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真人顧離,自數十年前的獸潮之亂後,便一直困於結丹初期,箇中原因眾說紛紜,不過大多數人認可的官方說法,是受了傷。╔ ╗
可莫清塵與之朝夕相處七載,卻隱隱猜測真相更接近極少數人的說法,他們說,和光真人有心結。
莫清塵很好奇,她這位師父到底有什麼心結,可這就不是那些低階修士能夠知曉的了。
眼見顧離成功進入結丹中期,莫清塵暗暗高興,莫非他的心結解了?
顧離卻沒有過多的喜悅,看著莫清塵喜形於色的模樣笑了笑:「怎麼,你劍訣練成第一層了?」
莫清塵揚眉笑道:「那是自然。」
繁花衍木劍訣共分七層。
第一層名為獨木生繁花,能夠以劍生花,朵朵鮮花全是靈力化成,片片被劍氣縈繞,暗藏殺機,威力可與一般的上階攻擊法器媲美。
第二層名為青木之盾,所使之劍釋放的劍氣自動形成護體靈盾,比修士築基之後的護體靈力要強的多,乃是被動劍訣,並不影響其他攻擊劍訣的施展。
第三層名為花海生幻,練成時無數的鮮花形成花海,便會把修士引入幻境,真假難辨。
至於後面的,就不是她這個境界的能領悟的了。╔ ╗
「呵呵,那和師父比試一下如何?」顧離忽然說道。
莫清塵一怔,隨即展顏笑道:「好,只是師父,您修為高出我太多了,可要手下留情。」
「我會把修為壓制在築基初期,你全力以赴就是。」顧離說道。
「師父,看劍!」莫清塵毫不猶豫的拿木劍刺去。
顧離頭微微一偏,同樣的木劍出手,帶起一片流光。
莫清塵飛退幾步,手中木劍卻飛了出來·僅以靈力相控。
那木劍看起來平平無奇,可快到顧離眼前時卻忽然綻放大多大多的鮮花,五彩斑斕的極為美麗,卻片片隱含殺機·凌厲的向他襲去。
顧離身子立在原處,手中木劍同樣飛起,卻忽然生出無數枯枝,那些飛來的鮮花像受到吸引般,自動飛落在枯枝之上。
莫清塵不服輸,靈力再次催動,鮮花忽然化作長藤·順著枯枝向顧離纏去。
顧離嘴角噙笑,木劍轉動間所有枯枝帶著長藤一起撲簌簌落下,緊接著一道劍氣擊到莫清塵的木劍之上。╔ ╗
用靈力控制木劍的莫清塵頓覺胸前一痛,往後退了數步。
顧離收起木劍瞬息來到她面前:「如何,可是傷著了?」
莫清塵笑笑:「師父,您確定是把修為壓制在築基初期麼?」
見她無事,顧離淡淡點頭道:「那是自然。清塵,繁花衍木劍訣比你想像的還要高深·你用心習練,日後自會明白的。」
「嗯,師父·等我到了結丹期,對功法的領悟力更深,我們再比試一場。」莫清塵說道。
顧離看了她一眼,笑道:「好。」
顧離本是低調之人,他進入結丹中期的事並無人知曉,莫清塵性子雖安靜卻不沉悶,有時候還會和三個靈獸胡鬧打趣一番,師徒二人在這世外竹林中如往常那般修煉,日子倒是過的安樂。
可有一日顧離卻忽然把莫清塵叫上前來,示意她坐在身邊。
「師父·您叫我可是有事?」莫清塵坐在他身邊,便聞到一股淡淡清冽的酒香味,是令她熟悉心安的氣息。
顧離看了看莫清塵:「清塵,你可還記得當年我對你說的話?」
莫清塵眨眨眼:「師父對我說的話太多了,不曉得是哪一句?」
「修真界中最重要的便是機緣!」顧離一貫溫和,此刻難得正了臉色。╔ ╗
莫清塵頓時收了打趣的心思·乖乖垂首聆聽。
顧離見她乖巧的模樣不由笑了笑:「清塵,這些年,師父該對你說的都說過了,你的根基也在這幾年的磨練中穩固了下來,甚至還更勝一籌,也是該出去歷練了。」
「師父,您的意思是讓我離開這裡麼?」莫清塵一愣。
七年來,二人朝夕相伴,聽莫清塵這麼一問,顧離居然也閃過一絲不適的感覺,卻立馬把那些念頭驅散,正色道:「怎麼,你要在這裡呆一輩子不成,要知道機緣可不會落到你家門口的。」
莫清塵被說的汗顏,低低嗯了一聲,她自然知道這些道理,以她的性子,無論二人是什麼關係,她都不會放棄自己的修仙路,變成依附他人的附庸。
只是平靜修煉的日子過的太久,忽然讓她出門歷練的命令有些太突然罷了。
「等歷練夠了該閉關修煉時就回來,修行之路,潛心修煉和入世歷練,缺一不可。╔ ╗」顧離見莫清塵低頭不語,淡淡道。
莫清塵依然沒有抬頭。
顧離臉色罕見的冷下來,問道:「怎麼,你莫非不願意?」
莫清塵終於抬起頭來,泫然欲泣的望著他。
顧離一愣,一時之間不知作何表情,她十來歲時二人便相識,他還從來沒見過她流露出這麼嬌弱的表情。
她給他的感覺,一直是聰慧的,勤奮的,倔強的,反倒是這種大多數女子慣常流露的表情令他覺得不可思議。
見一貫從容淡然的顧離一副呆愣的表情,莫清塵終於忍不住呵呵笑起來:「師父,您也忒小氣,難道打發徒兒下山,也不送些壓箱底的寶貝麼,就這麼趕我走,可沒那麼容易。」
顧離嘴角動了動,最終平靜的道:「我記得十幾年前在流火山脈附近的客棧中,送了你一個碗的。」
莫清塵瞠目結舌:「師……師父,那個也算?」
顧離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
莫清塵嘴角一抽,原來她這看起來如神仙中人的師父,其實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麼,還是黑心的!
感嘆完,莫清塵素手一揚,半空陡然出現一個青瓷大碗,她毫不猶豫的縱身躍入其中,對顧離招招手道:「師父·後會有期。╔ ╗」
說完盤腿坐在碗底,極瀟灑的揚長而去。
反倒是顧離愣了愣,直到那青色流光再也不見了蹤跡,才默默坐下來·淺酌了一口靈酒。
隨後一道傳訊符憑空而現,顧離伸手接住,神識一掃,只見上面寫著:「師父,您桌上的『塵緣誤,已是最後一壇,清塵還沒來得及釀製新酒,就被您打發下山了·既然如此,您若想喝酒就只得等著徒兒回來了。嗯······徒兒定會謹尊師命好好歷練,恐怕不會太快回來的。徒清塵留。」
顧離……
莫清塵在儲物袋中摸索一番,掏出一個靠枕,隨後靠著碗壁望著天空之上悠悠掠過的白雲,輕嘆了口氣。
和光真人所在的竹居,是在側峰的一個山谷中,三面環山′唯一的一個入口便是那片竹林。因為有陣法禁止的存在,便是有修士從上空飛過,往下望去也只是尋常的景物·更無法從空中進入。
如今能繞過竹林直接從空中出入自由的,除了和光真人,也只有莫清塵這個徒弟而已。
莫清塵乘著大碗往厚德峰飛去,像她這種築基修士要出門歷練,自然是要去報備一下的。
厚德峰位於正中,又是整個門派處理公務的地方,人來人往,自然比其他四峰熱鬧幾分。
幾個身穿雜役弟子服飾的小弟子正在灑掃,便見天際一道青光由遠及近的飛來。
「不知又是哪位築基師叔,真是羨慕。」一個半大的少年說道。
另一個看起來很壯實的少年也道:「是啊·是啊,我要是能築基就好了,唉,也不知道有沒有那麼一天。」
忽聽一個眉眼清俊的少年插言道:「為什麼不能,沒聽說上一批雜役弟子,有不少都在門派的小比中晉升為正式弟子了·還有兩個甚至成了結丹修士的入室弟子呢!」
一個小女孩小聲道:「我聽說她們都是女修,如今早已築基了呢。」
幾個少年頓覺有些沒面子,訕訕的互看了一眼。
路過的一個外門弟子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幾個嘀咕什麼,還不快幹活。」
這時候那道流光已經近在眼前,幾個半大孩子吃驚的仰著頭,其中一人嚷道:「碗……好大一隻碗!」
「碗什麼碗?」那內門弟子說著抬頭一看,不由愣住。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就見一個頭梳道髻,身穿青袍的女子從碗中跳了出來,輕輕掃了四周一眼。
一晃七年沒來這裡了,除了新人換舊人,其他與她記憶中並無多少區別,修仙果然無歲月。
莫清塵暗自感慨著,見周圍做事和往來的弟子停下來望著她發愣,淡淡笑笑,便徑直往執事堂而去。
「拜見······師叔······」直到莫清塵走過,那外門弟子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的說道。
「師兄,那是哪位師叔,好……好漂亮!」一個胖乎乎的少年痴痴的道。
那外門弟子伸出手指彈了少年腦袋一下道:「胡說什麼,你可知道她是誰?」
「誰?」一群小弟子好奇的問道。
外門弟子以一種很奇異的語氣道:「她就是你們口中說的那兩位成為結丹修士入室弟子中的一位,叫莫清塵!」
心中感慨道,想當年參加秘境試煉時,她不過鍊氣九層,自己鍊氣十一層,一晃十餘年過去,她早已築基多年,自己還停留在鍊氣期苦苦掙扎,真是人各有命啊。
「師兄,原來您認識那兩位師叔啊?」
那群半大孩子卻把外門弟子圍起來,唧唧喳喳的問個不停。
把這些聽入耳中的莫清塵微微笑了笑,曾經的她們,不也是把那些傳奇人物掛在嘴邊,天天議論麼,比如那位葉師兄,比如師父···…
踏入議事堂大門,正巧還是那位溫和的吳師兄在當值,莫清塵出聲招呼道:「吳師兄。」
吳姓修士抬起頭來,見到是莫清塵微微一愣,隨後卻說出一句令莫清塵意外的話:「莫師妹,你可算出來了,先等等,我傳個消息再說。」
說完揚手發出一道傳訊符。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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