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順風走過來的我,接過聘請的常年律師余果遞給我的藍本本,有了某種下崗時的落泊感覺。
感覺到有隻無形的手在操縱著我,似乎是動物世界裡的生存法則:弱肉強食,爾虞我詐。
記得慧芬過去說過,等你感覺累時……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累了。感覺到了比下崗時更強烈的壓力,無錢人有無錢人的小難,有錢人更有有錢人的大難,人生越走下去越艱難。
余果見我沉默不語,說,馬總,沒事我就去了。他在沒事後停頓下,好象在關切我沒事吧。
我定下神說,不是,我沒到場。她同意簽字了?余律師很自信地說,這在法律上有規定,不簽又怎樣,何況她是個死要尊嚴的人。
你可算是真正解脫了。我裝出個笑來:對,解脫了。我不知自己是輕鬆還是失落,也許她和孔道然都不知道有限責任公司變更為股份有限公司對他們意味著什麼。
工行以貸款股,還有,嘉禾向遠光等企業參股,以防羅靖沖會,在工行開董事定的。
康吉的股本註冊達2個億,的我控55%,即將向社會發售的公眾股是1個億,大大超出證監委對上市公司的要求。
內部股已沒有他們的份額。接著說,余果。你說我是不是情場失意,賭場得意的那種人。
余果說,不準確,你應該是個完完全全的成功男人。他仿佛看透我心思的,繼續說,有位現代派的作家在總吉他文學製作的歷程時寫了首
「筆瑰」感悟:漫江濃墨歸潮湧,指點心擊屏春秋;寰淘儘儘遺無恨,夢醒今朝好珍愛。
每當我吟誦起,心靈豁然開朗,就象拔開幽沉的烏雲,撐起朗朗的晴空。
聽著簡直是勸誡人的人生感悟。我奉迎說,律師這碗飯該你吃了。都逼魂了,怎麼不感悟。
余果說,馬總,晚上能不能給我個機會?我疑惑:幹什麼?他垂涎說,就我們兩人小酌一下。
他見我還遲疑著,又說,是我請你。是我佩服你特請你的。我說,是動了惻隱之心憐憫吧。
他忙擺手:絕無此意!這麼些年都是我請他的,看來他還是擔心我為離婚不高興。
他根本不了解我的全部,如果把我的壓力用萬表示,離婚不過是萬分之一。
大城市都有富人婚介所了,男士交10萬,女士5萬。我不想去追那風潮。
茹婭已經只等我給她一個示意,就會伏在我的胸脯上的。而且她還能給我生兒育女。
z灣的李敖60娶小還得了千金,我還不到50,日子更長著的。不能讓余果窺視到我人性的弱點。
我說,不是我不給你機會,暫時不把這個秘密告訴你,我有個重要的約會。
余果詭秘地一笑,我明白了。也放心了。便告辭了,我起身相送。他說,馬總,你別這樣,不醉煞我了。
望著他款款而去,耳邊仿佛響起他吟誦的筆瑰,一定在業餘搦管,不覺起興。
一直在我看來舞文弄墨沒有任何價值,上網或看報刊雜誌也不瞟下的無味文學作品,我書櫃裡厚厚本本中似乎也沒有什麼文學名著。
我忙轉過身去,掃視玻璃內的書名,居然還有說文解字。然後,打開電腦圖書館,浩如煙海的圖書中,古今名著歷歷在目。
有人敲門,我叫進。推門進屋的是茹婭,她穿著樸素的灰色工作服,繡在她勻稱的身上是那麼得體。
這個妙齡女子不需濃汝艷抹甚或任何梳扮窈窕淑女勝過出水芙蓉,比電視裡的灰姑娘還可愛。
她和羅靖是兩類女性,與慧芬沒有可比性,慧芬是那個年代過來的人生必經,不是人生選擇。
茹婭笑微微的把一雙不鏽鋼鋥亮的眼睛盯在了藍本本。我若無其事說,有事嗎?
茹婭把磁鐵般的目光移向我,說,沒事就不能來了?我說,能來,能來。
她天真說,我今天很高興。上個月我超產了,今天發了一千一百一十八塊錢,再多裝一塊電板就一千一百二了。
我可從來沒超過一千的。所以我想……她不好說出後話,我接過說,想我接你的客是啵。
她說,是我接你,感謝咦!我又重複了句,她質問,為什麼接我客?我是借她的話逗樂,這個女孩反問我來,純真得路邊的嫩草都不忍心抹一下。
我正視說,因為你為老闆作了貢獻,集成電路裝得多就是貢獻多。不是嗎!
我滿以為她無話對答的,她利索說,不是的。是我該接你的客。我反問,為什麼?
她說,聽說過去是人工焊接,現在全自動的機械手,還有我爹媽早跟我預言,我遇上貴人相助了,得感謝。
我恍然,哦。這是你勞動所得,應該的報酬。她羞澀了,象兩片霞彩。
遮掩說,不是在那地方碰上,怎麼會……說著更緋紅了。有了那種情感的色彩,也仿佛喚發起我的青春。
便爽快地說,好,我接受了。我不忍讓她羞澀到無處躲藏的地步。隨立關了電腦,收下藍本本,她眼睛又一直盯著,她根本不知曉藍本本是什麼,更不知曉和她有著重要關係,不過好奇而已。
我說,走。我們開車出去。她說,不,那地方不好停車。我驚詫:你位子都找好了。
不想,她有了自己的主見,心裡稱她聲:成熟的小女人。接著說,在哪兒你說看?
到地方你自然知道的,她天稟地笑了。我說,園區離城區那麼遠,咋去?
她說,不遠。我先去,在路邊等你。她不僅有自己的主見,還很有個性兒,也不管我同不同意。
難道她已經摸到了我的心思不成。等我下樓,已經不見了她的蹤影兒。
我順著園區環城路,穿過國道,向四處張望,她要象小孩和我玩捉迷藏?
忽地,她從我的背後出現,指著前面的一片樹林說,去那兒。我哼地說,去那兒野吹?
我有點不高興了,還沒誰敢這樣擺布我過,唉,誰叫我喜歡她呢。她從我的表情里揣摩出我的不滿,說樹林那邊有農戶,剛開張的農家樂小吃,沒人去,很安靜的,想不到她的小心眼還是很多的,聽了覺得是個新鮮地方,自然微笑了。
今晚是接大嫂出來的日子,太陽落山得特別慢。我和大哥姐們早早地等在了看守所的門口,待夜幕完全罩下來,我們才從車內出來,看守所很守時,準時讓大哥在起保候審書上作擔保簽字了,大嫂才穿過一道一道的鐵門出來。
她明顯的蒼老了,目光暗淡而茫然,對著自然的世界六神無主的形如痴呆。
大哥向一邊的小車示意:那昌俊的車等在那兒。我接著說,大嫂上車去。
她毫無反應,亦無目的踟躕著。姐說,大嫂,我們來接你回家去的。說了,忍襟不住一邊去潸然淚下。
大嫂終於吐出幾個字:我不去。僅僅不到10天的時間,大嫂幾乎變成個陌生的人。
她仿佛不動了,大哥有些焦急起來,張望過街的行人,幸好沒人注意到我們而圍觀。
姐溫存說,那去我家。大嫂還是一動不動的。大哥耐心問:你到底要去哪呢?
大嫂說,你們不管我。身在牢籠巴望自由,而踏出牢籠又似乎覺得自己不屬這世界的了,仿佛是個沒有精神寄託沒有靈魂主宰的軀幹,連痛哭或流淚的感知都沒有了。
我不停地向大哥示意,又說,大嫂去我家吧?我說這話也是迫不得已,萬一她同意去,只好讓茹婭來照顧,再不行讓姐來照顧。
這期間要大嫂出了意外,大哥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我這邊也不好向趙軍等幫忙的朋友交待。
姐說,哎,去你家哪有麼好,還是去我家安逸。大家都清楚,工行的房子留下了,讓大嫂去面對往日的一切確實有些無地自容的,只能選個地方緩衝下。
然而,這的幾個地方她都不情願。大哥忍著性子哄小孩似的:去后街老屋,那兒的人都很好處的。
大嫂終於發泄了,忿懣說,我說了哪都不去!怎麼辦,早已等在車邊的她的妹妹玉珠過來問:姐,怎麼了?
大家向她暗示,她很快明白過來,故意火的說,唉,你們怎麼搞的,不是說好去我家的。
林寶都在家準備好飯菜了,等著噢。還磨磨蹭蹭做麼事!後一句
「站在街邊蠻好看顯眾是啵」咽了回去。姐也趁勢說,好,我們都不爭了,就去玉珠家。
過幾天再接大嫂去我家住。大嫂慢慢向玉珠靠過去,大哥說,行,昌俊你送她們去,我們打的去。
這多人一下涌到玉珠家去,我覺得不很方便。不等我開口,大嫂說,你們去麼事,就我和玉珠去。
大哥說,這怎麼行!大嫂說,你們去我就不去了。我說,大哥,就依大嫂的。
你去叫個的。大哥似乎沒明白,但不得不去街邊招了的過來。等他們一上車,我悄聲說,快上車,我們跟在後面。
他們明白過來,才緩過一口氣上車。我們一直跟著,看他們進了麵粉廠宿舍院,我說,大哥,你下車跟著,等他們進屋了你就轉來,我們等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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