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姑姑和蘭姑姑說著說著,心裡不知道為何就難受了起來。
但是,娘娘還高興著,不能露出半點傷感情緒,叫她看出來的,話鋒一轉,便說到了殿下出生的事。
點點滴滴,往事全都在眼前交織,這些往事中都穿插著那個挺拔俊美的男子,她的夫婿。
說到最後,皇后對著她們二人舉起了杯子,眼底醺然,「本宮謝謝你們,這些年不離不棄陪伴在本宮的身邊。」
兩人一怔,「娘娘怎忽然這麼說?」
皇后笑了,「一時感觸,快喝,喝了給本宮裝扮一下,本宮方才看到外頭的秋菊開得很好,去摘一朵回來給本宮簪上。」
「明日再簪不遲,您該沐浴了。」
皇后豪氣灑脫地說:「是誰說沐浴之後就不能裝扮簪花的?本宮這便沐浴去,你們挑一件衣裙,別要朝服,本宮可厭惡那些朝服了,本宮今晚就是要很漂亮,很漂亮。」
「行,依您。」蘭姑姑喝了酒便站起來,「奴婢去摘花,阿齊,你伺候娘娘沐浴,興許皇上今晚會過來呢。」
齊姑姑想想也是啊,今晚娘娘這麼開心,一定是皇上與她說了什麼體己話,皇孫出生果真是好的,好好打扮一番,定要叫皇上驚艷一下。
秋菊的花期其實到了尾聲,但是滿園的秋菊卻像要揪住花期的尾巴,開到了極致,秋菊的清香染得靜夜都多了幾分詩意。
蘭姑姑剪了一籃子,多餘的明日便拿出去風乾泡茶喝,這秋菊喝起來是齒頰留香的。
可惜梅花還沒開,否則可以做一個花環,娘娘少時最喜歡頭戴淡粉的梅華環,身披白色狐裘披風,在雪地里奔跑。
那時候的娘娘多天真無邪啊。
沐浴之後,齊姑姑抱著一大堆衣裳出來,煩惱地道:「娘娘這些年的衣裳,都是貴氣雍容的。」
皇后瞧著那一堆錦服,蹙眉道:「本宮記得有一件素白繡綠花的羅裙,找找看。」
「那一件,是您閨中時候穿的,壓箱底好久了。」
「不打緊,那香薰一下便能穿了。」皇后笑著說。
「行,您想穿奴婢就給您張羅。」齊姑姑說著便進了內堂,從箱底里取出那一件素色繡小綠花的羅裙,一展開,便是慢慢的少女情懷。
充滿了歲月的塵封氣味。
「倒也沒有被蟲蛀,但是要先熨一下。」齊姑姑那邊忙活起來,蘭姑姑則把皇后摁在銅鏡前,開始給她梳頭上妝。
臉頰偏瘦了許多,但好在底子好,加上喝了一點小酒,又沐浴過後,臉頰上的底色是偏紅潤的,稍稍用粉遮一下,再抹胭脂紅,畫了遠山黛,眼角稍稍往上掃那麼一點,眸子便顯得大了許多。
梳了一個凌雲髻,雖說是高一些,但入府那會兒她就特別喜歡這麼梳發,蘭姑姑挑了一朵開得最好的秋菊,簪在髮髻上,那一抹黃在燈色下,便仿佛流光溢彩一般,明艷得很。
蘭姑姑瞧了瞧,不無遺憾,「還是不如粉梅好,細細地簪上那麼兩朵,點綴一下便是最素淡美麗的。」
皇后瞧著銅鏡里的模樣,年歲的痕跡被脂粉遮蓋,也或許是燈光柔和,整張臉都顯得淡柔了許多。
她笑著說:「這樣也好,做人不可貪心,既要秋菊之艷,又要冬梅之雅。」
齊姑姑熨好了衣裳,又點了薰香拿著衣裳轉了幾圈,確定香味都沾染上了,這才取過來伺候她更衣。
少女時候的衣裳竟然無比合身,盈盈不足一握的柳腰,腳尖踮起像往日那麼轉了兩圈,裙擺像旋渦似的,盈動著青春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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