙,好想揍人腫麼破?
阿玖不高興了,昭帝心情舒爽了,慢悠悠專心吃飯。
自從昭帝分派給北堂凝悅任務後,北堂凝悅忙得不見人影。
阿玖則完全實現自己吃飯時的話,走哪兒都拉著昭帝一起,還在黃阿婆感覺好一些的時候,親自和昭帝安排人帶黃阿婆去衙門告狀,將她那個惡毒的兒媳婦浸了豬籠。
浸豬籠阿玖在宮裡的時候聽說過,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躲在人群里和喬裝後的昭帝偷偷咬耳朵,「浸豬籠這個法子是誰想出來的?女人要是不守婦道了浸豬籠,男人不守夫道了,要浸什麼?馬籠?牛籠?雞籠?」
昭帝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微低頭看著阿玖,「夫道?」
阿玖點頭,「對啊,有婦道,不有夫道麼?夫妻一體,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荒謬,誰家的女子仗著識兩個字滿嘴胡言亂語?厚此薄彼是如此用的麼?自鴻蒙起,天地已定陰陽已定,男子為天,女子為地;男子為陽,女子為陰;天為主,地為輔,天道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你這女子竟然敢胡言亂語,擾亂天地秩序,是想成為天地間的罪人麼?」
沒等昭帝說話,旁邊一個帶著方士儒巾的中年男子對著阿玖怒目而視,侃侃而談。
他說的話,阿玖壓根沒聽懂幾句,但大概意思卻明白了。
一臉奇怪的瞅著他,「我跟我哥說話,你這個人插什麼嘴?我認識你麼?」
那男子一臉正氣和清高,「路見不平,自當仗義執言!」
阿玖嗤笑一聲,「你哪隻眼睛看到不平了?」
「自然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阿玖一臉鄙夷的瞅著他,「佛祖說,一個人心裡有什麼,看到別的東西覺得是什麼。別人都沒看到不平,聽到不平,你看到了,聽到了,是因為你心理太扭曲,所以看別的東西都是扭曲的吧?」
男子漲紅了臉,「胡說八道!」
「我看你才胡說八道!還說什麼天為主,地為輔!那你咋不上天呢?你還在地上呆著做什麼?你吃著地上長的糧食,住著地上蓋得房子,喝著地上流的水,還眼裡心裡都瞧不起大地,忘恩負義,白眼狼,說的是你這種人吧?」
男子氣的要冒煙,「胡說八道!」
阿玖的表情更加鄙夷,「你還說什麼天定的規矩,只需要女人遵守,不需要男人遵守?我問你,你知道人和畜生的區別是什麼嗎?」
男子瞪著她,不說話。
阿玖也不用他回答,繼續道,「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能明辨是非,守規矩,懂道理,聖人還說過,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可見規矩是約束人的行為準則。而畜生之所以是畜生,是因為畜生沒有規矩,吃喝拉撒全隨意,做事全憑本能。你說女人用守規矩,男人不用守規矩,那你的意思是說,男人全都是憑本能行事的畜生了?你這麼看不起男人,你爹你兄弟你兒子知道麼?」
頓時所有人看那中年男子的表情都變了。
男子氣的要吐血,「胡說八道!」
阿玖抬起下巴,用眼角的三分之一看他,「還有,你這麼看不起女人,大概在你心裏面,你覺得自己不是女人生的,是天生地養的對不對?你娘生你,你不認;你爹養你,你覺得你爹是畜生;你吃住都在地上,心裡卻覺得自己該生活在天上。像你這樣不孝不悌、沒臉沒皮,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東西,有什麼臉面站在這狂吠?還大言不慚的侃侃而談?我呸!好厚的臉皮,我要是你,找個茅坑淹死!把你那一身臭骨頭爛肉化在茅坑裡面,省的死在別的地方污染土地!」
男子臉漲得通紅,雙眼暴突的瞪著阿玖,喉嚨里咯咯作響,半晌擠出來一句話,「胡說八道!」
阿玖再鄙夷,「你是複讀機麼?會這一句話?有沒有點新鮮的詞?黔驢技窮是說的你吧?」
男子「噗」一口血噴出來,身子晃兩晃倒下去。
阿玖翻個白眼,「說不過暈,小人伎倆!」
哼一聲,轉身走。
周圍人看怪物一樣瞅著她,愣是沒人敢攔。
開玩笑,這姑娘因為那老秀才一句話能把人給罵死過去,萬一看他們不順眼,把他們也罵死過去怎麼辦?多丟人啊!
抱琴與有榮焉的趕忙跟上,心裡傲嬌的想,活該,竟然敢跟她家娘娘比嘴皮子,她家娘娘那張嘴連太后都能罵暈,是別人能比得了的麼!
昭帝本來還想藉機教導一下阿玖什麼是為妻之道,看到那老秀才的下場,心裡默默將教導的話收回去。
教導皇后這樣任重而道遠的任務,還是交給旁人來做吧!
阿玖教訓完不長眼睛的,神清氣爽,歪頭瞅著昭帝,「這東平郡咱們都轉遍了,一會兒去哪兒玩?」
昭帝神色複雜的瞅著她,「你決定。」皇后這張嘴,不去做辯士真可惜了。
阿玖興致勃勃道,「那咱們還去東平湖吧,有山有水有美人還有好吃的,最恣意不過!」
京城·首輔府
「老爺,刑部尚書章大人來訪。」管家恭敬的將一個拜帖交到李元手中。
李元打開看一眼,放到一旁,「請他去花廳。」
「父親,章大人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李文傲問道。
刑部尚書雖然是李元的學生,兩家也有來往,但這不年不節的突然來訪,總讓人覺得心裡不安。
李元抬手,「先不要瞎想,我去見見他知道了。」彈彈衣服,邁著方步過去。
到了花廳時,章有道已經在裡面等著了,見他進來,忙起身行禮,「學生見過首輔。」
李元含笑親手將人扶起來,「你我師徒之間,何須如此多禮,坐吧。」
章有道謝過,在旁邊坐下。
李元這才笑問,「有道此來,可是有事?」
章有道點點頭,「學生確實有點事情。」說著,眼睛不著痕跡的想四周掃看一眼。
李元會意,揮揮手,花廳里伺候的人都退下。
章有道這才道,「學生今天在刑部接了一份狀紙。」說著,袖筒里抽出一份狀紙遞給李元,「上面全都是對東平郡郡守的污衊之詞。」
不管是不是污衊,他都得這麼說。他和東平郡守都是李元的學生,東平郡守遭殃,他也不會有好處。
李元快速看一遍狀紙,臉色陰沉下來,「那個告狀之人呢?」
他對東平郡的了解不多,只是依稀知道那邊的山上發現了一個鐵礦,底下人不說,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橫豎那邊每年都有大筆的銀子交上來。
現在突然出來一個告東平郡守對山上有猛獸吃人之事視而不見,尸位素餐的,由不得他多想。
「下官接下狀紙之後,將人打發了出去。」
「找到那個人,問清楚怎麼回事。」
「是!」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朝堂的事情,章有道起身告辭。
李元細細想了一下,總覺得心裡不安,招手叫管家過來,「查一查京城裡有什麼動靜,再找人去東平郡通知高義一聲,說有人盯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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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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