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你口舌再利,今日你二人,也必死!」手持鐵拐的中年,見周遭同伴氣勢低落下去,便立刻開口,打斷了林商的節奏。
隨後,手持鐵拐,用的卻是槍法和錘法,兇悍的朝著林商撞擊過來。
纏鬥至此,在場眾人,皆有所負傷。
相比之下,打法兇狠,不計得失的俠門修士一方,都顯得傷勢更重一些。
有好幾名俠門修士,都已經是渾身沾血。
肚皮被張茂年用刀劃開了,也不去管,直接在流出來的腸子上打個結,就繼續持兵刃撲擊而上。
他們的瘋狂,是有理由的。
從交戰到如今,最多不超過兩個時辰。
這群前來狙殺的俠門修士,卻多多少少,都有精益。
甚至原本境界較低的俠門修士,在短短時間內,跨越了兩重境界。
這樣的飛速進步,這樣的力量暴增,足以讓人迷戀。
同時也令人瘋狂,將其它的得失,全都麻痹。
林商與張茂年背靠著背,不斷的阻擊著從四面八方襲來的進攻,防守的圈子,也越縮越小。
「等會我給你創造機會,你一定要走。不是為我,而是為了蟻林軍。你沒了,蟻林軍···就真的沒了。」張茂年喘著氣,十分堅定的說道。雖然被開革出了蟻林軍,但是張茂年,似乎依舊還當自己是蟻林中人。
林商嘴角露出一絲並不明顯的微笑。
「不急,咱們還沒到山窮水盡之時。」說罷,從懷裡掏出一沓符紙。
隨後順手一撒。
明黃色的符紙,在碑林中飄飛,寒風裡,遠處的寒鴉振翅,飛向了更遠之處。
天光已經開始快速的黯淡。殘陽的點點餘暉,已經撒入不了陰霾重重的山林。
從早上出現有人報案,到去老樹巷調查,再到碑林血戰。
這漫長的一天,也似乎即將迎來黑夜。
「招魂符?有什麼用?此地雖也勉強可稱之為墳場,卻並無屍骸,更無鬼魂。」俠門修士群中,有人諷刺譏笑道。
林商卻是大旗一展,隨後將旗面揮舞,捲起狂風。
風沙飛舞,草木搖曳中。
濃濃的霧靄涌動在林間,穿梭於碑林。
金戈鐵馬的聲音,仿佛穿透了時空,踏碎了冰河,從另一個世界,重返故土。
「颯!颯!颯!」
早已闊別這個世界的雄壯之音,竟然在這碑林里,重現世間。
林商和張茂林,完整的融入了這股雄音之中,站在了隱約虛實的隊伍里。
祭祀台上,林商親眼看見,蟻林軍的軍魂飛出了大旗。
此時,他借用碑林之地利,再以之前刻意向大元道人討要的招魂符作為引子,終於將一部分的蟻林軍軍魂,引出了大旗,於夜幕降臨之時,召喚到了世間。
若非有此一招,林商何以將與張茂年的會面地點,定在了蟻林軍碑林?
「衝鋒!」隊伍的最前端,身披鮮紅色戰甲,手持梨花槍的女將,頭上飛舞的紅巾,在這夜色漸起的碑林里,仿佛是一團火。
軍陣一起,一往無前。
那些叫囂著,瘋狂著,自以為是著的俠門修士,被紛紛衝散,然後踐碎、撕裂在了蟻林軍的鐵蹄之下。
脆弱的···宛如螳臂當車。
此時···任何在場的人,都應該醒悟,為什麼說蟻林軍是天下第一軍,為什麼諸門修士,提起蟻林軍這個凡人的軍隊,都不禁噤若寒蟬。
因為,當軍陣列開,當兵鋒所指,狂襲而來時。
任何蟻林軍的敵人,都像是在面對海嘯,面對山崩,面對天塌,面對一切的不可抗力一般。
雲中,幾個早已隱匿,隨時等著出手援擊的俠門高人,紛紛按耐不住,直接落下,捲起幾個看好的門中弟子,便打算狂奔離去,不敢有片刻的久留。
可是他們依舊是小瞧了蟻林軍軍魂的厲害。
軍陣兵勢匯於一處,隨著那紅甲女將的槍頭抖動,所謂的俠門高人,便都被打的骨肉分離,手腳四濺,便是不死,也一定絕不好受。
須臾之間,林商與張茂年的危局便解了。
眾多的蟻林軍魂,鎮守在碑林周圍,並未走出碑林所覆蓋的範圍。
碑林里,肅穆無語。
而不遠處的紅葉樹樹林裡,一雙雙陰詭的目光,一個個不懷好意的『殺手』,正等待著一夜的耗盡,等待著蟻林軍軍魂,重歸陰土。
他們並不甘心失敗,還想要再搏一搏。
同時,一直在暗處,監控此地事態發展的睿王,也氣的直跺腳。
他暗恨自己的妥協。
倘若不答應俠門高人的那些『建議』,而是一開始就促成俠門高人直接出手,何至於被林商拖延到天黑,招來了蟻林軍軍魂?
嗖嗖嗖···!
一道道帶著劇毒和詛咒的利箭,如蝗災一般,射入了紅葉林中。
眾多的黑影,開始在林間跳躍,然後瘋狂的四散逃開。
只是此地早已落下了天羅地網。
四面升起的陣光,籠罩住了整片紅葉林。
一幅描繪著紅葉林的畫卷,悄然的與真正的紅葉林連貫在了一處。
亂箭與陣法光芒圍三缺一的局面里,大量不知真相的黑影,從現實步入了虛幻。
成為了畫卷所禁錮的人。
頭戴金冠,一身青衣,面若金箔的男子,隔空招手,收起了畫卷,站在樹梢上,衝著碑林里的林商拱了拱手。
樹林裡,還在負隅頑抗的人,被無情的斬殺。
最後的慘叫聲,也逐漸消失在了寒鴉淒聲之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上陽城內,睿王府里的睿王,手腳冰涼。
「先生!先生···這是為何?這是為何?」睿王已經徹底的亂了方寸。
而那同樣與睿王一起,遠程遙控此局的白衣謀士,此刻卻將燒紅的銅豌豆,握在手心裡,臉上的肌肉,隱約似乎在抽搐。
「是九王爺!」
「他居然提前通知了九王爺。這怎麼可能,我便是算準了九王爺今日不在上陽城內,來不及馳援布局,這才將這一局引爆。他為何會派人來?更仿佛提前做了布置?」白衣謀士惱火的說道。
「怎麼會···他與老九可以聯絡的渠道,應該都被我斬斷了才···。」睿王滿臉不甘,眼神中帶著惶然道。
「文雪峰去了遵月樓,梁侓去了上陽府,梁仲達是個奸猾的老狐狸,絕不會冒進。定是遵月樓···我讓王爺你封鎖遵月樓的消息進出,你照做了嗎?」白衣謀士問道。
睿王眼神略帶飄忽,遲疑道:「陸家小侯爺邀請柳花魁過府,我想著無礙···便放行了!她確實是拿著侯府的牌子,而且小侯爺也是···。」
「也是什麼?遵月樓是他的地盤。」
「柳澄煙再怎麼與陸小侯爺交好,她首先是依附於林三的。對林三的要求,她又怎麼會拒絕?」白衣謀士憤而起身。
隨後拂袖而去。
任由睿王在身後叫喊,也不回頭。
睿王心中怒火燒成一片,連貫起來,狠狠的一腳踹在火盆上,卻被盆內燒紅的銅豌豆濺在了身上,頓時燙的直跺腳,滾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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