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停了一下,黃冠道人又道,「不過,據小徒說,鬼衣門是沖蠻蠻簽而來,其他兩件寶物都是順手而為之。」
「何出此言?」柳孤月目光看向萬峰。
萬峰急忙將當時內七室發生之事詳細描述了一番,鬼衣門男子發現蠻蠻簽如何驚喜,第一時間將之取走,且說了句「此乃宗門所要之物」。接著,才是那女子順手拿了一盒五龍撼山珠。
至於扁平盒子裡裝的烏木簡,其實乃是石楓盜走的,但萬峰當時已轉過身去,並未看見,自然以為是鬼衣門兩人臨出門時,覺得既然是三個人,那別浪費,便再拿了一件。
方立皺了皺眉,「蠻蠻簽?我記得這不過是件追蹤法器而已,鬼衣門花這麼大力氣就是為了它?」
錦袍公子一搖摺扇,「六師兄,你這『不過而已』四字評語,可是有些小瞧蠻蠻簽了,此寶傳承上古,堪稱追蹤神器,只要滴入一絲被追蹤者的精血在令簽上,那被追蹤者無論跑到天涯海角,都逃脫不了,甚至躲在重重禁制里,亦無濟於事。」
「有這般神奇?」方立顯然對這個蠻蠻簽沒有研究。
「當然有。你可知道,蠻蠻又名比翼鳥,乃是天下神禽之一,一雌一雄,相伴終生,飛止飲啄,不相分離,死而復生,必在一處。嘖嘖,那可比人還通情義。他們夫妻兩個,其中一隻無論飛得多遠,另一隻都能尋得到。蠻蠻簽,就是用比翼鳥的精血煉製出來的寶物,說起來,這般恩愛的聖禽,拿來煉製寶物實在不應該呀,殺了一隻,另一隻豈不也...」
東門圖打斷道,「好了,七弟,蠻蠻簽的掌故你下次再講,現在先說正事。」錦袍公子微微一笑,「好,好,說正事。」
方立道,「我始終覺得,這個蠻蠻簽好像用處不大,會不會對方故布疑陣,說那些給話萬峰聽,其實他們真正的目標並不是蠻蠻簽?」
東門圖捋著斑白的須髯,沉吟道,「這個還真不好說。其他兩件東西,五龍撼山珠是破禁寶物,難道他們要破除什麼禁制?」
柳孤月搖頭,「天下破禁之物甚多,有些威力不下五龍撼山珠,鬼衣門全宗出動,還派人潛伏進來,就為了盜取一件破禁法器?我不太信。」
方立道,「那難道是烏木簡?這塊玉簡神神秘秘,據說來頭不小,放在咱們這數千年都無人破解。」
東門圖搖頭,「五師弟,你別問老夫。這片黑色的玉簡流傳了也不知多少世,裡面五千餘字,可惜全是上古文字,根本解不開是什麼意思。」
方立道,「二師兄對古文字素有研究,有沒有看過?」
柳孤月點點頭,「我早先年蒙師傅恩准,將烏木簡文字都複製出來了,也曾花大力氣想把它破譯出來,可惜還是力有不逮。這些文字乃是數萬年前的古文,中途無數世事變遷,尤其是那場萬年大戰,人族大量典籍被毀,功法秘笈湮滅,上古文字就益發難以考究。」
東門圖道,「數千年前,當金闕宗覆滅之際,本門先祖冒著性命之危搶救出這塊烏木簡,也曾視若珍寶,由門主親自保管。可惜,一直以來無人能破解其文字含義,到後來逐漸懈怠,就把它放在內七室了。」
錦袍公子接口道,「其實說完全不曉也不對,經過歷代先師破解,據說也解開了十來個字的意思,只是光看這十幾個字,烏木簡既不是符篆秘笈,也不是功法神通。因此,宗門才逐漸放低了它。」
他看似嘻嘻哈哈,但有些掌故卻比大長老知道得還多。
柳孤月點點頭,「七師弟說得沒錯。烏木簡只有文字,沒有圖形,因此不可能是丹方、符方,陣法圖、法器鍊形圖,而文字才五千,篇幅太短,功法神通的可能性也不大,從目前破解的十幾個文字看,似乎只是一些關於刀劍器物的銘文介紹而已。不過,是否真是如此,也不好說,畢竟玉簡內容沒有完全破解出來。」
錦袍公子笑道,「難道鬼衣門的人已經破解出上古文字了?所以急匆匆來盜走烏木簡?」
黃冠道人嗤之以鼻,「鬼衣門一夥粗漢,能破解上古文字?那可真是見了鬼?」
眾人議論了一通,但都無定論。
東門圖道,「既然不得要領,咱們也不必瞎猜了,先散了吧,有事再議。」說罷,先自起身,離開了大殿。
眾人離開後,天已大亮,九符門所有禁制全開,各處關卡增加了人手,四下搜尋鬼衣門的下落,但忙了一天,卻是什麼也沒找到。
傍晚時分,一處偏殿,九符門的六位長老又圍坐一圈。
只是這次,只有他們六位,其他四位金丹修士和築基後期大弟子都不在場。
東門圖將一枚玉簡傳給柳孤月,柳孤月看完又交給了黃冠道人,六人依次傳閱。
錦袍公子是七長老,宮無極不在,他排名在最末,因此是最後一個看完玉簡,邊看邊說,「這是什麼?哦,是最近七天,進出內門的人員記錄。呵呵,內門共有六個門戶,從早到外,數百弟子進進出出,這要一一排查,怕是大海撈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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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圖嘆了口氣,「確實不太好查。」
錦袍公子接著說,「而且,鬼衣門那兩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潛進來的,或許就是昨晚,也可能是十天前,他們的鬼衣最擅長隱匿易形,內門那麼大,他們隨便找個無人處,藏個十天半個月咱們哪知道?你這記錄七天怕是不夠,也許要倒查半個月,一個月呢。」
黃冠道人說,「記錄可以慢慢查。不管他們是用什麼法子進來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必定有人接應他們。」
東門圖點頭道,「不錯。你們記不記得,昨天萬峰說,有個鍊氣七層的鍊氣弟子,慌慌張張來找萬峰,說他徒弟練功走火入魔,引他去了藍湖小築。後來,我根據萬峰描述,查過所有弟子資料,根本沒有這個人。」
其他五位長老都微微點頭。
方立道,「這人既然易容改裝,那說明他肯定是本門弟子,怕被萬峰認出來。只是本門弟子也有數百,如何能揪出此人?」
黃冠道人冷冷道,「鬼衣門選擇這個時候來盜寶,一是因為三長老和八長老帶了五十名弟子去青帝谷,山門力量大大削弱;二是因為內門弟子不夠,調了三十名外門弟子來幫忙,並發給他們銘牌,使得他們可以自由進出山門,一時魚龍混雜,鬼衣門才有了可乘之機。」
五長老方行目光一閃,「四師兄,你言下之意是說奸細極可能就在那三十位外門弟子之中?」
黃冠道人道,「嘿嘿,其實範圍還可以縮小,貧道甚至懷疑,奸細就在薈珍園的那十幾名守衛裡面。」
錦袍公子驚訝道,「四師兄為何如此肯定?」
黃冠道人說,「因為貧道弟子萬峰曾反覆用暗語提醒他們,但他們依然無動於衷,難道不是故意?而且,那兩個賊人在裡面盜寶,外面豈不要有人把風?」
方行道,「那四長老的意思是對他們一一進行審問?」
黃冠道人道,「不錯,我和大長老商量過了,這十人都是鍊氣弟子,面對我等六位金丹修士,不信他們不露出馬腳。」
一直沒說話的柳孤月忽然笑了,「本來這次寶物失竊,令徒責任不小,但聽四長老的意思,你那徒弟竟是有功無過了?」他言語譏諷,黃冠道人為了幫徒弟開脫,竟是找十幾個外門弟子來頂鍋。
黃冠道人素來和柳孤月不和,聞言淡淡道,「萬峰受制於人,本來就是身不由己。」
柳孤月道,「是嗎?那萬一他施展了苦肉計呢,那個所謂的面容陌生的鍊氣弟子根本是他捏造的呢?」
黃冠道人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東門圖咳嗽一聲,「各抒己見罷了。二長老就事論事,四師弟不用生氣。」
黃冠道人「哼」了一句,道,「事已至此,貧道如何敢包庇弟子,審問就從貧道那不成器的弟子開始吧。」
東門圖目光看向方行,「事關重要,這次審問,還須五師弟用上你的絕招。」方行點頭道,「小弟遵命!」
錦袍公子道,「五師兄,你那門秘術威力不小,他們只是鍊氣弟子,你下手可要有分寸。」
石楓等人在黃冠道人喝令留在原地,不准擅離後,便一直留在屋子裡。
傍晚時分,忽然來了兩名弟子,宣大長老之命,將他半請半押召入一處大殿的側廂房。
石楓已經猜到要面臨什麼,心中反覆盤思說辭。
到了廂房,兩門弟子一左一右,直接把守在門口,也不和石楓說任何話。
石楓試探問了兩句,這兩名內門弟子如何看得起一個鍊氣五層的外門弟子,直接喝罵了幾句,叫石楓閉嘴等候。
這一等就是四個時辰,眼看夜快亮了,忽然門口弟子探頭道,「走了」,不由分說,直接將石楓拉起來。
一路七彎八拐,來到一處偏殿。
「進去!」石楓被搡入大殿,就見裡面亮如白晝,上面一排座位,端坐著宗門六位長老,他慌忙拜倒,「弟子石七參見各位長老。」
東門圖緩緩道,「你叫石七?」
石楓有些結巴,「是,是。外,外門弟子石七,暫調入內門當守衛。」
東門圖道,「你的身份來歷我們都知道,昨夜薈珍園內院你是守衛之一,你將昨晚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再說一遍吧。」
面對六位金丹長老的威壓,石楓明顯緊張過度,身子微抖,結結巴巴將當夜之事複述了一遍。
六人聽了,都面無表情,從第一個審問的萬峰到最後一個提審的石七,十一個人說得都大同小異,六個人連聽了十一遍,實在無趣。
等石楓說完,柳孤月忽然問道,「據你們領班弟子郭陽說,昨夜並不是你當值,為何你晚上出現在薈珍園?」
石楓答道,「弟子昨晚一時無聊,就過去找他們喝酒了。」
方行冷笑,「好巧不巧!偏偏昨夜去找人喝酒。我且問你,本來你一直在門房看熱鬧,但萬峰來到前,你卻又忽然不見了,你去哪了?」
石楓一驚,慌道,「弟子之前和他們飲酒過多,一時尿急,就去外面小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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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行喝道,「胡說八道,看你支支吾吾的樣子,分明是在撒謊,你好生看著我回話。」
石楓連忙抬起頭,望向方行,就在他眼睛與方行對視的一剎那,就覺對方瞳孔如黑洞一般,深不見底,將自己心神整個拉入其中。
石楓頓時如同痴呆了一般,他本來微微有些發抖,但這時卻完全定了下來。
方行道,「石七,你現在老實回答,萬峰來到前,你跑去了哪裡?都幹了什麼?」
石楓道,「是,弟子和郭陽他們聽到外面打鬥聲,於是走出長廊觀看,發現有許多神通了得的人物在攻打咱們法陣,當時弟子很是害怕。」
「郭師兄說,敵人一旦攻入,首當其衝是來薈珍園,這些人神通很高,一抬手就能把我們這些鍊氣弟子殺光。我越聽越怕,就想進屋找地方躲起來,但門房根本沒有可供躲藏的地方,於是弟子就跑到院子裡,躲在一座假山裡面。」
薈珍園內外院之間有一條迴廊連接,圍著一大片假山修竹,景色清幽,藏個把人實在太簡單不過。
「後來呢?」方行繼續問道。
「後來,萬師叔來了,去內院巡查。我才反應過來,今天根本不是我當值,敵人殺過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何要傻乎乎地呆在這等險地。於是,我從假山鑽出來,繞著長廊轉了一圈,出了薈珍園,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後我就一直呆在屋子裡,沒有離開過。」
方行問,「你走的時候,看到郭陽他們沒有?」
「看到了。他們在門房前說話,等萬師叔出來。」
「你沒有告知郭陽你要回去?」
「沒有。」
「為什麼?」
「因為我怕他不准我走。先前郭師兄說過,敵人攻打過來,我們擅離職守的話,全要嚴處。我本來不當值,萬一他臨時派我差,我就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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