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辰早,早飯都還未吃,張作芳、冉小成果然來到了漁池上。他們是想先給張瑞全通氣了,今晚開黨員會,過兩天就開群眾代表會的。誰知張瑞全不容他們解釋,一口就回絕了。氣憤憤的說:「決不可能!我的合同是10年,才履行2年多,你們知道吧,你們這是什麼行為,是犯法!雖然今年度的時間過了幾天,這幾天我正籌資,準備把下年度的承包款送到村里去。看你們沒有來催,我又不得空,就擱下來了。」張作芳按捺性子說:「我們也不是惡意,是怕你們弟兄間傷了和氣。」張瑞全等不得他把話說完,又說:「別說了,我喊你一聲張書記。林場的荒著的時候無人問津,現在我中熟了都要來搶了。這個面子我是不能給的。」在行政村一級,村支書和村委會決定的事不能落實也是常有的。在張作芳和冉小成看來這也是司空習慣的。況且張瑞全也在村里任過支書,在總支任過副書記,政策和法律都比別人熟。這幾年,他自己闖門路,也成了這十里八鄉的知名人物。他們不再說別的,相互遞了個眼色,便告辭離去。一路上,他倆商量著把包田的事放下來,先把疏挖溝渠的事定了。下午,冉曉春安置了孩子們吃飯上學去了,就帶上花狗,翻過江堤來到漁池上。花狗顧不上向男主人報到親熱,就去和漁池上的黃狗親熱逗戲去了。俗話說母狗不擺尾,公狗不上背。不一會黃狗就搭上了花狗,狼狽為奸起來。張瑞全從池埂上走過來,和冉曉春都看到了這一幕,便會意的笑了。守池的人遠遠的看到了,只當沒有瞧見,把目光投向一邊,不破壞它們的好事。近了,冉曉春就問:「作芳他們來過了?」張瑞全輕巧說:「讓我拒走了。」冉曉春挑唆說:「瑞全也是的,怎麼盡在弟兄身上打主意。有本事去找別人打主意。一定是友倩又在作怪。」張瑞全橫臉說:「隨哪個作怪都不成。」冉曉春莞爾一笑說:「那是你弟妹,你是百夜哥哥噢。」張瑞全正經說:「瞧你說的,你沒有百夜哥,就忌妒人了。你也是叔嫂倆老啊!」倆人逗趣地笑起來。冉曉春認真說:「你看那邊。」她自己卻不望過去。兩隻狗緊連著襠,一隻向東一隻向西的拉著,是棒打鴛鴦都不分離的電著。張瑞全瞟了那邊一幕,忙把目光轉向她,她又說:「你呀,就兩分鐘熱潮,還不如你那隻黃狗。」張瑞全戲謔說:「是你不如花狗吧!」冉曉春認真起來,說:「依我看瑞全也沒有本錢能種一百多畝田,要麼你們兄弟倆拼個真本領,讓他輸得心服口服。他當人吹噓,要高我們5塊錢承包。要不然我們就高他5塊錢。」張瑞全想了想說:「這不是弟兄互相殘殺,讓旁人看笑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呵。」他停了下,又說:「你帶個信去,讓瑞金來漁池上會我一下。」冉曉春應允了。她要回去了,兩隻發情的狗還緊連著。張瑞全意味說:「我去給魚投草了,你到棚子裡坐會。讓它們多連會,說不定要下10個狗崽兒的。」
冉曉春的口信帶到了,她是跟弟媳張友倩說的。她們都心照不宣明白是為了包田的事。張友倩反覆叮囑張瑞全:「你這次的態度要堅決,不要被你哥一說心就軟了。」張瑞金猶豫說:「要麼,你去給哥說。讓他把田賒給我們種算了。」張友倩堅決說:「你知道吧,我是弟媳,再說你哥是叫你去,他要拒絕我,說我又沒有讓你來,那我的臉面往哪裡擱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張友倩不肯去,張瑞金想好,只得晚上去,免得鄉親們看見了,多嘴多舌,說七道八。晚上,黃狗見張瑞金去了漁池,就拼命的吠,把他當外人的。等張瑞全大聲喝斥,它才停住。張瑞全領他進棚子裡坐,棚子裡還拉了電燈,照得兄弟倆相對無語的。張瑞金先開口說了:「聽說你要種林場的那塊田,還要多出5塊錢給村里,你何必操那麼多心,你要種把5塊錢給我,我把田給你不就得了。」張瑞金囁嚅說:「那不行。」其實,這是他在激他的話,他卻慌神了,心裡始終念著妻子的話,「口氣要硬。」張瑞全若有所思說:「那要不我還加5塊錢,給你10塊錢,也成。」張瑞金眼睛忽地亮了說:「10塊錢,也只有1200塊。你今年要收入幾萬吧。」張瑞全說:「不會種,不說收幾萬,還要賠幾萬呢。你今年的中谷收成怎樣,你們自己心裡應該有數。」張瑞金便嘿嘿憨笑說:「我們就看現在的政策來了,市場也來了,你再給我們指導。不從田裡多收點,哥,你看麗華和銃伢上學,正是用錢的時候,我們自己有手有腳的,總不能開口找你要啵。」張瑞全不以為然說:「麼政策來了啦,我也聽了收音機的,又沒有具體內容,還不是老一套,國家要能把負擔都減了,那才是真的。就是政策來了,天上不會掉下穀子,還得靠人啦!」張瑞金說:「自古以來,種田還糧的,決不可能變。」張瑞全感嘆說:「你知道囉。我們村里還背多少債你知道吧。國家不能拿錢出來幫你還啵!」張瑞金說:「二三十萬吧。」他見張瑞全不答話,又懇求說:「哥,你就讓給我種兩年,我再還給你。」張瑞全噓了口粗氣,說:「我是怕你們種虧了,還說是哥哥我吭害了你們。」他停了下又說:「你們果然真種林場的田,你們也不要多出5塊錢。你還要和友倩商量好。我們親弟兄明算帳,接村幹部作證,抓鬮。誰抓了,誰種。」兄弟倆的目光一直不好意對視。張瑞金聽了這話,猛抬起眼皮,與張瑞全銳利的目光對住了。忙答應:>
抓鬮的想法傳到張友倩耳朵里,就責怪他腦筋不穩,鬆了口。但迴轉一想,弟兄間也不必相互煞費的。果然抓中了,還可少600塊錢的承包費。最後也就同意了。然而,這事回到書記村長那裡,卻又有了新的情況。冉小成鮮明說:「田是村裡的,人人都有份。你們兄弟倆想隨心所欲的操縱,又不是你祖宗留下來的家業。」張瑞金怒不可遏說:「你們當幹部的怎麼說話不算話!」冉小成毫不示弱說:「人人都有份可是你說的。還有,你要加5塊錢,現在反悔了。這是誰說話不算數。我們都是幾十歲的人啦,讓你牽著好玩。為你的事村里專門開了幾場會,我和芳書記還去池子上找了你哥。你究竟是誰說話不算數!」張瑞金說不贏他,氣沖沖地去找張作芳。張作芳聽了,也一個腔調說:「本來就是你說話不算數嘛!怎麼反倒咬起我們來。要承包林場的人都報名幾個了。你說村里能眼睜睜不管嗎!」他趁著門口聚來了一些村民,故意說的。張瑞金管不了那多目光,憤憤說:「我哥的合同是10年,還沒到期。你們不能毀約。毀約了,我們到法院告了你們。」張作芳說:「你看到合同沒有,上面有一條,寫得明明白白。遇到政策調整和重大災害,雙方可協商解除合同。現在中央有了一號文件,有哪個合同比中央的一號文件還大。」張瑞金更沒法辯贏張作芳。便說:「你們當幹部的在負擔上撈不著油水了,就想在林場的田上作文章。你們做夢吧,我是不會罷休的。」他說完這話,在眾人的鬨笑聲中耷拉著離去。張作芳受到啟示,心想,對今後的棄田,村里都要收起來競包。他回到屋裡去,窺見門外的村民散去,這才出來,去前嶺上找冉小成。倆人一合計,還是決定去漁池上找張瑞全。等他們趕到時,張瑞金正在向他訴說前面發生的事。張瑞全忙說:「書記村長來了正好,作個中間人,我們兄弟把包田的事定了。」張作芳說:「瑞全,你是搞過行政領導的,中央1號文件都下來了,再說前幾天鄉里也開了會,傳達了縣委和縣政府的精神。對土地承包要逐步推廣南橋農場的作法。每年年底採取競拍的辦法,將集體土地的耕種權賣給農戶,一次性收取一年的承包負擔。這次,既然你們兄弟倆提出了都要承包林場的田,又因為你們兄弟倆的紛爭,還有四戶村民要承包林場的田。這場紛爭怎麼解決,最好的辦法就是競拍。誰出的承包費負擔高,誰就中標,誰就有了耕種的權利。」他正要說完,冉小成也插話說:「只有這個辦法最好解決誰承包的問題。我看電視裡都在介紹別的地方搞土地股份合作社了。農戶把責任田作股份入到合作社裡,讓有能力的人耕種,農戶可以按股分紅,也可給能人當佃工。我們這裡還停留在原始的大包幹責任制上,落後人家好遠了。」說著,突然想到村裡的機動田按稅改政策是應該抵減農戶的計稅面積的,要把這事鬧翻天,就會有事出的。忙打住說話。張作芳又說:「這次,你們兄弟倆一定要顧大局,支持村里搞好競包的事。」他們說了一大通。張瑞金在期盼著張瑞全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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