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者切磋必有敗方,師徒較量,那徒弟更是討不到半點好處,看著鏡漓不可思議的面色,溫冬撩了袖口拉起地上的丫頭,引眉笑問道「可看明白了?」
鏡漓揉了肩頭痛楚,隱隱地嘶了一聲,後又是含上眼帘如頌文一般搖頭晃腦,終於大瞪雙眼嘆惋道「沒看明白。」
溫冬捏了捏額角,呲牙細嘆,開著玩笑說道「可還要再比一番?」
鏡漓以前怎不覺溫閣主如此腹黑,今自己全部家底子盡抖出來了,他無甚費力地就化解了,難道是嫌沒有練手的?想拿鏡漓舒活脛骨?
鏡漓退了退腳跟以示弱的語氣回道「不了不了……」
溫閣主整頓衣衽,負手繞著涅生場踱步,為鏡漓講述方才那般他所使為何手段。
「兩者相鬥,一者攻,一者守,你的對手所用每一招數必然有其目的,若每一擊都讓對方得手,他進而會將優勢累積,最後攻克你。」溫冬側顏如刀削般方正,映著月色溫閣主一個厲色拋來。
鏡漓似懂非懂點頓腦袋,一臉尬笑如惡犬撲向溫閣主「可我怎知對手每一招的目的?」
溫冬笑看月色,仰面言道「對手的目的不正是你內心最害怕的結果嗎?」
「你懼怕對手給你帶來的困境便是他每一招的目的。」溫冬換了種說法為鏡漓解疑。
這番說的也是在理,切磋中自己最為害怕的處境,便是對手每一招要給你造成的困境,你的狀態越是不舒服,他的目的就達到了。好比你身體躲避不靈活,害怕他人近身攻擊,而此刻對手迎著你最為致命的擔慮,頻繁使用近身突刺手段,那他的目的就達成了。
風聲蕭瑟,溫冬青絲繞肩,一語點撥道「隱藏或是阻斷,這是你破除對方每招目的達成的方法。」
鏡漓翹首凝望溫閣主眸中深意,腦中一番搗鼓問來「隱藏?阻擋?」
溫冬抽出竹笛如蛟龍出海騰衝戳向鏡漓腹部「隱藏的前提是自知,明白自己不足的地方,在會武中儘量避免暴露給對手。」
溫冬手中旋轉這竹笛撩開鏡漓髮絲,以雙指戳在鏡漓眼前「阻擋的前提是看破,會意對手每一擊的目的,阻斷它!」
鏡漓鼓著圓嘴,這理論聽上去貌似神乎其技的,可這丫頭可真的行?
溫冬停下了踱步,擦過鏡漓身邊往石場台下走去,揚手一展衣袖吆喝道「丫頭,會武不僅是比功法,還要靠這!」溫冬點點自己的太陽穴。
「丫頭,就送你到這了,日後再見!」溫冬撇過眼神,一指點著鏡漓,轉身而去。
「別了溫閣主,別了孝瑤閣……」
。
。
暫別了溫冬,鏡漓又重新回到了這個讓她不自在的地方——凰羽閣。
殿外候門弟子只見一紅衣女子攜風而來,雙雙放眼細量,原是主閣弟子。
「見過主閣大弟子。」那年紀至少長了鏡漓一輩的二人恭敬拜道。
鏡漓無甚在意禮數的甩擺著手,笑言道「別別,受不起!」
那二人愣愣地抬起頭問道「可要通報凰羽閣主?」
這還沒待鏡漓回答,樓閣之上,一縷似紅色花瓣的流影飛撲而下,二人轉瞬規矩地立在兩旁,凰羽閣主艷紅的衣裳如她本人一樣耀眼。
鏡漓已有數月未見凰羽閣主,但那生疏感並未增加,卻徒增幾分別樣的親近與久違感。
「弟子,拜見凰羽閣主。」鏡漓的禮數倒是比以前周到許多。
自打數月不見,丫頭倒真是乖巧許多,凰羽閣主扶起鏡漓,只言道「隨我來……」
鏡漓跟在凰羽閣主身後,穿梭在構造詭異的圍樓,這九閣中應數凰羽閣最為冷清了吧,畢竟生人無幾,常年住在這的也僅閣主一人,連呼吸的空氣都是涼透的吧!
凰羽閣主又將鏡漓帶回她幾月未住的房間,那陳舊的屋內,家具的木香味那麼熟悉。鏡漓觸著門框念念道「這麼久未歸卻依舊那麼整淨……」
凰羽閣主一番興致地道來「我親自為這打理過了。」
鏡漓卻不想閣主親自勞駕打頓房間,可畢竟閣主與自己還是有血緣關係的,有個姨媽疼那還不吃了蜜,但怎的這姨媽也是自己師傅,再親也還是要重師道之禮。
凰羽閣主於烏木椅上坐定,拉來鏡漓的左手,解開她手上的娟鍛,眼中袒露著久遠的思故情懷「這圖騰現看來也是那般親近啊……」
親近?莫非凰羽閣主先前於雪陽閣主也有故交?
「鏡漓,可知此花開盡更無花,你倒是讓它再活了一次。」凰羽閣主欣慰的貫注在鏡漓的手背之上。
凰羽閣主點起桌上燭火,把在手中,領著鏡漓步出房門,浪行在黑洞洞的古廊上,許是凰羽閣人氣稀少,這夜裡也沒幾盞亮燈,如冥府一般黑的慎人,看哪都似鬼影重重。
鏡漓牙床打怯,聳聳肩頭拉著凰羽閣主的長袍衣角如鼠膽小問道「凰羽閣主……我們這是……去哪?」
凰羽閣主將燭火遞給鏡漓,這也是免去她幾分畏懼,後透著面具壓著聲說道「冢羽樓……」
冢羽樓,先前在獵鯊回山時,曉得那些亡故的弟子都葬於此,難不成大晚上的,閣主要帶自己去墳頭?嗯……
鏡漓的面若凝狀,牽牽凰羽閣主手懇求道「師傅,這麼晚了,要不明日再去如何?」
凰羽閣主無多理會,轉身替鏡漓驅開前路的黑暗,一番諷意的打趣道「別怕,此樓多葬英靈,無甚幾個孤魂野鬼……」
鏡漓扭曲了嘴皮子,一個寒顫重重踏著腳步追上凰羽閣主。
未幾,一座古樓映著月色遺世獨立般地矗立面前,鏡漓望眼看到牌匾上三個金漆大字——冢羽樓。
閣主已至此樓,遂停了下來,推開沙啞作響的絳紅大門,樓閣上被震落幾顆細沙。
墳頭的氣氛果真是濃厚,鏡漓那小身板都被鋪面而來的寒氣所動,她摸著漆黑的前方問來「師傅我們此來何意啊……」
凰羽閣主拍去手中塵灰應來「取花靈……」
凰羽閣主知鏡漓不喜這陰森府邸,緊攥著她的手輕步行於木板上。
此樓高聳,呈圓形環繞,每一層都拜放著一具具棺木,棺木前都立著牌子,以明亡者生前之訊,而此樓中間的有一座塔狀的碑位,一塊塊誥牌襯著幽幽隱隱的燭火。此樓空高,建築內卻無多少明火,整座樓望去確是垂死昏沉,閣頂是空著的,月光透過這灑在樓內,卻越發的安靜,似乎不願驚擾這些英靈。
「此為凰羽安葬歷代弟子與閣主的地方。」凰羽閣住環顧四周哀默婉言。
鏡漓探著碎步,借著手中燭火照亮那靈牌上的字,「岸汀閣第二代閣主——化雪陽。」
鏡漓那圓白的大眼真是不能再大了,先前在花海的瀑布後看到雪陽閣主的墳碑,今又於此再睹她的靈牌,莫不是雪陽閣主四海為家,哪皆是她的歸土之地?
「師傅……這……」鏡漓拿著蠟燭,側頭指著這靈牌問道。
「你那日於花海所見的墳碑僅是一檄空文,這裡才是雪陽閣主真正葬骨之地。」凰羽閣說道。
「但,雪陽閣主的花靈卻一直守護在這裡。」凰羽閣打望頭頂漆黑不見盡邊的樓層,那滿片的棺木冰冷而空虛。
「把手予我。」凰羽閣主讓鏡漓伸出左手,她牽來鏡漓左手,將圖騰暴露在著陰森森的暮色之下。
鏡漓手上的圖騰越發不穩定,鮮紅的光芒似呼吸一樣,一閃一滅。
「閣主?」鏡漓望著手背上的異樣驚問道。
「它在喚靈……」閣主冷靜地放慢語速而道。
這彼岸花的圖騰閃爍越發頻繁急促,似是有什麼東西緊緊牽引著它,與它產生深深的共鳴!
突然四周血紅色的光充盈滿整座冢羽樓,那光芒悽慘而明艷,如同人體內流動的鮮血,自樓端盤繞而下,就連人的呼吸也開始隨之變得緊張……
「別怕,花靈在確認它的宿主。」凰羽閣主按住鏡漓的手,安撫她的懼怕畏縮之心。
明艷的血光慢慢盤旋到底部,隨之光尾也開始減弱,進而化為一團幽怨的殷紅之火。
此火久久在鏡漓面前停駐,它飄忽不定的繞著鏡漓旋轉幾番,後安穩的靜落在她眼前。
凰羽閣主這才將鏡漓心中的納罕一一述來「雪陽閣主生前也是此花所認之主,她當初的功力僅次於前代凰羽閣主,這花雖亦邪亦正,但都憑使用者的心智,死亡的力量便是純粹的恐懼,若日後你與此花為伍,定不要因此迷失自己。」
「那它現在是……」鏡漓點點自己的鬢角問道。
「待你接受它……」凰羽閣主舉起她的左手說道。
「你先前所吸收的花靈力僅是冰山一角,卻不及雪陽閣主生前所使靈力一半,這花靈忠於自己的宿主,故雪陽閣主死後它也久久護在此地。」凰羽閣感嘆道眼前花靈如此忠誠。
「現在你是它的下一任主人了……」此語略帶著傷意,似乎凰羽閣主並不願讓鏡漓接觸此物。
鏡漓點著手指慢慢靠近那團火光,在咫尺一刻,火光兀的鑽進鏡漓左手背上的圖騰,鏡漓周身一股熱意,似是體內一股突然暴增的靈力,待周身血脈平靜,那手背上的圖案已然是真正的血紅之色!
「凰羽閣主,這?」鏡漓盯著手背鮮紅的血色圖騰,有些牴觸。
「九域爭將至,此是你奪得魁首的無奈之舉……」
確然,若不如此,九域爭上鏡漓必定敗地一塌塗地,可這花靈力雖然霸道,但心智不成熟,卻極易入魔,弒殺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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