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傳美講了這些,問我:還有沒有什麼要求?我一時無言提及。他便說,以後碰到麼問題可隨時來協會找我,交接的事經濟局安排了唐科長參加,市國資局也有人參加。你就早去準備吧。我腦子裡一團鐵屑絲,起身告辭,出工業協會時覺得有點頭重腳輕的。還是昨晚酒喝多了,身體有點虛脫,狠不得睡一天才好。然而,時間不等人,事情不由我作主,只能一門心思的去做。張國慶一早的話讓我如夢初醒,我哪敢回家休息,去找文鐵皮吧,讓他出出點子。文會計和張國慶是一棟樓,而且還在張國慶一個單元的一樓,決不能讓他知道。事情並非張國慶竭力阻擋的那樣。當我砰砰敲開他的家門,他們一大家子正熱鬧著大圓桌吃飯。我笑盈盈說,嘿,好香氣啊!有麼好事?文會計身著灰色羊毛背心,滿面春光的起身笑迎:哦,馬總。不是中秋嗎,孩子們都回家了。我心頭一愣,今天是中秋節,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哎,自老父過逝這麼多年,我們家除了春節做幾個菜,享受幾天富裕生活,俗語稱叫花子還有三天年,其餘的端午中秋什麼的均沒過過,幾盡遺忘。我說,對。是該聚聚,團聚團聚。他又問吃了沒?我說,早吃了。兩三個人很簡單的。他不會那麼客套,說,有事嗎?馬師傅。他這不全是廢話,沒事我會來嗎。便說,您去吃了再說,不耽誤飯了。他說,吃完了。不能和年輕樣放量吃喝,多了胃受不了,會鬧脾氣的。隨後,我過去和他全家人打過招呼,便跟文會計進房去。他遞煙,我謝絕了。正要說話,他老婆遞茶來。我接了,說耽誤您飯了。看上去比文會計要老許多,是阿彌陀佛老實巴結那種。文會計儼然地命他老婆出去,說我和馬師傅有事。我說,紅爐的事您聽說了吧。文會計毫不掩飾說,知道了。接著便牢騷似滿腹:嗨,簡直是兒戲,昨天晚上九十點了,小葉來說今天下午要交手續。就是現在的電腦也反映沒這麼快哪!馬師傅,我這不是對你來的。我說,知道。停了下又說,您能不能不交手續。他氣勢稍緩說,不交是不成的。交了一身輕。我忙解釋:我不是這意思,是說我暫時還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您能不能兩邊兼著。要不乾脆……他截過話明確說,不瞞你說,我這把年紀了,能最後把老廠的手續了結算是善終。你要新起新發,我也適應不了形勢。人家可在電腦上做賬,我z不了那個心哪。我的手裡不把老廠的手續了結好,對不起在紅爐幾十年,也對不起上千的職工。他樸實的話語讓人感動,那種負責的精神讓人感動。可他象諸葛亮神機妙算,叫我無語可說,更可惜沒有象他這樣的人來給我內當家。下午交接,我關鍵的人都找不到怎麼接,接個糊塗攤子會葬送人的啦!我蹙緊眉,苦楚起來。他看出端倪,帶著煙霧說,你要真沒人選,那我……他吞吐的。我說,您說,不要有顧慮。他說,你既然信得過我,我給你推薦一個人。望著他探尋的目光,我忙說,誰,您說說看。他說,鄒傳志。我擺了下頭,說不熟悉。他激動說,鄒傳志怎麼不熟悉。全市工業戰線有名的會計。他還年輕我七八歲,和你們差不多。過去到省工業學校專門建修深造。他見我沒一點感觸,換了方式說,也難怪,你整天埋頭在車間,對會計線上的人員是不太熟悉。曾經在全市推廣的車間班組成本簡易核算法就是他發明的,是首批拿的會計師證。我印象地點下頭,嗯,七十年代初吧。接著說,從未某面,我擔心屈就了他。他介紹:前幾年輕機廠賣給了外地老闆,老闆帶了自己的財會人員,這樣的人才也沒了用武之地,好久還萎靡不振,怨天尤人的。聽他百倍推崇,我有了信心,說行。您能不能引見一下。他想了想說,這樣,我先去探個口氣。說個**不離十了你們再見面。你親自面試了再作決定。他說的探個口氣,也許是摸摸鄒傳志真實的思想底細,把事辦得鐵板栓釘,我同意了,等他的准信兒,
鄒傳志是個小巧個兒,一身青色西服,白褂兒沒系領帶,發質烏黑硬朗,目光炯炯,臉像輪廓分明,很精明能幹的樣兒。對用人問題,我根本沒有閱歷和經驗,憑第一感覺決定用他做會計。好的是如今用人制度徹底改了,打破過去固定模式,一紙定終身,可以自由擇優調換的。工資由文會計作主定600元。鄒傳志超乎尋常說,暫不定這麼高,三個月內只拿400元。你馬總覺得我還有點價值就再加,加多少我都不推辭。他見我沒作聲,接著解釋:馬總,還有其他行管人員的報酬,要統籌兼顧我不得不替整個企業來考慮,一線的工人當然是按勞什酬的。我把目光移向文會計。文會計說,既然鄒會計這麼說,也有道理。我表態:行,就這麼辦。最後文會計還特地提醒:不說是我推薦的。我默默點頭。他真替我想得周到。事情說定後,我提出先走,還有其他事處理。其實,也還有考慮,惟恐其他人窺見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下午的交接會在工業協會舉行,鄒傳志又出了些好主意,還制訂了一整套的交接程序和明細表。散會後,唐科長私下問:你怎麼把我們工業線的一流會計聘到的。我隨口說,鄒會計是我的老表。他說,原來你是早有預謀的呵。我一個哈哈笑過去。他哪裡悟到"江西老表"這句俗語。
事業似高濃渡的興奮劑,不知不覺中激勵著人充滿無窮的智慧和力量。忘記了午飯和飢餓;忘記了昨晚的醉酒和混濁;就忘不了白手起家和身無分文。唐半也學著孔道然的要安排吃飯,口稱吃個工作餐。王逸洲藉機說,馬總,唐科長說了是工作餐,你今天不要太破費囉,瀟灑是你自個的。去找個家常菜的小館子,沒誰說你馬總摳的。尤其是白開水最好,今晚我是點滴不能嘗的。周老革命,您還行啵?周傳美轉向大家,認真說,馬總還沒接手,就是蘿蔔白菜也會吃窮人的。晚上的工作餐,我們協會請去吃快餐風味。用我們的實際行動保護和支持民營企業。話音未落,大家齊聲贊成,我又何樂而不為呢。緩了會還是補了一句:你老王是典酒不嘗,還還來來半斤。這個典故就是出於他醉蒙之口。眾人哈哈大笑。
這頓快餐也花了一個多小時,我把鄒傳志、張國慶他們留下來商量明天交接的事。帳務上的事由鄒傳志負責,張國慶負責實物財產,還安排我的徒弟劉濤配合張國慶做保管員。張國慶說,小劉在銀豐集團打工,七八百的收入,還得不得來幫你。我說,沒問題,你只管去通知他。我心裡還有一個小九九,想讓慧芬管現金,財會上叫出納,又擔心騰騰沒人照料,也擔心她守著錢不安全。俗語說,玩錢如玩命的。孔道然推薦的那個羅靖不知怎樣,名字蠻俏麗的,我沒有正式通知,她也沒有來找我。想想是推薦她公關的,事情剛開頭,用不著公關,養個閉人也不划算。事件商量了,他們似乎言猶未盡,我已經宣布,都去準備。
不等我屁股落凳子,慧芬說,大伯來過,讓你去他那。都快接手了,還沒給他通氣,還有開頭費的問題得和他商量找嫂子幫忙解決。然而,不等我出門,慧芬也沒來得急告訴我他們來過,有三三兩兩的職工找上門來。有要求補發工資的;有申請上班的;也有給我出主意的。我一一耐心解釋答覆。他們繼踵而至,連我喝茶的空隙都沒有。好的是慧芬賢淑,和顏悅色的迎進送出。然而,我突然覺得一天怎麼縮這麼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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