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九劍 182、進退為難

    宴會之後，九州各方勢力在大秦使者的引領之下，都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夜色漆黑，大秦的街道之上早已不復白天的繁華，家家戶戶閉門上鎖，街道之上就像是被清空了一般，夜風吹過，掃落幾片黃葉，徒留一點淒涼。只有打更之人，挑著微弱的燈火、拎著銅鑼，獨自行走在大街小巷之間。隱隱中，還能聽到幾聲銅鑼的聲音，讓人心中微微泛起一絲暖意。

    此刻，李凌就獨自坐在窗邊，窗戶微微挑起，透過窗縫，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景色。因為要舉行九州英雄大會的緣故，大秦帝都在一個月以前就開始實行禁夜令了，只要太陽一落山，帝都之內的所有人便會急匆匆的趕回自己的家中，若是沒有緊要之事，便不會再出門了。

    李凌那雙清澈的眼睛，此刻就呆呆的望著窗外，眼中似乎多了一些憂鬱與疑惑。此時，他的心卻是煩悶異常，就好比是壓了一塊巨石，壓抑、沉重！

    就在今天，大秦王殿之上，他再次見到慕勝男的一瞬間，他的整顆心都像是重新煥發了活力一般，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早已沉積在心底的感情與思念在一瞬間如山洪暴發一般，噴涌而出，就連他自己，都被嚇到了。

    在李凌心底，對雲可心的感情毋庸置疑，他也一直認為，只有雲可心才是他此生的最愛，他的心早已完完全全的交給了雲可心。可是就在今天見到慕勝男的一瞬間，李凌才切實的感受到，原來自己的心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麼堅定，也許在自己的心底，早已有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此時，在李凌心底，他無數次的問自己，他還算是個人嗎？明明喜歡的是雲可心，可是對慕勝男卻產生了一絲說不清的情愫，直到今天，他與慕勝男再見，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在他的心裡，已經有了慕勝男的位置，可是這樣一來，他又該如何面對雲可心啊？

    人最脆弱的是感情，最堅強的同樣是感情。雲可心天生善良，李凌又怎麼忍心讓她傷心、難過，可是慕勝男與自己同生死、共患難，同樣對自己痴情一片，他又怎麼忍心辜負她。現在的李凌進退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李凌緩緩站起身形，緩步在房中踱來踱去。

    忽然，有人敲門，聲音輕柔、小心，李凌心中一動，知道是雲可心來了。畢竟，只有雲可心敲門的時候，才會擔心打擾自己休息，所以敲門的時候用力特別的輕。

    李凌緩緩打開房門，卻見雲可心面帶笑容，手裡還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卻是一碗熱騰騰的粥。

    不等李凌開口，雲可心便開口道：「凌大哥，我聽玉兒說你在宴會上喝了不少的酒，卻沒怎麼吃東西，所以我特地準備了一碗熱粥，你稍微喝一些吧。」

    看著眼前的雲可心以及雲可心手中的熱粥，李凌忽覺一陣心酸，他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恨自己了。雲可心一心一意待她，可是他卻見異思遷，這如何對得起雲可心的一番真情。

    想到這裡，李凌心中便有了決斷。「哎，等有機會了，還是跟慕姑娘說清楚吧。畢竟，慕姑娘也是真心待我，只可惜我已經有了心兒，不能在有所奢望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到最後只是害人害己罷了！既然我有了心兒，就不能再耽誤慕姑娘了！」

    想到這裡，李凌心頭忽覺一陣刺痛，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可是卻是痛入心扉，讓人難以抵擋。

    李凌心道：「剛才是怎麼回事？為何我會突然心痛不止」想了一陣，不知緣由，李凌便不在多想了。

    此時，一旁的雲可心見李凌額頭滲出的冷汗，心一下子被提了起來，急忙關心道：「凌大哥，你沒事吧？」

    李凌淡淡一笑，道：「心兒，我沒事的！」

    「可是你剛才」

    「哦！可能是酒喝的多了，有一些頭暈罷了，不礙事的！」

    雲可心聞言，卻是眉頭微皺。雖然雲可心修為尚淺，可是也明白，向李凌這般修為的高手，酒水對他們的影響實在是太小了，若說是李凌喝酒能喝醉，恐怕整個雲山也沒有人會相信的。可是此時，雲可心卻是不動聲色，並沒有追根問底，只是會意的點點頭，然後便不再多問了。

    這便是雲可心最聰明的地方，一個男人不管多疼愛一個女人，也希望有自己的空間，一些不希望人知道的事情，男人總會掩藏的很好。李凌雖然深愛著雲可心，可是他心中也有自己的秘密，他更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讓雲可心受到傷害。

    雲可心不僅善良，而且總會在適當的機會，避開一些問題，留給李凌一個獨立的空間。這樣不僅讓李凌感到了一絲輕鬆，也是給雲可心自己一個機會。這樣一來，李凌非但不會怪雲可心不關心自己，反而會覺得雲可心大方得體、善解人意。

    若是一個女人對自己的男人一味強求，對什麼事情都要刨根問底，只能讓這個男人對她更加反感，更加厭惡，這便是所謂的度。而雲可心的聰明，便體現在可是正確的把握這個度。

    「好吧，沒事就好！凌大哥，以後還是少喝一些酒吧，畢竟酒喝多了總是要傷身的！」

    李凌點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此時，雲可心看看手中的熱粥，不禁眉頭一皺，道：「凌大哥，我們光顧著說話了，這粥都涼了，我去給你熱一熱。」

    「別啊，我覺得這粥啊，正好！」說罷，李凌便接過碗來，大口喝了起來。

    片刻功夫，李凌便將碗裡的粥喝了個精光。隨後一抹嘴，笑道：「嗯，還是心兒做的粥好喝。」

    雲可心見狀，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隨後道：「好了，凌大哥，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吧。」

    「嗯，我知道！心兒，你也早些休息吧！」

    「嗯！」點了頭之後，雲可心便收起碗盤，退出了屋子。

    雲可心離開之後，李凌一改嬉笑之態，面色凝重，自語道：「心兒，你放心吧，我一輩子都不會對不起你的！我發誓！」

    說罷之後，李凌也轉身上床去休息了。

    在一處幽靜的院落之中，一身黑衣的慕勝男立身在清冷的夜幕之下，就這樣，一動不動已經站了快兩個時辰了。

    此時，慕紅袖緩緩走出屋子，眼中充滿了慈愛和關心之色。

    「男兒，你該回去了休息了！」慕紅袖言語之間帶著濃濃的疼愛。

    「師傅，徒兒不累，還想再站一會兒！」慕勝男淡淡開口，可是言語之間卻是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

    慕紅袖見狀，臉色一滯，忽地幽幽一嘆，道：「男兒，你和師傅說話何時也變得如此生分了？難道你是在怪師傅？」

    聽到慕紅袖之言，慕勝男臉色微變，隨即轉身，那雙如清水般純淨的眼睛直直看著對面的慕紅袖，目光之中卻是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

    「師傅，徒兒不敢！徒兒自小便是被師傅養大，師傅對我不僅有養育之恩，更有師徒之情、傳藝之恩，徒兒怎敢怪罪師傅？」

    「男兒，你知道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什麼嘛？」

    慕勝男唬的一愣，隨即搖頭道：「徒兒不知！」

    「男兒，你是我親手帶大的，你的性子我比誰的清楚！」說到這裡，慕紅袖忽然長嘆一聲，道：「你看似冰冷，卻是外冷內熱，若是你認準的事情，就算是師傅，恐怕也改變不了。也正是因為你這樣的性子，師傅在最是擔心！」

    「師傅，你的意思是？」

    「男兒，你性子堅毅，骨子裡透著一股熱情。若是你不動情還好，若是你一旦動情，必定一發不可收拾。可是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的男子，個個都是虛偽、陰險，不負責任的，若是你深陷情網，必定會傷了自己，你懂嗎？師傅不忍你重蹈師傅覆轍，自小才將忘情無憂神功傳授與你，就是希望你能忘情棄愛，免受情傷！」

    聽到這裡，慕勝男身子一顫，似是鼓足所有的勇氣，道：「師傅，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半點也不由人。再說了，天下間的男子也並不都是負心薄倖的！」

    見到慕勝男神情激動，慕紅袖幽幽一嘆，淡淡道：「是啊，你說的沒錯。李凌那個臭小子不顧自己性命，甘願為你以身試蠱，單論這份情義，確實超過了天下間許許多多的臭男人。可是男兒，你要明白，人是會變得！也許現在，他對你痴心一片，可是等你人老珠黃之時，難免他不會移情別戀、拋棄於你」

    可是不等慕紅袖說完，慕勝男便搖頭道：「師傅，你不要說了，我知道李大哥他不是那種人。」

    「男兒，我知道你心裡喜歡那個臭小子，可是師傅還是要提醒你，不要讓感情控制了你的心，你要時刻保持清醒，不要被那些臭男人的花言巧語欺騙，你懂了嗎？」

    「師傅，我明白的。」

    「哎」此時，慕紅袖卻是再次長嘆一聲，道：「好了，但願你能明白師傅的苦心。本來，這次師傅帶你下山，也正是為了這件事，若是你不徹底解決與那個臭小子之間的糾葛，恐怕你的修為將再難進分毫！」

    說罷之後，慕紅袖便緩步回屋去了，徒留慕勝男立在那裡，任由無情的夜風吹打著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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