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水芙蓉 第一一九章 紅爐花園看守所

    俞平是市長了,微服私房似的出現在康吉,年青保安堅決阻攔,老劉頭客氣地問,找誰?

    他不驕不躁,說來看看。老劉頭說,這不是公園,有什麼好看的。他向內瞅了瞅,二話沒說,轉身離去。

    他們沒當回事的就過去了。然而,商品房按揭的事要銀行、城建、房改辦、稅務、財政等部門開個辦公會,再以政府名義發個會議紀要,便雲找孔道然匯報商量。

    他還是照常地接待了我,聽了我的想法後,說這事不必我親自安排,你去找辦公室陸勇。

    臨別時還說,別說找過我。我不明白的嗯了下,也許他學著韜光養晦。

    我下到二樓敲陸勇的辦公室沒反應。找秘書們去問,說是同俞市長赴省開會了。

    他們在一塊是天助我的機會,陸勇好久才接電話,說,是馬總,這事等回來了再說。

    我問,幾時能回來呢,他說,現在參觀,下星期再聯繫。紅爐花園是我定的名。

    黃尚坤想起名康吉花園,得虧沒讓他參股。我想還是留點過去的回憶,要是起了康吉那火紅年代便無影無蹤了。

    然而,紅爐的那些買斷職工不這麼看。奠基剪彩的日子,橫幅高掛;千年基業紅爐永固。

    從圍觀的人群中崩出一伙人,首先扯掉了橫幅,又搗損護欄圍牆,說不準打紅爐的牌子!

    我挺身而出,吼聲震天似的鎮住他們。張國慶的伍燕小丑般竟然冒出,指著花園設計的現代圖畫:姓馬的,寸土寸金的幾萬平米被你占為了己有,現在還想打紅爐的牌子在賺黑心錢,休想!

    她又轉向眾人挑釁:大家說,我們答不答應?群聲怒起,齊呼:堅決不答應!

    平靜了才幾年的紅爐,一下回到文革年代回到改革初z訪年代似的。平頭虎相的賀家典揮動鐵鍬說,現在紅爐是我賀家典的開發工地,誰要鬧事,休怪我不客氣了。

    他的話音未落,那幫施工人員中站出10多條漢子,寒光畢露,殺氣騰騰:誰耽誤了我們一分鐘都是有價錢的。

    黃尚坤招呼眾人,平和說,大家要理智,有麼事想法我們坐下來交換,何須兵戎相見。

    我仍剛強說,沒什麼好交換的!又對伍燕嚴厲說,伍燕,今天的事是你挑起來的是吧,一切後果由你承擔。

    原買斷職工又起鬨了:是我們自發的。隨後,幾個婆婆老老躺到石灰錢內去,幾台挖土機豗地揚著挖斗。

    賀家典指著幾個扯橫幅的職工:就是他們起先鬧的,給我上。他的那幫年青人象唆狗子揮棒湧向他們,他們奮起反抗,拾起磚塊掄起雜物砸去。

    一時間,工地混戰起來,打鬧聲淹沒了我的大喇叭,黃尚坤忙打110。

    一會兒,幾輛警車鳴笛馳來。幹警威武地沖向打鬥的人群,高喊:住手住手!

    誰鬧事誰鬧事!雙方混戰停住,已經有人鼻青臉腫,頭破血流。又去叫起那幾個婆老,他們賴著不起,哭喊抓遊子抓黑社會。

    治委大隊何斌隊長說,都去治安大隊接受調查。又叫幾個警察去催起他們。

    何斌來到我面前,說,馬總,你沒傷著吧?是誰肇事?我說,何隊,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們不敢對我動粗的。其實,不是我躲閃的快,那沒長眼睛磚塊沒準親上我了。

    我又對黃尚坤說,誰受傷的各自去治療,等待治安大隊的處理。何斌又去點了竭力分辯的賀家典和伍燕,讓他們跟警車去隊裡。

    職工又起鬨:要抓兇手,是工頭請的黑社會遊子。戴頭盔的的施工隊員說,我們建築工人,是他們無理起鬧,干擾工程開工。

    要把扯橫幅掀牆的傢伙抓起來。警方又點了雙方冒頭的兩三個人,一起帶到治安大隊去。

    賀家典不想去,喊我說,馬總,奠基怎麼搞?我說,繼續進行。何斌又過來向我解釋,不會影響你奠基的。

    又對眾人喊話:今天的事端因紅爐而起,馬總開發的是樓盤,不是煉鐵的爐子,我們不要再干預破壞。

    否則,視為違法鬧事。剛才的事誰對誰錯,等我們調查了,自然會給大家一個公正的說法。

    說完,便命警察撤去。警車嗚嗚的駛去,混亂的場面恢復正常。我的師付梅麗芳突然出現在面前,已經花白頭髮的她仿佛責怪的問:昌俊,麼事鬧得這個樣的!

    我說,我也不清楚。停了又說,可能是用了紅爐的名稱。有人插話:是馬總占了紅爐的場地。

    梅麗芳說,早搞什麼去了,改制買斷那陣為什麼不說。人家都經營這些年了。

    她的話讓其他人慾言又止,而我聽來是反話正說。我去黃尚坤那邊,對他說,你給老賀打個電話,讓他快來,我們要奠基的。


    賀家典接了電話,對何斌說,我該說的都說了,工地還有幾十人等著,耽誤一天是多少工資他們是要的。

    何斌和幾名詢問筆錄的警察簡單地碰了個頭,對雙方說,你們先把各自受傷的情況讓醫院出具診斷結果,等候處理。

    伍燕糾纏說,就這麼輕易地讓他們走了?何斌厲色說,你不想走是吧,那你等著我們把被捕的手續報到局裡批去。

    伍燕緩和了說,我是說您們怎麼這麼輕饒了他們。有警察插話:你們雙方的詢問和要求我們記下了,等診斷有了結果,會按治安處理條款在規定時限內進行處理的。

    如果造成傷害的,將依法z處。伍燕重複詢問時的話:郭師付的血都流了一灘,還不是傷害。

    施工方的年青伢說,我們董師付的都是內傷。何斌說,你們都別說了。

    如果不服可以運用法律程序,請律師。我還重複一遍,誰再起事,誰負責。

    火要燒上屋脊的氣勢,到治安大隊,已經自滅了一半。此時,賀家典要趕回工地。

    伍燕他們只得暫且回去。梅麗芳又湊到我們這邊來,說,昌俊,我給你提個建議,不知你聽不聽?

    看在是師付,我耐著性子說,你說。只要不是損害我的工程。梅麗芳畏縮說,剛才我聽那公安說得好。

    你何必叫紅爐呢,就叫紅樓,樓房的樓。黃尚坤認真說,馬總,是起名的紅樓,誰知寫字的寫錯了。

    我望了他一下,他目光里似乎要我贊同他的說法。其實我心裡忌諱,跑了的賴昌星不也有舉世聞名的紅樓豪宅,不能步他後塵。

    我便接著說,這一定是有人故意製造的矛盾。過去的鄰居劉師姐也湊過來,說,昌俊,你不能做個好事?

    把我們那棟貧民窟一同改造了。我忙招呼聲:劉姐。又淡淡笑說,我在自己的位子上開發都有人生非若事,哪敢有其他非份之念。

    劉師姐潑辣說,這是麼非份之念。是雙贏的好途徑。我們把位子交給你開發,你到時給套房子就行。

    你不是做一層吧,其餘的你賣了賺錢去。大城市的開發都政府出面協調,以面積換面積的。

    一旁的顏師付說,旻旻說的你是可以考慮。那破平房也是要改造了,你住過的,春上風多雨綢,怕是要塌死人的。

    我說,你們說的是個好辦法。可是在我們市里行不行得通很難說,不說你們住戶的意見要統一,還有與老廠的產權關係,還有那些握著開發命脈的部門批不批。

    這塊地的開發不知我費了多少周折,關蓋章是二十多家。劉旻旻笑說,哎,你馬總有辦法的。

    那時我們進廠在梅師付手裡學徒,我就知道你有出息的,將來一定是幹大事的。

    她一番讚詞不知是不是內心發出的,但我愛聽,也勾起了過去美好的回憶。

    我歡暢說,那時我媽還把你當成了她的兒媳呢。梅麗芳說,嗯,要真嫁給你,現在不到好處了。

    瞬息,我感到好多雙刺人的目光睃向我。劉旻旻笑盈盈說,老不正經的。

    她止住笑說,早不休書了。話有點惡毒,還是響起一陣笑聲。大家笑得利害,我笑不起勁。

    這時,賀家典他們回來了,我們接著熱烈的剪彩,也不顧禁鞭令,噼啪震天響。

    半夜的手機響起對我來說並不為奇,驚奇的是姐打來的。最近我總做那天破地裂的怪夢,一直擔心著劉妑的身體,是不是她要走了。

    姐在電話里從未有過的惶恐聲調說,大哥不得了,大嫂出事哪!梗塞和顫抖得令人可怕。

    忙說,姐,你慢慢說。姐說,別說。我和你國強哥去大哥家的。我說,我也去,你們等著,我來接你們。

    姐在江邊原氮肥廠的宿舍住,三更半夜,江邊孤寂破敗。過去紅火過的水泥廠、氮肥廠、磷肥廠、造紙廠等只剩下斷牆穿頂、坑窪草叢的火紅年代的遺址。

    一棟棟的宿舍低矮窩垢沒幾戶人家住了。人來車往的工業碼頭、客運碼頭已乾枯閒置。

    我顛簸翻過江堤,開過只有牆垛沒了柵門的荒院,車燈射到已等在樓下的姐他倆。

    我慢地開過去讓他們上車。姐說,還是有車方便,老半天沒一輛的士開過來。

    我專注地打方向盤,踩離合器,扳操縱杆,吃力地倒出駛上正路。然後問是麼事,姐的回答讓我打消了一路的猜疑,或車禍,或情感糾葛,或被人陷害。

    而是污濁家世的犯罪,大嫂挪用銀行錢被關進了看守所。錢的念頭一閃,我稍稍穩了下神,問:多少錢?

    他們又不是沒錢用,怎麼?姐焦慮說,誰知道是麼回事呢。這下只苦了我們大哥了。

    說著竟哭泣起來。當然,往深處想是屁股後掉炸掉響不得。姐夫勸阻:哭麼事,你這樣不更增加了大哥的傷痛。

    我也說,姐,你別這樣。心想既然事已出,應該是穩妥化解,把震盪和傷害降到最小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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