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懷揣著四十兩銀子,從典當行向村子的方向跑去。
他也沒想到那怪人身上的東西能值這麼多錢。
這些錢不但足夠請醫師給村子裡的人治病,還能剩餘很多。
他心中滿是喜悅。卻沒有注意到他從墳地到當鋪,又從當鋪跑到現在,已經一口氣跑了八十里地。
現在的他不但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疲憊,還一副滿是力氣的樣子,即便是再跑八十里地也不是問題。
三個時辰後,他來到了村口。
放在以前,這個時候村子裡應該會有幾柱炊煙升起才對,可現在從村口看去,卻覺得村中一片冷清。
陳凡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他快步走進村子。
映入眼帘的卻是滿地的白紙。
家家戶戶門前都擺放著棺材,很多戶人家的家門大開,從外看進去卻看不到絲毫的生氣。
他不願意相信心中的想法,衝進一戶人家。
「胖嬸。胖嬸你在家嗎?」
最先迎接他的不是胖嬸,而是陣陣惡臭。
他強忍著惡臭進屋,看到屋中床上躺著一個人。
這個人的身體已經腐爛。他衝進屋的時候,甚至看到幾隻老鼠在啃食這具屍體。
他進屋的聲音驚擾到了那幾隻老鼠。
那幾隻老鼠見陳凡進屋,沒有在第一時間逃跑,反而用雙眼冒著綠光眼睛貪婪地盯著他。
過了好一會,這些老鼠才想起了人的可怕,躲進了陰暗裡。
「五叔。」
陳凡沒有放棄,直接朝著原本與他最親的五叔家跑去。
他這次並沒有進屋,因為他看到一個穿著五叔衣服的已經腐爛的看不出樣子的屍體倚在五叔家的門框上。
「還有人嗎?村子裡還有人嗎?」
陳凡把村子裡所有的人家都轉了一個遍,卻沒有看到一個活人。
他摸著懷揣著的銀子,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村子裡還有人嗎?還有人在嗎?」
本已經空無一人的村莊之中,忽然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我還以為你是一個我無法看透的修行者,害得我這一路上小心翼翼。沒想到只是一個有些天賦的普通人。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陳凡起初被嚇了一跳,但聽這人的聲音自己並不熟悉,不由得有些失望。
尋著聲音看去,卻見從天上飛下來一個人,原本失望的陳凡突然又有了希望。
「神仙,你能救救村子裡的人嗎?」
被陳凡稱為神仙的人名叫沈單,是晉國邊緣的一個修行世家的子弟。
他看著陳凡,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但他還是對著陳凡說道:「把殘仙令交給我,我就救活他們。」
陳凡一愣,臉上滿是疑惑,搖頭卻道:「我並不知道什麼殘仙令。」
沈單似乎被這幾句話完全消磨掉了耐心。眼中立刻充滿了怒火,隔空一抓,便將陳凡憑空提了起來。
「再說一遍,把馮藥身上的殘仙令交給我。」
他捏著陳凡的手越來越緊,只要再稍稍用些力氣就能將陳凡捏死。
「我不知道什麼殘仙令。」陳凡想要掙扎,卻怎麼也掙扎不動。
同時他的腦海中不斷搜尋著馮藥的記憶,想要在裡面找到一些關於殘仙令的消息。
可惜馮藥的記憶殘缺不全,所能存在於他腦海中的記憶,全是關於對馮藥這一生中,存在著重要轉折的事件,根本沒有什麼殘仙令的存在。
「那些東西根本就不是你一個凡夫俗子所能擁有的。貪心只會要了你的命。」
沈單平靜的說道。
「你可能並不知道修行者的手段。不過我倒可以告訴你,即便你死了,我依舊可以對你搜魂。只不過那樣做會讓你魂飛魄散,有傷天和。我不想而已。」
沈單這話原本只是嚇唬陳凡,以他的修為想要對一個普通人搜魂也是完全做不到的。
就連將陳凡隔空提起的手段他做起來也是十分吃力,其目的只不過是為了嚇唬陳凡,讓陳凡交代出實情。
沈單卻沒想到,陳凡聽了他的話不但沒有害怕,反而出奇的憤怒。
陳凡活這麼大隻碰到過兩個神仙,可偏偏每一個神仙都想要要他的命。
同樣是命,為什麼自己的命在他們眼中就如此不值錢?
他確實不知道什麼殘仙令。剛開始他還想會不會是那塊玉牌,若是那塊玉牌給了也就給了,反正那東西對自己也沒有用。
但現在陳凡改變了主意。若是他身上真的有什麼殘仙令的話,寧肯將其毀掉,寧肯身死,也不會給他。
就在此時,陳凡感覺自己的後背好像長出了什麼東西。
一些如同燒化了的瀝青一般,黑色的粘稠之物從他後背伸出。並且無視沈單用神通給陳凡帶來的束縛,以極快的速度向沈單包裹過去。
沈單一驚,完全沒有料到眼前的變化。
這些黑色粘稠之物沒有絲毫玄勁,反而像是某種生物蠕動的血肉一般。看上去癱軟無力,實則速度極快,且十分堅韌。
他微微一愣神,便被這黑色粘稠之物包裹住。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
「這是什麼東西?」
沈單心中有了慌張,因為他感覺到貼著自己肌膚的那些黑色粘稠之物在不斷蠕動,而自己的皮膚好像被火燙傷一樣,火辣辣的疼。
沈單不由打個冷戰。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之物,能在瞬間便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他萬沒想到自己今日竟有如此一劫,會栽在一個小毛孩的手中。
「這是什麼東西?你到底是誰?」
越看纏繞住自己的詭異之物,沈單就越是慌亂起來。
「殺了他。只要殺了他就能天下無敵,成為神仙。」
陳凡感覺到一股充滿強烈的殺戮欲望的本能意識從黑色粘稠之物中散發出來,不斷誘惑自己殺死眼前之人。
他心中一驚,本能覺得要是自己接受了這股意識的誘惑,以後自己就會完全被這股意識所操控,成為這股意識的軀殼。
「不行!即便是殺人,也是隨我心意,而不是被你蠱惑。」
陳凡大吼一聲。在腦海中與那股意識對抗起來。
這種殺戮意識漸漸占據了上風,陳凡想要將其壓制下去,卻感覺如同在與自己的本能欲望做著對抗。
「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你長在我身上,就應該聽我的。」
「我是人,不是野獸。絕對不能被區區一股本能意識所支配。」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得逞,我絕對不會做你的傀儡。」
陳凡連連怪叫。兩種意識在他的腦海中互相攻伐,互不相讓。
黑色粘稠之物的殺戮欲望雖然強烈,陳凡的自我意識卻沒有完全被欲望吞噬。他依舊恪守本心,保持著一絲理智。
「對了。香囊。」
陳凡眼中一亮,想到了別在腰間的香囊。
香囊的香味能緩解自己的頭疼,也許也能壓制自己內心的欲望。
已經窮途末路的陳凡只能病急亂投醫,從腰間取下香囊,直接按在自己面門喘息了起來。
「三香納寶囊!馮藥的東西果然在你手裡。」
沈單看著陳凡手中的香囊,此刻也沒了多少恐懼,眼中反而多了一些貪婪。
三香納寶囊是馮藥的法寶。本質上就是一個納寶袋。
但三香納寶囊不同,它不單是納寶袋,還有安穩神魂的作用。
馮藥就是因為修煉走火入魔,心中產生了吸食人血的欲望。平日裡都是用三香納寶囊配合其他法寶來壓制這種欲望,只有三香納寶囊壓制不住的時候,馮藥才會去吸食人血。
陳凡剛一聞到香氣就覺得大腦之中一片清涼,那股強烈的殺戮欲望也迅速消減了下去。
他也沒有想道香囊的香氣竟然真的起了作用。心中喜悅,一是忘記了沈單的存在。
只不過殺戮的欲望剛消減,那些包裹著沈單的黑色粘稠之物竟也如潮水般龜縮回來。原本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沈單,此刻直接被放了下來。
沈單擺脫了控制,第一時間卻沒有選擇逃跑,雙眼依舊死死盯著陳凡手中的三香納寶囊。
三香納寶囊雖然罕見,但對於一般修行者而言與普通的納寶囊相比並無太大區別。
真正重要的不是三香納寶囊,而是三香納寶囊裡面的東西。
沈單雖然看不懂陳凡身上的變化,但他可以確定陳凡身上沒有絲毫玄勁,打不開三香納寶囊。
包括殘仙令在內,馮藥身上的寶貝應該全部都在三香納寶囊裡面。
據他所知。馮藥之所以來到此地,是因為一直被人追殺逃命到此。
他中了崆峒真人的失魂魔砂,本是身受重傷。
幾次被追殺他的人逼入絕境,逃無可逃。卻憑藉手中幾件極其厲害的寶物,硬是從必死之局中殺出一條生路。
這樣的東西,對於他們這個混跡在俗世的修行世家而言是無上的寶物。
別看他們在俗世之中呼風喚雨,即便是皇帝老子見了與他們都要客客氣氣。但在修行界,他們家族卻是底層中的底層。
馮藥逃命到了這個地界,這個地界的的修行界早已暗流涌動。很多修行者都想將馮藥找出來,將其斬殺奪寶,或是分上一杯羹。
而沈單所在的家族,卑微到就連喝一口湯的資格都沒有。
原本沈單並不知道陳凡手中拿著馮藥多少東西,所以才只提了殘仙令。
直到看到了馮藥的三香納寶囊
稍有猶豫,沈單直接從手中彈出一顆火彈襲向陳凡。
「你這個怪物去死吧。」沈單一臉猙獰的咆哮著。
人不得外財不富,馬不吃夜料不肥。
當看到馮藥的三香納寶囊後,他便改變了主意。
他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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