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
月光朦朧。
林間的空地上,於野與幾位好友圍坐一處。
說是好友,也是曾經的同門,卻在異國重逢,並共同遭遇了一場生死拼殺,這其中必有諸多緣由。於是眾人換了地方再次相見。於野道出他來自大澤,日前剛剛返回蘄州,恰好途經此地,等等。而當歸一、厲沄等人羨慕他結丹有成,遂也道出仙門巨變,逃亡的兇險,以及目前的處境。
之所以稱為巨變,因為雲川仙門在三個月前再次遭到圍攻,濟水峰、天秀峰、雲川峰先後陷落,門主邪羅子生死不明,眾多弟子也是傷亡慘重。
當歸一為人機警,察覺不妙,在雲川峰陷落之時,暗中聯絡幾位好友逃出重圍。誰想各家仙門追殺不舍,尚鑫、木沙等人死在途中,當歸一與厲沄、玉榧、玉杏、弘巧兒只得東躲西藏,最終逃入衛國,卻依然處境兇險,便欲逃向海外暫避一時。不料泄露行蹤,遭到三上門的追殺。幸虧於野出手解救,不然後果難以想像。
於野趁機提出他的疑問。
雲川門乃是中山第一仙門,竟然滅亡了?
據說幾位長老帶著少數弟子據守風雲谷,暫且狀況不明。而風雲谷一日沒有失守,雲川門便一息尚存。
邪羅子修為高強,他怎會生死不明呢?
金丹高人閉關,生死莫測,而究竟如何,誰也說不清楚。或許,鐵杉等幾位長老知道內情。
是否見到卜易,他去了何處?
據當歸一所說,卜師叔帶人防禦濟水峰。濟水峰陷落之後,他與幾位築基弟子消失無蹤。至於他是死是活,又去了何方,無人知曉,也無人過問。
四大仙門與雲川峰已相安無事數十年,為何捲土重來?
據稱,雲川門放走於野,欺騙蘄州仙道,致使四大門主惱羞成怒,遂糾集上千之眾興師問罪。史丹子、袁公長老相繼受創,鐵杉、方巽子、洪烈寡不敵眾,最終一敗塗地,雲川門也因此遭遇浩劫。
車菊的現狀如何?
混戰之中,皆自顧不暇,故而沒人知道車菊的現狀。她或許困守風雲谷,眼下吉凶未卜。
五位好友有何打算?
雲川門弟子已成過街之鼠人人喊打,蘄州再無立足之地,唯有逃往海上孤島,或能躲過這場災難。
重逢的喜悅僅僅維繫片刻,眾人便陷入沉默之中。
玉榧的傷勢雖然沒有大礙,卻在唉聲嘆氣。玉杏與弘巧兒依偎而坐,臉上帶著憂色。厲沄也是愁眉不展,只覺得前途渺茫。
當歸一倒是膽氣大漲,與於野說道:「你雖為金丹前輩,依然是我兄弟。以後我跟著你混日子,哎——」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道:「不如創立一家仙門,你當門主,有我的鼎力相助,必將超越雲川門,屆時與四大門主一爭高下,哈」
「哼,痴人說夢!」
玉榧搖了搖頭,道:「此次仙門之劫,便因於野而起,他若敢現身,焉有命在。依我之見,遠離蘄州方為上策!」
「何不前往大澤?」
一計不成,當歸一又提建議,道:「大澤乃是於兄弟的地盤,據說修仙者寥寥可數,憑藉你我的修為,縱橫無敵啊,以後便是神仙日子,嘖嘖!」大澤雖然偏遠貧瘠,卻無疑是個避難的去處。
厲沄與玉榧有點兒心動,玉杏、弘巧兒也看向於野。
於野卻沒有答話,默默起身走開。
古木高聳,樹冠遮天,月光閃爍。
於野拔地而起,飛身落在樹冠之上,就勢盤膝而坐,翻手拿出一壇酒。
「兄弟,豈可獨飲?」
樹下傳來當歸一的抱怨聲。
於野抓出兩壇酒丟了下去。
月光皎潔。
清風擾人。
於野灌了口酒,抬頭望月,酒氣長吁,心隨風動。
再次離開大澤,便沒有想過回去。重返蘄州,當然也不是為了混日子。
意外得到三件神器,始終難明究竟。他想找到邪羅子,開誠布公的討教一番。此外,他也想走一趟燕州,見識外邊的天地,查明青蘿的身世,去揭曉更多的未知之謎。
而邪羅子竟然生死不明。
難道便如青蘿的猜測,那位高人已暗中前往燕州?
如此倒也罷了,雲川仙門竟然遭遇覆滅之劫。不出所料,他於野再次成為罪魁禍首。而究竟是他造下的孽,還是人性固有的貪?倘若一味逃避,或可明哲保身,而若非知難而上,又如何攀得更高、走得更遠
一夜過去。
晨風中,六人聚在一處。
究竟何去何從,尚無定論。
「於兄弟,是否前往大澤,我已等不及了」
「此地不宜久留,速做決斷」
「于于前輩,此前有所得罪,實屬無奈,車師姐已暗中告誡我多回,不可與你為敵」
「我信得過於野,且聽他主張!」
「嗯,我也信他!」
經過了一夜的休整,眾人一掃疲倦與頹廢之色。
蘄州已無棲身之地,前途一片渺茫。跟著於野前往大澤,或將是目唯一的出路。
於野卻搖了搖頭,肯定道:「我要前往雲川峰!」
「天吶」
當歸一嚇了一跳,道:「你回去找死不成?」
厲沄等人也是錯愕不已。
「我意已決!」
於野擺了擺手,不容置疑道:「既然仙門之禍因我而起,不妨由我親手了結!」
「哎呀,你真是糊塗了!」
當歸一急得跳腳,道:「你以為你結成金丹,便會有人聽你相勸?不將你置於死地,四大門豈肯罷休!」
厲沄、玉榧、弘巧兒相繼勸說道——
「之前仙門嫁禍於你,我等不敢置喙,而眼下此時,勸你三思」
「我等逃出雲川峰,已是不易」
「就此返回,凶多吉少」
玉杏雖為出聲,也是深以為然。
她再次見到於野,許是想起舊事,一度有些糾結,也有些失落。而修仙者心智堅韌,她已慢慢恢復了常態。
「罷了!」
於野無意爭執,道:「各位若是前往大澤,可去北齊山落腳,燕赤與仲堅乃是我多年的兄弟,自然不會虧待了自家人。切莫泄露我的行蹤,以免連累無辜,也不得恃強凌弱、反客為主,否則我絕不答應!」他拱了拱手,又道:「天高水長,告辭!」
既然志不同、道不合,只能分道揚鑣。
而他尚未踏劍離去,已被當歸一伸手攔住,便聽嚷嚷道:「你為仙門不惜捨身,當某又豈是膽小之輩!」只見對方一拍胸膛,豁出去般道:「天下無道,以身殉道,豈容你獨占便宜,是生是死算我一個——」
厲沄與玉榧、弘巧兒、玉杏面面相覷,各自遲疑片刻,鄭重的點了點頭。
便於此時,天上出現一道劍光。
是一位踏著飛劍的中年男子,突然發現林中的眾人。他稍作盤旋,驚怒交加道:「雲川門餘孽在此,殺我門主、屠我弟子」他話音未落,抬手拿出一枚玉簡,
「壞了!」
當歸一驚叫一聲,道:「昨日所殺的竟是一門之主,人家尋仇來了,傳信召集援手,快走」
厲沄、玉榧同樣是臉色微變。
那位仙門弟子乃是築基七八層的高手,倘若由他發出傳音信簡,必將招來強敵,奈何雙方相隔百丈,一時阻攔不及。
正當此時,突然光芒刺目。一道紫色的劍光激射而去,竟快如閃電而瞬息直達百丈之外。
與此瞬間,於野閃身失去蹤影。
半空中的男子已察覺兇險降臨,踏劍轉身躲避,並揚手拋出玉簡。而劍光之快出乎想像,殺氣之凌厲更是不容抵擋。正當他躲避之際,已被紫色的閃電透體而過,「砰」的腰腹炸開,一頭摔下飛劍。緊接著又是光芒一閃,尚未遠遁的玉簡像是冰封,或陷入禁制,猛的停在空中。隨之顯出於野的身影,伸手將玉簡「砰」一把捏碎。
玉杏、弘巧兒看得目瞪口呆,又禁不住伸手拍著胸口,暗暗慶幸不已。
當歸一鬆了口氣,卻眼珠一轉,怒道:「小小的三上門,竟敢屢次相欺,若不將它滅了,天理難容——」
玉榧也是恨恨不已,道:「三上門先後折去一位金丹門主與五位築基弟子,仙門已名存實亡。今日不妨殺向三上峰,一來震懾宵小,二為死難同門報仇,再一個,仙門的傳送陣亦可為我所用!」
厲沄微微頷首,附和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正所謂,兔子急了咬人。無論是當歸一、玉榧,還是厲沄,均非兇殘之輩,而一旦陷入絕境,又被逼無奈,紛紛起了殺心。
於野已飄然落地,他收了劍光,撿取納物戒子,不忘焚屍滅跡。
幾位好友圍了過來。
當歸一依然目露凶光,滿臉兇狠的模樣。
於野抬手一揮,道:「便依各位所言,殺向三上峰!」
他從不濫殺無辜,也無意四處樹敵,而誰敢向他揮劍,必將還以顏色。今日便拿三上門開刀,藉此宣告他的歸來!
眾人達成一致,厲沄帶著弘巧兒,玉榧帶著玉杏,各自踏劍而起。
當歸一摩拳擦掌,殺氣騰騰道——
「於兄弟,有上好的飛劍借我幾把,今日我要大殺四方!」
「嗯,回頭再說!」
「你的紫色飛劍倒也不差,威力奇窮,甚是稀罕,我喜歡!」
「金丹法寶,與你無用!」
「無妨」
「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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